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喝酒

　　
赵灵儿偷偷的将一篮子摘得七零八落的菜叶放到姜天手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看得出来，从小锦衣玉食的少女没有做过这些杂活。
姜天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在意，直接拿起来就往锅里倒，锅铲翻炒间，少女安静的望着少年认真的侧脸，甜甜一笑。
刚生完火的玄德正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有些灰头土脸，嘴上一直念叨着许郎中狠心，姜天都受伤了还要让他做饭。
唐辉一路风风火火地直接闯进灶房，“姜天，听说你受伤了，身体没事吧，唉呀，好痛！”原来是小孩跑得太快，没注意到有个门槛，摔了个狗吃屎。
唐辉爬起来才发现厨房的三人正望着他，尤其是玄德，脸涨得通红，想笑又不好意思的模样，加上脸上被烟熏的小花猫似的，很是滑稽。
“小光头，你是谁，是不是想笑话我，瞧你那张脏兮兮的脸，赶紧自己撒泡尿照照。”唐辉又恢复起本性来，开口嘲讽道。
看着玄德一脸无措的模样，早己经习惯了唐辉口无遮拦的姜天连忙开口解围道:“小辉，你看我这像是受伤的样子吗？”
“也对，你皮糙肉厚的，以前每次进山受伤都成家常便饭了，还能有啥事。”唐辉点点头，赞同道，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别的正事，赶紧窜到了姜天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压低嗓音说道:“接我的人来了，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姜天把炒好的菜装进盘子，递给赵灵儿，示意她端出去，然后转头对唐辉说道:“嗯，那明天我去送送你们。”
“我娘叫我跟你说等安定下来就写信告诉你地址，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出去了就来找我们，在这小山村里窝着将来不会有大出息的，我娘说了会在那边尽力帮你也寻摸些出路。”唐辉继续说道。
姜天心里一暖，知道杨氏这是放心不下自己，少年想起了每次到了新年都会有的新衣裳，头年自己独自进山时村口那个一直俳徊等候的身影，多少次小辉不情不愿递过来的糕点，床铺上整齐摆放着缝补好的衣裤，于是姜天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唐辉的头，柔声道:“到了外边，你要收敛点性子，管好自己的嘴，莫要惹祸，外边的人不是那么好相予的，不像村里的人，还有记得替我照顾好你娘亲，不要让她老是操心，知道了吗？”
唐辉躲开了姜天的手掌，没好气的说道:“姜天你好烦呀，谁要是敢欺负我，等我学成了本事一准去找回来，你就放心吧，我决对不会让我娘受委屈的。”
姜天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感情话都白说了。
顾灿辉此时又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是个身披盔甲的泥偶小人，浑身金灿灿的，背后还有对半舒展的翅膀，全身遍布着黑线红点，在姜天眼前晃了晃，开口说道:“你能帮我把这些黑线红点都弄掉吗，难看死了，买回来的时候没有，等回来玩了没一会就突然出现了，我好不容易才偷摸着存下来的钱都花了，找了一整天那混蛋都没有找到。”
姜天脸色大变，连忙将泥偶往唐辉怀里塞回去，随即满脸严肃的说道:“记住以后不要随便拿出来给陌生人看到，上面那些黑线红点要用心牢记，这个泥偶很重要，以后想要有大出息，让你娘过上好日子全靠它了，明白了吗？”
虽然姜天不知道这么说到底对不对，不过联想自己现在浑身那几处窍穴的鼓涨感，还有莫名增加的气力，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泥偶没那么简单。
唐辉从没见过姜天如此严厉的表情，一时间被震住了般，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的气势有些弱，不该那么听话，于是鬼灵精怪的孩子眼珠子转了转，厉声说道:“要你管，我警告你，等我们离开这里后记得帮我照看好我家的宅子，还有，灵儿是我认定的未来媳妇，你可不能趁我不在就跟她眉来眼去的，听到了没？”
“啥？媳妇？”姜天挠了挠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对，记住我说我的话。”仿佛学着姜天的语气，老气横秋的说完后，唐辉像个得胜的小将军，昂着头走出门口，然后又轻飘飘的丢下句话，“赶紧弄好饭菜，今晚就在你家吃饭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老是受伤。”
姜天站在原地咧嘴一笑。
等到姜天炒完最后一个菜端出去的时候，才发现院里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原来是杨氏也把菜全都端了过来，想着今天热热闹闹地一起吃顿饭，就当是践行了。
待众人都落座后，姜天这才注意到了三个陌生的身影，一个驼背老者，面白无须，与范姓老者坚持不肯坐下，双双垂手立于赵白氏身后后，只是让那魁梧男子于枫和怀揣长剑的娇小女子莫婉清陪着落座，交谈间姜天知道三人是要一路护送杨氏母子的，因此在饭桌上少年破天荒表现得很殷勤，坚持着要敬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天很不擅长，期间闹出了不少笑话，被辛辣的酒水呛得咳嗽连连，坐在身旁的杨氏一边心疼地拍着少年的后背，一边望向了坐在主位的许郎中，像是在询问姜天伤势刚好能喝酒吗？
老人似乎知道杨氏在担心什么，点了点头，示意无妨，旁边一直在用鸡腿逗弄着玄德的唐辉见状有些沉默不语，赵灵儿静静地低着头，眼眶泛红，双手攒着衣角，玄德口中低声念叨着阿弥陀佛。
很会察言观色的谢婉清见状，连忙插科打诨，说着俏皮话，并再三保证会照顾好杨氏母子，让少年放心，这才冲淡了伤感的氛围，重新活跃了起来，最后更是怂恿着姜天认杨氏为干娘，又是惹得杨氏一番泪眼婆娑。一桌人纷纷点头附和，只有唐辉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乐意，这姜天要是让当了他哥哥，以后就不能再欺负了，一个劲地嚷嚷着也要喝酒，结果被恢复过来的杨氏撵得四处乱跑。
这顿饭吃到最后，姜天早己经是醉的不醒人事，被于枫扛着送回了房间，少年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等到众人都散去后，收拾完碗筷的杨氏沏了杯茶，放在了许郎中的身边，毕恭毕敬。
许郎中放下手中的烟杆，拿起来喝了一口，杨氏摒弃杂念，开口对老人问道:“此番离去，先生可还有什么嘱托？”
许郎中摇头笑道:“以后就安心去京城享福吧，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完了，至于唐辉这小家伙能不能有大出息，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我们几个要走的路都不适合他，骊山学宫虽然说还算不上是顶尖，但至少在雍州是排得上号的。”
杨氏轻声问道：“那小天他？”
老人轻哼一声，“放心，若只是为了保住他性命，我还不至于辛苦筹划这么久了，现在万事俱备，但是还是那句话，成与不成都只能是靠他自己。”
妇人怔怔出神，有些忐忑不安，更多的是伤心。
“怎么，莫非你以为我会不尽力救治，还是你不相信我的手段？”许郎中脸色冷漠，讥笑道。
杨氏脸色瞬间惨白，唯唯诺诺解释道:“不敢，不敢，先生是有大能耐之人，怎么会欺瞒于我，对我唐家更是有再造之恩，我是个乡下妇人，见识短浅，先生莫要动气，只是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我这心里实在是没底！”
许郎中哼了一声，“说了能保他性命还不信，非要我发脾气，今天许你认姜天做干儿子己是破例，姜天身上的隐秘太多，在他成长起来之前，与他有过多的交集未必是好事，我这是为你好，明白了吗？”
杨氏连忙点头，心里流露出一丝窃喜，与许郎中相处多年，妇人早己清楚老人脾性，如今己经得到老人的准话，知道姜天能活，自是欢喜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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