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谢檀儿和陆呦就窝在西苑。
谢檀儿性子直爽爱憎分明,自从和陆呦熟络了之后讲话就开始口无遮拦起来,一会儿问陆呦喜欢她哥什么?一会又追着陆呦问怎么疯了呢能看上了她哥那个榆木疙瘩。
总之陆呦这一下午脸上的红晕就没下来过。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世道还真有比她更聒噪的人!!!
两人就这么调笑着说着些女儿家的心事,时间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傍晚,谢檀儿神神秘秘地说要去取些东西叫陆呦在王府等她。
陆呦应允了,可谁料,她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她心里头记着爹爹的嘱咐,又怕谢檀儿回府瞧不见她,挣扎间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夹在两难中睡着了。
恍惚间,有人挪了挪她的身子,将一床柔软的锦衾盖在了她身上。她舒服地哼唧了几声,蹭了蹭被子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元宝,别闹”
夜里透着凉意的风拂在陆呦露出的一节手臂上,她呜咽了一声,闭着眼去寻盖着的锦衾,可摸索了半晌都没摸到。
她一脸疑惑地睁开了眼。
正巧瞧见了站在她跟前的谢清时。
而她摸索了半天的锦衾,正在他怀中。
陆呦眼睛蹭的就亮了!
她抬手去拉谢清时的衣角,“你回来了呀?”
她揉了揉眼睛,四下张望了一下,她睡着了?还睡在南苑的书房外!
她张了张嘴刚想问,结果下一瞬原本被谢清时抱在怀中的锦衾就兜头罩在了她身上。
“清时哥哥!”
被埋在锦衾底下的陆呦像个无头苍蝇,拱到这又拱到那,嘴里还哼哼唧唧的。看着这副画面,谢清时不由地勾了勾唇角。
可惜陆呦手脚并用费了好大劲才从锦衾里探出脑袋时,谢清时的笑意早就消失殆尽了。
“你在做什么?”回应陆呦的只有冰冰冷冷的话语。
陆呦眨了眨眼,拖出了身后的鸟笼子,里头一只鸟儿缩成了一团,它的羽毛漂亮的像绸缎,在烛光下泛着细细的光泽。
是一只很漂亮的鹦鹉。
许是才睡醒,陆呦的动作有些迟缓,她呆呆地伸了一根手指头进去摸了摸鹦鹉的脑袋。
这才转头看向谢清时,“鹦鹉。”
“是不是很漂亮?”
她噘着嘴嘟囔着,“你不知道我找了几条街才买到的,它是最漂亮的一只。”
陆呦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睡意。眼睛也亮的出奇,像装了一颗颗星星,随着睫毛一闪一闪的。
谢清时愣愣地看着她,神魂都快被勾走了。
这般鲜活明媚的小姑娘,讲实话,不喜欢也会心动的程度。
“清时哥哥?”陆呦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谢清时猛的抽离出来,面色有些怔然,“大半夜的你不回家,来我府上送鹦鹉?”
陆呦抱着鸟笼子,老老实实回答,“不是的,就是今日我是来找檀儿玩的,顺便想来看看花儿!”
她解释了一番,谢清时却不做声了,一双凤眸半敛着,看不神色。
陆呦又扯了话由头,“听刘伯伯说我之前送你的长寿龟不见了呀?真可惜,养了好几年呢”
又是刘伯。
谢清时皱着眉,神色冷了下来,“我没功夫照料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呦揪着裙子,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他一眼,“没关系啊,我没怪你的意思,下次我再去买一只就好啦!你还是会寿比南山的!”
谢清时抱着双臂忍不住打量起陆呦来,他时常在想陆呦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装的下长寿龟,装得下宝贝玉树,装得下鹦鹉,就是装不下一点常识?
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陆呦脖颈上的那么红晕爬到耳根子,他才道:“最近上京不太平,太晚了不要随意走动。”
陆呦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身侧没人,她才挠着头解释,“可我很想你。”
她说话的声音跟小猫叫似的,谢清时也没听清。
“我派人送你回去。”
对于现在的谢清时来说,陆呦说什么真不重要,他还要处理广平王的事宜,没空同小姑娘耗着。
见她迟迟不语也不动,谢清时彻底没了耐心,他咬紧了牙,闭了闭眼,试图压下心中的怒气。
陆呦察觉到今日谢清时心情不济,但又不知是何缘故,只好说点别的碰碰运气,“清时哥哥……我下午在西苑的小厨房里给你做了翡翠虾饺。”
可没想到!这运气碰错了,碰到了逆鳞上。
听到翡翠虾饺,谢清时额角的青筋都开始突突直跳。今日燕贺方才同他说陆山为了谢他对陆呦的救命之恩送了不少名贵的物件儿过去,什么琉璃画屏、玉如意这些都不说了,其中有一份翡翠虾饺最是衬他心意。
她哄人是不是都用这一套。
他讨厌这样。
谢清时的理智开始溃败,但他还是努力压制着,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好一会儿,才开口,“陆呦,我不喜欢。”
陆呦耷拉下嘴角,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语调也变得绵软无力,“不喜欢翡翠虾饺嘛?那就不吃啦!”
她又举起手中的鸟笼,“鹦鹉好看,看鹦鹉吧!”
谢清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手一挥,拨开了她递过来的鸟笼子。
“你说过的,靖安王府冷冰的你不喜欢,可能我性子淡漠,我却觉得这样很好,我不需要这些活的东西。”
陆呦猛的抬头,纤长如翼的睫毛颤了颤,她只是这么默默地望着谢清时,半晌未动也不曾言语。
不知何时,鹦鹉也从笼中跑了出去,在院中打了一个转儿就飞走了。
不远处的老管家刘伯忙上前打圆场,“外头凉,翡翠虾饺我都热好了,已经送进书房了。”
刘伯边说着就边将两人往书房里推,推进去之后还动作利索的反手关上了门,天知道他是借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这么做。
陆家丫头,老奴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门内,陆呦说不上自己是难过还是失落,只是觉得自己的一番好意被辜负了。
她缩在博古架边上,垂着眼看着空荡荡的鸟笼子出神。
在她的心里,谢清时一直是个冰冷孤独的人,就同这偌大的靖安王府一般冷冷清清的。
她以为谢清时一直是这样的。
直到……
她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的笑容,暖暖的,好看极了。
是什么让他藏起了笑容呢?陆呦想不明白。
但她能做的,就是整日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吵闹着,企图让他的身边和府邸都热闹一些。
想着,她心尖上就酸酸涩涩的难受极了。
她眨了眨眼忍住了泪意,再抬头时,谢清时竟然已经靠在臂弯里睡着了。
他眼下青黑一片,应该是有些时日未曾好眠了。
凌乱的发丝微微地遮盖住了几分容颜,发丝漆黑如墨,衬得他脸庞愈发的莹白如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谢清时才悠悠转醒,他抬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神色疲惫。
如今西域虎视眈眈,频频派兵骚扰北国边陲之地,他一门心思扑在上面思虑应对之法。昨夜又去了镇国公府给了个交代,回来后还要查陆家和沈家的事儿,一并还要思量如何同广平王周旋,中途还去露水街杀了几个人,回府后匆匆沐浴更衣又入宫上朝论政。
两天不曾和眼,方才竟然枕着书案就这么就睡着了……
书案上那一碗翡翠虾饺也早已凉透了。
他醒了醒神,打算起身去翻找一些陈年的卷宗,一抬眼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陆呦缩在暖炉边上,埋着头看书,许是怕吵醒他,展开卷轴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地。
她一直在这儿?
谢清时皱着眉喊了一声,“陆呦。”
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嗓音低低哑哑的。
闻声,陆呦身子一僵,倔强地没有回头,“芃芃。”
她嗓音沙哑带着哭腔,却还执拗地纠正他。
怎么委屈上了?
谢清时满腹疑惑地皱了皱眉,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想到了方才谈论未果的话题,有些无奈,“陆呦,我养死了你的玉树。”
陆呦应得极快,“不碍事。”
“你带来的长寿龟,丢了。”
她背对着谢清时摇头,“没关系。”
“你的鹦鹉,飞走了。”
她终是忍不住回了头,话语间有些哽咽,“清时哥哥可以再给芃芃买一只吗?”
谢清时叹了口气,“陆呦,你又何必强求。”
他语气淡漠地令陆呦害怕,她不敢去深思他话中之意,只好努力地挤出了个笑容,不敢让话题继续下去,“清时哥哥不说这个了,你饿不饿呀?我们去醉仙居用膳好不好!听说那里的烧鹅掌好香好香的,又酥又脆,去晚了……”
谢清时被磨的没了脾气,忍不住上前在她面前蹲下,平日里那双冰冷的眼中有无奈、不解,却独独没有怜爱和欢喜。
“陆呦,你可想过。”
陆呦垂着眼,“我喜欢你的!”
谢清时一愣,被她无厘头的一句话哽的皱了眉头,“那我便问你,喜欢为何物?”
“你喜欢鹦鹉,鹦鹉便要被你关在囚笼中。你喜欢花草,花草便要离开土地摆在你床头。你喜欢我,便要用婚书,用身世压着我……”
“可你曾想过,我是否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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