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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雾里看花(2)


梦总是虚无和不切实际的。

        现实中怎么能有不眠不休地抱着重物疾走将近两个小时的小女孩呢?

        多弗朗明哥难得没厌倦这种无聊又单调的蒙头赶路。往日和干部一起外出巡视也好,自己一个人闲逛也罢,他总得时不时找点乐子给自己打打精神,省得烦心到他随便抓哪个该死的鬼发通脾气。

        破烂的黑罩袍中间钻出一个粉红色的猫头,这只大猫仰头打量抿着嘴的女孩,一点点和记忆中的样子对照。

        刚刚那场大火晃得他没看出来,她怎么是黑头发?他可没有一点关于她黑发的印象。

        多弗朗明哥心里犯嘀咕,只觉得是自己的潜意识导致梦里的她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么说,我心里想看她黑头发的样子?

        他正在思考的脑袋突然被女孩按回袍子里,她笑着安慰他。

        “拐弯就到我家了,再委屈你一会儿。”

        她这件廓形极大的罩袍下充满了皂角掺着青草的味道,还有几缕清淡的花香,干净又温柔。

        没想到自己在梦里反倒能闻到这么熟悉的味道,缩在她怀抱里的猫对这个梦逐渐满意起来,倒腾着换个姿势,尾巴慢慢翘上去。

        他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能这么安心地待在谁身边了。

        猫就猫吧,反正也没人知道这是他多弗朗明哥。

        “妈妈,利昂,我回来了。”

        正背着行李焦急地在门口等候的妇人见小女儿终于回来了,连忙跑过来确认她的安全。

        “我的宝贝总算回来了,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她要是遇到了还能回来吗?妈妈真是不会说话。”

        这是到她的家了?

        对自己这个新奇的梦越来越感兴趣的多弗朗明哥又挣扎着探出头,与帮着女孩脱罩袍的人视线正对上。

        是个黑头发的小男孩,看模样年龄应该也不超过十岁。他坏笑了一下,伸出手要把这只猫抓过去。

        “利昂,不可以对这孩子动手。”

        女孩后退一步把猫紧紧保护在胸前,扭过身子不让他碰。

        “小气鬼,不碰就不碰,也就你会对这种颜色怪异的可疑动物感兴趣。”

        他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抬到面前对她指指点点。

        “还有我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哥哥懂不懂,哥哥,你这没礼貌的小鬼。”

        她做了个鬼脸,不屑地说道。

        “区区利昂而已,少做梦了。”

        “嘿——臭丫头,我今天疼疼疼。”

        黑色长发的妇人拖着行李箱走过来照着小男孩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给了一拳,又明显很偏心地把闹脾气的女孩轻柔地揽过来。

        “阿斯特利昂,要跟妹妹好好相处。”

        这位母亲屈下身,把两个孩子的头抵在自己颈侧,语调柔和又坚定。

        “你们两个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牵着手走下去,千万别走散了。”

        女孩怀里的猫在这女人身上闻到了很浓郁的花香味,这座小屋并不豪华却足够温馨,门前的百合和玫瑰品相都极好,眼下正是盛开的时节,熏得猫科动物一阵头晕目眩。

        多弗朗明哥扭过去把头扎进女孩臂弯里。

        看着她还是板着脸不肯说话,男孩挠挠头,红起脸对她伸出手,女孩思考了一会儿,抱着猫腾出一只手跟他握手言和。

        “这才是妈妈的好孩子。”

        女人在两个孩子的脸上各留了一个亲昵的吻,宠溺地看着儿子吵闹起来,说一些“我都是大孩子了别来这一套”的推脱的话。

        她把地上比较重的包袱系到自己身上,稍微轻一点的递给儿子阿斯特利昂,又蹲下给女儿披上一件干净的袍子,把她的小脸完完整整地包在罩袍里。

        “莉亚,还记得我的话吗?”

        小女孩把怀里的猫放到地上,乖乖抬起胳膊从衣袖穿过去。

        “记得呢,不能让别人看到莉亚的头发,不要和陌生人说莉亚的真名。”

        听着孩子稚声稚气的回答,妇人疲惫的面孔染上一丝宽慰之意,她又吻了吻女孩的面颊,万分不舍。

        “我的小玫瑰花,再等一段时间,跟着我回到家乡就不需要躲躲藏藏了。”

        “没关系的,妈妈。”

        这句话几乎让女人落下泪了,怕自己的情绪再影响到两个孩子,她赶忙转移话题。

        “还没和家里的新成员打招呼呢,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黑发女人和在地上盯了她半天的粉色长毛猫对视一眼,伸出手想去摸它的头。

        你没那个知道的必要。

        多弗朗明哥没什么温柔留给多余的人,他方才打量了这个应该是她母亲的女人,有些奇怪这女人和她几乎没什么相像的地方。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这女人反而相貌平平,勉强算得上是温婉可人。

        倒是不见她们家的男主人,不过一个梦罢了,在细节上出纰漏情有可原。

        他想给这鲁莽的女人点颜色看看,自以为很快地伸出爪子去挠她的手,还没抬到一半就被她握住摇了摇。

        草,怎么还扯不回去。

        女人任由这只大猫挣扎着往回抽爪子,尾巴轮得啪啪直响,她笑眯眯地继续捏着他的爪垫摇摆。

        “是个礼貌的好孩子哎,莉亚想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就算人在梦里动作会变迟缓,就算他现在是只猫,也不能连个普通的人类女人都不如啊。

        没等这只身份尊贵的猫因为耻辱感炸起毛,身后有人揽着他的腰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我不能给他取名字,他有自己的名字。”

        “那莉亚可以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吗?”

        “唔——可是我现在还不知道。”

        看着女儿苦恼地皱起脸,妇人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那就等莉亚随我回到家乡,再跟我分享他的名字吧。”

        女孩伸出右手小指递到她面前。

        “好的,莉亚跟妈妈一言为定。”

        比她大上不少却同样纤细的手指勾住女孩的小指,抬起大拇指和她相抵。妇人捂住胸口一脸心脏要停跳的模样感叹道。

        “我们家莉亚怎么这么可爱,比利昂那小兔崽子好多了。”

        在她们两个享受母女温情时光期间一直孤零零收拾东西的利昂暴躁地“啊?”了一声,气冲冲起身走过来。

        “真要带上这只奇怪的猫啊,你们不觉得他不对劲吗?哪有猫会戴着这么花哨的太阳镜啊。”

        正贴着女儿柔软的脸蛋蹭来蹭去的妇人笑容一僵,很嫌弃地看了儿子一眼。

        “这不是很正常吗?别大惊小怪的。”

        他难以置信地拔高音调,语速极快地吐槽。

        “这是猫啊猫啊!普通的猫怎么可能会戴墨镜呢!他要是那什么能力者伪装的,把这小蠢货拐走了怎么办!”

        在他恨铁不成钢地教训自己很多时候都不懂常识的母亲时,正窝在女孩怀里打盹的猫像被他的反应吵得不耐烦了,低吼着转过去用毛绒绒的屁股对着他,连个眼神都没留。

        如果多弗朗明哥现在不是一只猫,如果他不是窝在她的怀里,这男孩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就能永远闭上嘴了。

        什么吵闹的小鬼,怎么和她这么不像,一点都不可爱。

        内心的烦躁外化于行的后果就是女孩发现自己怀里的猫一直在呜咽,她动作颇具安慰性地顺着他的毛,责怪地瞪了黑发男孩一眼。

        “利昂是惹事精,这孩子被你吓到了。”

        “什么被我吓到了,我看是被我拆穿他害怕了,快把他递过来让我看看。”

        黑发的男孩把手里的提箱放到地上,要去抢女孩怀里的粉色长毛猫。

        箱子又被妇人塞回他的手里,女孩躲到妇人背后,抱着猫探出头对他挑衅地笑笑,他拿着箱子一个箭步冲上去,两个孩子围着妇人的风衣你追我赶。

        “好啦我的小勇士,妈妈侍奉克雷斯缇娜小姐时,比这奇怪的动物妈妈都见得多了,莉亚肯定也知道。”

        “这里现在也容不得猫生活,带上他就当做件好事算了。”

        妇人揪住男孩的后领,神色凝重地看着已经如黑云般压下来的夜空。

        “船也该到了,孩子们,一定要跟紧妈妈。”

        男孩也随之安静下来,一声不吭地把布包裹捆在身上。

        “知道了。”

        用宽檐帽遮住脸的妇人再三确认女儿的斗篷没有随着行动掉落的隐患,拎起打包好的行李。牵着女孩的手离开了这个寄托了她们母子三人许多惬意时光的海滨小屋。

        个子小小的黑发男孩绷着脸跟在母亲与妹妹后面,一副年少老成的小大人模样,他的影子被月光拔高到不属于他的长度,像是有了宽厚脊背和强壮臂膀的成年男人。

        偶尔有晚风卷着云过来遮住皎月一角,这个家庭映在沙地上的影子便支离破碎,割成阴阳两隔的两极。

        晚霞一样灿粉的长毛猫轻巧地跟在小女孩身后,蓬茸的爪子碾在潮湿的沙砾上,每走几步便下意识地抖动着粘在肉垫上的沙土颗粒。

        这梦的感觉真实到令人咂舌。

        多弗朗明哥抱怨着这传感的灵敏度精准到见鬼,抬头看着被黑袍笼了个严严实实的小女孩,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动作。

        “喵——”

        前面的女孩闻声脚步一顿,松开了正握着妇人的手,转过头蹲下,卡着长毛猫的胳膊将他托起来横抱进怀里。

        “嘁,宠物猫就是麻烦,你真那么喜欢,回老家后我给你抓一只活蹦乱跳的。”

        她摇摇头拒绝了男孩别扭的好意,把猫抱紧了一些,声音透着温暖的笑意。

        “我只要他就好。”

        还是这种带着笑的样子适合她,以前跟着自己,他什么时候让她这样成天哭丧着脸了?

        沦落成猫的多弗朗明哥依然有着出色的见闻色霸气,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在听到“克雷斯缇娜”后,她的情绪渐渐低沉下去。

        既然都到梦里了,他自然是要多看些她鲜活的表情,苦着脸算哪门子的事儿。

        额头上传来她力道适当的抚摸,虽然他仍然觉得自己在梦里,浑涨的头脑却一点点清明起来,舒适感随着血液流过五脏六腑,连带着心情都受到生理的调控而愉悦起来。

        女孩听着怀里的猫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弯起眼睛挠着他的下巴。

        一行人走到海岸边,撑着渔船的船夫振臂呼喊催促着他们,小男孩大跨步跳跃上船,和船夫一起往船舱里填行李。

        “幸好您还在,赫里奇骑士。”

        这船夫右眼赫然有一道可怖的刀疤,他长叹一口气,拎过妇人手中的提箱装到渔船上,感叹着世道不公。

        “我这条命都是大公家的,虽然现在只不过是一把快油尽灯枯的老骨头,为了大公搭上也值了。”

        一直被妇人小心翼翼保护在手里的木质提箱四周镶着纯银的包边,黄金纹路的玫瑰缠绕着长剑,汇进剑柄位置的鸽血红宝石。

        他那只完好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这独特的纹样,还是被黑夜中闪射着光焰的红宝石晃花了视网膜,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老骑士咬牙切齿地含着怒气说道,恨不得生啖了敌人的血肉。

        “昏君居然听从教会那群神棍的一面之词处死了北部的骏鹰,要是没有大公带着骑士团驻扎在北部港口,海贼早就把这个国家撕碎了。”

        妇人把最后一包衣服抬到船上,闻言也偷偷开始抹眼泪。

        “事出到现在,我只联系上了您一位,其他人一听到是杜兰德大公家的消息,连信都不敢收,生怕受到拖累被判成异端。”

        他冲着海里啐了一口,开口大骂。

        “这群狼心狗肺的畜生,哪怕他们记得大公一分恩情,也不能白白让大公妃在病痛中离世,让小主人饱受流离之苦。”

        暴怒的老骑士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位小主人尚存于世。

        “对对对,侍女长阁下。小主人呢,快让我好好看看她。”

        黑发妇人从身后牵出一个有些怯懦的小女孩,哽咽着跟骑士介绍。

        “这位就是大公与克雷斯缇娜大公妃的独生女,伊拉莉亚殿下。”

        女孩那双绀紫色的眼睛在夜里灿如明星,让老泪纵横的骑士颤抖着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在原地呆愣了一瞬,随后“嗵”地一声单膝跪于地上,右手紧贴着心脏向她行骑士礼。

        “殿下有一双与大公一样璀璨的紫罗兰色眼睛,赫里奇用这条性命发誓,绝不会让殿下这双眼睛蒙尘。”

        女孩看着他举到自己面前的手掌,把怀里的猫放在地上,慢慢伸出手搭上去,把信任交给这位旧日追随她父亲征战的骑士。

        就像尘封的宝剑去除铜锈和污垢,骑士向旧主仅存的血脉宣誓效忠后,那些疲态和无力荡然无存,整个人焕发出带着使命感的光彩。

        先一步跳到船上的猫回头冲着这个向女孩行过吻手礼的男人呲牙示威,本就蓬松的毛炸成一团云朵,大大削弱了他这个动作的震慑力。

        怎么看都是只颜色稀奇的猫在发神经而已。

        好在多弗朗明哥意识到自己在猫的状态下做出这个动作有多丢人,只能扭过身子去假装无事发生。

        这他妈的差不多得了,怎么来个老男人都得提防。

        简陋的单桅帆船向无垠的大海驶去。

        他听着后面的老骑士上船后还在跟女孩念叨自己当年受了大公多少恩情,跟着大公杀了多少海贼,不耐烦地左右摇晃尾巴,等着女孩把自己重新抱回怀里。

        妇人向老骑士介绍着自己“不成器”的亲生儿子阿斯特利昂,又大致讲述了大公妃病逝后自己如何抚养主人的遗孤长大。虽然她擅自僭越,以养母的身份带着伊拉莉亚殿下生活至今,老骑士却没能说出什么责怪的话。

        独身的女人能带大两个孩子很不容易了,要是张口闭口“小殿下”,不惹来杀身之祸才怪。

        多弗朗明哥懒洋洋地趴在女孩腿上,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聊些往事,心里对这个梦有了些主意。

        说难听点,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群人能忠心耿耿地以身犯险来救小主人,算是仁至义尽了。也曾从天龙人沦落作难民的他对这点可是深有体会,如果连基本的生存都是勉强应付,哪来的礼仪不礼仪、规矩不规矩。

        他突然听到一段话。

        “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我们家利昂正到了向小殿下效忠的年纪,也该有场风光的宣誓仪式,成为殿下的第一位骑士了。”

        正有意无意间帮伊拉莉亚挡海风的男孩僵在原地,红着脸梗着脖子转过来,也不管会不会被老骑士一顿好揍,结结巴巴地说道。

        “谁愿意给她当骑士,一个只会哭的麻烦精罢了。”

        “臭小子!”

        “利昂!”

        妇人和老骑士同声呵斥他。

        长毛猫的身体僵硬起来,睁开一只眼睛打量这个说话口是心非的男孩。

        这小鬼挺早熟嘛,不过还处在只会靠着欺负人来吸引女孩注意力的幼稚阶段,只让他觉得好笑。

        不过这么看,他们两个倒是青梅竹马啊

        披着罩袍的女孩确实被这句话伤到了心,垂下眉眼没有说话,她和腿上正笨拙翻身亮出肚皮的粉红色毛团对上视线,竟然觉得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一句话。

        摸我,现在。

        所以她听取这个提议,把手放在长毛猫温暖柔软的腹部,一点一点地从颈部向下捋顺他的毛,有种自己的手被羽绒裹住的放松感。

        有的时候,我们应该庆幸多弗朗明哥现在不过是一只猫,或者她现在不过是个小女孩,不然场面就要不堪入目起来了。

        既然是老子的梦,你只需要看着老子一个人就够了。

        他眯起眼睛这样想着,女孩轻柔的抚摸带给他的舒适感远比酒精的效果要好,全身的经络不带一丝疼痛般被推开。像太阳晒在身上时恰逢微风拂过,微燥的青草味儿和甜蜜的花香涌进鼻腔,又像香槟杯中满溢出的泡沫,美好得人不想多思考。

        多弗朗明哥久违地没借助外物便睡着了。

        星夜投身进海里,安宁从深海中驭浪而出,松软的毛绒覆盖在女孩的腿上,更像是填进她空荡荡的心里。

        在眼泪滴落进粉色的皮毛前,伊拉莉亚环抱住自己天降的礼物睡着了。

        有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打着喷嚏坐回船舱最外面,用单薄的身体替她当去夹着水气的海风。

        妇人与老骑士相视一笑,继续商量着靠岸后的行动计划。

        这个多梦的夜晚,是所有难眠之人藏身的安乐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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