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第163章 “莲蓬”手臂
筒子楼的楼道朝北,即便是在大白天,光线也十分昏暗。
曾春荣自三楼一路而下,每走一层必定会重重地跺一下脚,在被震亮的感应灯下,他那小半边缺损的额头显得异常诡异。
“来了。”
不远处的SUV里,吴瑕的视线紧紧地锁在曾春荣身上,盯着他一路走出了单元楼。
那是看起来一个身型高瘦,略有些驼背的老头,残缺的头型配以猥琐的五官,怎么看都跟好人良民扯不上关系。
眼见目标朝着小区大门甩手走了过来,聂冰即刻发动汽车,缓缓地绕出了侧旁的悬铃木,慢慢地跟上前去。不曾想他们才刚跟出不远,车前的曾春荣突然调转头来,又开始走起了回头路。
二十米开外,吴瑕见状一怔:“怎么会……难道说他发现了我们?”
“不可能,我们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他并不知道背后有车跟着。”聂冰胸有成竹,说罢又握了握吴瑕微凉的左手。
一半鼓励,一半安慰。
眼下,两人从挡风玻璃望出去,就见迎面走来的曾春荣神情并无异样,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副丑陋的半额容貌,出门竟连帽子也不戴一顶,哼着小曲,很是惬意,看样子多半是忘了东西,要赶回去拿上。
然而,就在曾春荣瞥见聂冰车子的那一刻,他眼神微微一变,大约只闪过零点几秒,随后又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回走。
这个细小的变化完整地落进了聂冰和吴瑕的眼里,为了不引起目标注意,聂冰并没有立即停车,而是挂了一档,任由车身慢悠悠地向前溜进。
几秒过后,曾春荣和车里的两人擦肩而过,就在他即将走到车尾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陡然上演——
曾春荣忽然朝着银灰色的车身横扑而去,“咚”的一下撞在了后座的车窗上,跟着猛地滑坐在地,整套动作驾轻就熟,可谓迅雷不及掩耳。
“他这是在……碰瓷?”
吴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仿佛在心中已经得出了某个结论。
聂冰抬手后又往下一压,示意吴瑕继续留在车上,由自己出面应付。他继而迅速开门下车,走到了躺倒在地,正“嗷嗷”叫唤的曾春荣边上。
“你刚才撞的那下,应该挺疼的吧?”聂冰居高临下问。
曾春荣原还不住哀嚎,一听见这话,立马指着自己瘪下去的脑袋说:“什么叫我撞的那下?是你的车撞到了我!看见我头上的老伤了没有?本来我就经不住碰,一碰我这脑袋啊……那就是钻心疼呐!”
打曾春荣主动撞车的那一秒起,聂冰就确认了他地痞、无赖的人设,跟看小丑似的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这一问正中曾春荣下怀,他立即也不喊疼了,伸出一个巴掌,摆出“五”的手势,开门见山道:“给我这个数,私了!”
“我车顶装了360度的监控,你要坚持认为是我撞了你,大可以报警处理了。”聂冰回说。
曾春荣心里有鬼,自然不肯报警,竟是一骨碌站了起来,大声争辩道:“你撞人还有理了,是吧?开得起好车,给不起钱啊?”
这一头的喧闹声引得居民陆续走来围观,虽有人交头接耳,却无人敢怒敢言,明显是知道曾春荣不时就干些见不得光的坑人勾当,但碍于他这泼皮的淫威,不敢当面出来制止。
“既然你不肯报警,那就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吧。”
聂冰拉了曾春荣就要走,后者在挣脱避闪间,一条松垮垮的袖管被意外扯起,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圈针孔,乍一看就像是长在皮肤上的一棵莲蓬,让人觉得分外恶心。
“毒品注射?”聂冰挑眉问他。
“我……我这是在打胰岛素!。”曾春荣申辩道。
“原来,胰岛素还能把皮肤给打烂的。”语落的一刹那,聂冰突然掰过了曾春荣一条胳膊,猛地将之反身摁到了车窗上,“站着,别动!”
随即,他果断抽出了对方的皮带,将其双手飞快地绑成一捆,当即给刑骁去了一则电话,接通后说道:“临走前送你一份打击指标,认真排摸一下的话,能查出这一带的吸贩毒组织。”
20分钟后,省厅重案支队的两部警车依次开进了事发小区,是由刑骁亲自带的队。一到目的地,他尚未作出指示,同来的刑警就利落下车,迅速疏散了围观人群。
“聂哥,什么情况?”刑骁径自向聂冰走来。
“碰瓷加吸毒。”聂冰扫了一眼被捆住的曾春荣,又对刑骁说,“南陵的派出所我信不过,还是你亲自接过去管吧。”
曾春荣这会儿又叫起苦来,自言自语道:“我也不想吸毒啊,起初是因为头痛才沾上的!你们看看我这脑袋,这是个正常人的脑袋么?就这款缩水的脑袋,它能不疼么?从吸食到注射,这都十多年了,哪里这么好戒啊!”
刑骁身旁的一名刑警厉声喝止他:“闭嘴!让你说话了吗?”
带队来这之前,刑骁一看地址,就知道是聂冰带着吴瑕过来认人了,这时便用眼神询问聂冰,面前这个样貌怪异的瘾君子是不是他们所要找的人。
聂冰不置可否,也不作答,自顾自走到了车身右侧,拉开了副驾车门,对坐在里面的吴瑕说道:“下车跟刑支打个招呼。”
聂冰同曾春荣的整个交涉过程,吴瑕已通过驾驶台前的屏幕看得一清二楚,他细细地注视着曾春荣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发音,甚至是每一个神态,和记忆里的“雷电”反复做着对比,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他始终没有下车,独自静坐在副驾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到聂冰亲自打开车门,这才终于缓过神来。
省厅的刑警不少都认识吴瑕,也知道就是托了这位公关警察的福,网络舆论的接力棒才传到了汉江省厅,大家虽然谈不上对吴瑕抱有敌意,但也确实产生不了什么好感。
吴瑕在下车的那一刻,立即恢复了专业素养。他面上带笑,走路带风,主动朝刑骁伸出了右手,大方说道:“先前事出紧急,是我没按规章制度来,先斩后奏,有错在先,希望刑支多多见谅。”
刑骁伸手同吴瑕握了一握,难得地露出一抹微笑,态度诚恳,话却说得丝毫不让:“我从警以来一直认死理、讲规则,为人处事太过刻板,不像吴科你擅于变通,习惯随机应变,也要请你见谅。”
两人寒暄三四句,话中深意五六重。
代表了两个立场、两种技术,碰撞后正暗暗较着劲儿。
这时的吴瑕已经不再有求于刑骁,他礼貌地走了一个过场,便对聂冰说道:“聂总,既然刑支他们已经来了,那我们也是时候赶回黄江了。”
这话一出,就代表吴瑕已经下了判断——曾春荣并不是“雷电”。
刑骁的双眼堪比一台精密的仪器,好似能透过皮囊深入内心。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吴瑕,脑中立刻跃出几个关键字——
目标明确、犀利执著、两面三刀、是个狠角。
聂冰发话了:“我把大家叫来这里,其实还为了一件事,是要让你们一起看看一片奇怪的伤痕。”
顿时,吴瑕和刑骁等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到了聂冰身上,看着他撩开了曾春荣的衣袖,露出了底下一大块莲蓬状的恐怖针孔。在那蜡黄的皮肤之下,那些针孔每一个都青中泛黑,好像只要用力一挤,就能从中挤出条状的蛆虫来,着实看得人胃里一阵翻搅。
“你们有谁见过这样的注射伤口?”聂冰问道。
刑骁立即斥问曾春荣:“你注射的这是什么毒品?”
“就……就是一般的冰啊……”曾春荣吞吞吐吐道。
“长期静脉注射冰毒,皮肤表面会出现大片淤青,严重的话是大面积组织坏死,虽然也很重口味,但没你的看着反胃。”吴瑕在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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