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梦魇
姚圣静静的望着眼前的那副字帖,“正身清心”四个大字的最后一点犹为触目惊心。
此次赵无极的出手就是一次信号,试探姚圣的底线与态度,虽是雍州各方势力想看到的,但其中也夹杂着赵无极心里的怨气,当年若不是姚圣一意孤行,凭他真武山天君加上半步合道的境界,怎么也不可能会让皇权旁落,国体动荡。大周王朝数万年的统治,随着天倾逐渐沉寂衰败,各诸候国纷纷自立为王,群雄并起,争的当然是天命所归,真龙天子,各上宗大派也纷纷挑选扶持,所关注的莫过于分食国运香火,使得宗门能够气运加身,渊远流长,所推崇的大道无私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虽然明面上说是皇权天授,修者很少会横加干涉我我,但各大派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暗地里的争斗也从未断绝。
姚圣来此数十年间,大多数时候皆是冷眼旁观,相安无事,如同游戏人间的嫡仙,对朝廷的风云变幻,污秽肮脏表现的莫不关心,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与传言恰好相反的是,姚圣借此突破桎梏,但却始终压制住气机,不被天地所排斥,滞留人间,须知自天地倾覆之后,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在自身合道之际,等待他们的不再是登天之梯,接引之门,而是一道道天罚加身,成则举霞飞升,再回人间便是千难万难,败则灰飞烟灭,再无留存,所以这才是让各方势力忌惮姚圣的原因,他的实力己是这个天下的巅峰,在他传出与魔女有染之时,连大秦先王都不惜力保,真武山对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为难,只是名义上逐出师门罢了。
姚圣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随手将那幅字帖收起,对于自己过激的反应有些无奈,自己终究不是这块材料,虽然这是姚圣自己推波助澜的结果,但在这位曾经只为了证道长生,从来只求无愧于心,不擅长虚于委蛇的真君眼里,各大派系的私心与手段也只是让他有些不喜,却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若不是师尊非要让他入世红尘,他更乐得自在逍遥,对于某些不入流的勾当,实在是有些烦不胜烦。
重新铺上了素纸,如同蝉翼般棉薄,雪花般高洁,姚圣恍惚间仿佛看到那一身淡绿长裙,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恬静安然,宛如跌落凡尘的仙子,正站在他身旁为其磨墨,明眸皓齿,低头浅笑,“毓离。”姚圣执笔在手,静静思量,口中低声轻呢。
“大人,你的心乱了。”李管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书房内。
“呵呵,太上无情,太上忘情,若是真能忘情弃爱成就太上,那我还会是原来的我吗?山上修士超然于世寻求机缘,市井百姓摸爬滚打求个安稳,各有各的执念,皆是人间百态。红尘炼心,红尘炼心,忘却了红尘,大道就真的可期了吗?不过是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予取予夺,自欺欺人罢了,蝼蚁的死活与他们何干。”姚圣扪心自问,自嘲道。
李管事面露忧色,开口道:“大人,还是放下吧,虽然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要说,执念太深于你修行不利,这样如何能渡过天劫,争得一线生机。”
“放心吧,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心里有数,你来找我可是有事?”姚圣出声安慰,不愿在此事上纠缠,连忙转移话题道,不同于那些废尽心机以秘法滞留寻求机缘,或自知无望只能转世重来的修者,被誉为真武山千年以来天资第一的姚圣,早己有了把握,只不过是另有计较罢了,曾经那颗坚定向道的心己经沉寂。
李管事定了定神,开口道:“算了,我也拦不住你,希望你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老卫传讯过来说姜小子失控了,幸好旁边有个小和尚出手了,估计是快压制不住了。”
“嗯,苦苦等待了八年,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吗?”姚圣握紧拳头,轻声说道,“传讯给老卫,叫他告诉许远山,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若无万全把握,宁可放弃也要保住姜小子的性命。”
“晓得了。”李管事点了点头。
一一一一一一
流星,划破夜空。
夜己深沉,屋外大雪纷飞,房间里面却是灯火通明,身着锦衣的男子安静地站在屋外,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眼中难掩激动和紧张,几个婢女急匆匆地来回进进出出,“哇……”,一道清亮的哭声响彻夜空,然而就在这时,大量的天地元气在房间的上空凝聚,旋转,像漩涡般。
男子原本满脸的喜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赶紧冲了进房间,房间内很是空旷,华丽异常,散发着无尽古朴的美感,床铺更是铺着一层足有五六米长的异兽毛皮,只见那床铺上,卧着一个满脸汗水的少妇,少妇旁边还躺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儿,虎头虎脑,有着双明亮的大眼睛,很是可爱,满脸的舒适,肉眼可见的天地元气旋转着直往婴儿体内钻去。
突然屋外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漆黑如墨,一只巨手从黑压压的云层中探出,院子里传来一声声怒喝,各种神通,剑气,刀光冲天而起,巨手不闪不避,叮叮当当的暴击声如暴雨梨花,相交时竟发出金铁之声,各种强大的攻击竟耐何不得巨手分毫,巨手径直拍下,元气漩涡一下子就被拍散开来,犹不罢休,竟顺着旋涡下方一指点来,似要致婴儿于死地。
屋顶早己被翻涌的元气掀翻,男子怒目圆睁,如疯似狂,浑身元气鼓动,身后浮现出巨大的金甲神人虚影,提着长枪,向天狂刺而去,声势惊人,长枪与空气摩擦,呼啸不绝,如火龙般直向那一指窜去。
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火龙直接撞上了手指,锋利的枪尖竟然也只是刺入了三分之一,男子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男子瞬间退回,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涌上喉咙的淤血,这一击的反震之力己让男子五脏六腑俱损,却还是没能完全挡住,一缕黑气顺着婴儿的眉心钻入。
巨手还待探下,一声长啸,惊天的剑光呼啸而来,巨掌终于不敢再硬抗了,一下子缩回到云层深处,天空中传来龙吟虎啸之声,滋滋啦啦的电光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又一声剑吟传来,剑光满宵。
“阁下藏头露尾,可是欺我姜家无人?”男子身边落下一银发老者,手中提着半尺断剑,剑身还在淌着丝丝血渍。
“桀桀桀,易老儿果然名不虚传,也罢,打断了先天灌体,种下咒印,灵体己废,生机消磨之下断然无活命的可能,就算侥幸存活,此生也要受制于我,哈哈,走也!”
银发老者闻言脸色大变,顾不得追击,连忙朝婴儿望去,手指连点,迅速封住婴儿三魂七魄,手掌按住丹田处,元气涌入,那丝黑气被逼得在婴孩体内乱撞,四处游走,最终停留在小腹处,凝结成一个黑色莲花的印记......
黑暗的潮水袭来,恍惚间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当姜天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己经躺在了床上,少年重重地喘着粗气.浑身燥热,几乎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的手指还无意识的抓着被子,身体蜷缩成一团,直到意识恢复,才慢慢的松了开来,姜天坐起身,头痛欲裂,小时候的梦魇又一点点的从潜意识里浮现出来,真实得能让少年回忆起所有的细节。
“小天哥,你醒啦,先别动,我去叫许爷爷过来。”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姜天抬眼望去,只见赵灵儿那窈窕的背影慌乱地走出门口。
姜天思维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玄德和罗晋怎么样了,曲奇风为何没有痛下杀手,那个阴柔的声音到底是谁......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缩头缩脑地从门边探出头来,“小天哥,你还记得我吗?”
“玄德啊,我肯定记得你啊,罗晋呢,你俩没事吧。”姜天挠了挠头,有些莫名其妙。
“呜……”玄德飞速冲到床边,哽咽道,“小天哥,你吓死我了,当时你的眼神好可怕,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啥,我为什么会可怕?”姜天听得一头雾水。
玄德皱着眉头,心有余悸地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一阵说道,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姜天还是听出了个大概,知道自己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背后的冷汗又开始冒出,全然没有再听玄德后面说的那汉子如何猥琐,如何可恶。
思绪如一团乱麻,惊恐与不安充斥着少年的心头,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终于,耳畔炸响,一个声音将少年惊醒过来,“臭小子,没事了就快起来,躺床上装死啊,还不快去做饭,我饿了。”
姜天回过神,望着许郎中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忧虑一扫而空,内心更是安定,老人说没事就肯定是没事的,少年对此很是信赖。
起身下床,姜天这时才发现自己浑身的伤势竟然全都消失了,少年感觉到身体似乎有了些许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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