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陆呦被这几句疑问砸得慌了神乱了心,一时间也不知作何解释,“清时哥哥我……”
“你看。”谢清时垂下了眼眸,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陆呦,或许这不是喜欢,是习惯是占有。”
“你总是站在云雾里,你看不到别人,也看不清你的心。你不知道你要什么,你便总是执着于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我不喜欢三妻四妾,如果定要我娶谁,我也只想娶一个我爱且爱我的人。”
他不想骗她,更不想误人终生。
陆呦攥紧了帕子,倏地抬头望向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清时哥哥不会爱芃芃吗?永远不会吗?”
她声音软软糯糯地,带着几分哭腔,听着格外娇气又惹人怜惜。
可惜,陆呦的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谢清时指尖颤了颤,对上她的双目,“陆呦,想清楚,你是喜欢我,爱我,亦或者是想得到和占有,我希望你能分清。”
陆呦不愿相信,这是谢清时第一次俯下身子,平视着她,用温和的语调同她说话,可她却一点都欣喜不起来。
她知道,他是被她缠怕了。
其实是不是喜欢,她自己也分不清。
好像她记事起,小的时候每日做的便是缠着他围着他,待长大些了知道婚嫁之事便开始盼着,希望他早日娶她过门。
她的十年,早就和他捆绑在一起了。
她开始自问。
是习惯吗?
是喜欢吗?
这是头一遭,她看着谢清时的眼睛,说不出一句甜言蜜语。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些年没有被捋清的心思竟不知何时开始打结,绕成了一团又一团的线团子……想要解,却找不到头绪。
看着陆呦陷入沉思的模样,谢清时缩在衣袖中的手微微收拢,原本有些认命的心思在这沉寂的时刻消弭的一干二净。
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不爱会耽误她。
况且他自认性格执拗,情绪匮乏,很难与旁人维持融洽的关系,也很少能耐住性子这般与人谈话。
即便他今日这番自认为很温和的对话,落在陆呦耳中也会觉得很刺耳吧?
他骄傲自负,却不得不承认论为人处事这块,他真的做的很糟糕。
而且最令人难以启齿的是,他竟然试图一次又一次地将人推开,试探别人的心。
啧,谢清时,你真是个古怪又令人厌恶的人。
想着,他忍不住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陆呦被那声轻笑吓得心肝一颤,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清时哥哥我真的饿了想吃醉仙居的烧鹅掌。”
话落,陆呦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这张说惯了甜言蜜语的嘴今日怎么回事?开口就是吃!
可她也隐约间明白,曾经她那些能脱口而出的话,是因为自己的心默认了对清时哥哥的喜欢。
她从未想过,习惯和爱竟叫人如此难以分辨。
陆呦的挣扎被谢清时尽数收入眼底,很快,他便厌烦了,撑着膝盖起身与她拉开了距离。
“夜里凉,我派人送你回去。”
“清时哥哥我”陆呦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番,却始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事已至此,谢清时想着,得想法子让陆呦死了心才好。
他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那本被他丢开的话本子上,“陆呦,再觅良人吧,我不喜欢姑娘家。”
?
陆呦愣住,眼眸中满是诧异之色,“你、你的意、意思是?”
“同你爱看的话本子那般。”谢清时秉持着摆烂的心思,他抱着手臂,下巴对着散在一旁的话本子扬了扬。
双雄□□
谢清时满脑子的小人打架,一时间有点后悔,这都什么破名儿,什么破话本子,谁写的?改明儿就叫堇色将那写话本的人抓起来!
真不知道陆呦什么时候塞在他书房里的。
就在他脑海中天人交战之际,陆呦顺了好久的气才顺过来,颤颤巍巍地上前了一步,“燕,燕贺?”
谢清时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他有些庆幸还好燕贺不在,不然能当场找他拼命。
而陆呦则如晴天霹雳般愣在原地,她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话本子里写的故事怎么就发生在清时哥哥身上了呢?
谢清时见她不语,也不以为意,这几年,她需要时间,即便不能立马抽离也是人之常情。
静默了良久,陆呦沉沉地望了他一眼,眼眶红彤彤的,霎时间,豆大的小玉珠就争先恐后地往下砸。
那泪水顺着脸颊淌进衣襟里,濡湿了发丝,泅湿了衣领子,也第一次沁湿了谢清时的心。
酸酸涩涩的,不太舒服。
他轻啧了一声,觉得这屋子里烦闷的很,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屋外去。
他想着,他将陆呦视作半个妹妹。
妹妹哭了,做兄长的心里头总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他自我宽慰着,觉得自己这个说辞很合乎情理。
望着谢清时离去的背影,陆呦终是忍不住了,打着泪嗝哼哼唧唧地哭出了声。
所以这十年的感情,算什么呢?
可如果清时哥哥真的同燕贺两情相悦,她真的要拿着婚书胁迫他,做棒打鸳鸯的恶人吗?
书里书里也有这样的桥段的,她忙蹲下身子去翻那书册,果然,在一百二十一回时,恶毒女配强迫男主和她成婚,碍于世俗的眼光和女配的身世地位男主不得不从,只是成婚后没多久男主便郁郁而终了,那对有情人到死都没再见一面。
谢清时一走好像带走了屋子里所有的温暖,斗篷被压在书卷底下,陆呦冷得缩成一团抱着腿取暖。
她就这么将脸埋在膝上哭了许久,窗外的谢清时也站了许久。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也浑浑噩噩的,恍惚间她似乎瞧见了冲进来的谢檀儿,来同她说话的刘伯。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镇国公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同爹爹交代的。
只知道再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小祖宗,您可算是醒了!”秋云侯在床边上哭的眼眼睛都肿了,见她转醒,忙取了垫子靠在她身后。
陆呦想开口说话,张嘴才发现自己嗓子嘶哑的厉害,只能发出啊啊的声响。
春杏端了汤药来,一勺勺的喂到嘴边,“小姐您染了风寒,少用嗓子,养养便好了,您宽心。”
那几日,陆呦看东西时眼睛都是模糊的,整个人也病恹恹的。
紧接着,爹爹和阿兄也急匆匆地来过几次,听爹爹的意思是西域虎视眈眈,几个叔伯堂兄如今已经领了圣旨要启程驰援边疆了。
北国,又要打仗了。
陆呦打小身子弱,加上心情欠妥,这一病就断断续续地耗了月余,宫里的御医也被皇祖母差遣着住到了镇国公府。
几个伯母轮流着来府上陪她说说话。
陆呦缠绵病榻的消息也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外头传她是求爱不得说的煞有介事的。还有人说起之前的有关于姻缘树和陆呦的传闻,都说那姻缘树不准了,老糊涂了。
等陆呦好了个大半,院里的桃花都落完了。
不值当,就这么病一场,人瘦了,春也跑了。
北国的夏日来的早,又热。
往年的陆呦都喜欢往各地的避暑山庄跑,最是不爱歇在屋内,可今年却由不得她了。
爹爹心疼她便隔三差五地来她院子里陪她谈天说地,讲讲上京城里头的趣闻,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对那日在靖安王府的事儿闭口不提。
他们不问,陆呦也不用费心解释,挺好。
谢清时的名讳也再没有人在她面前提及了,旁人不说,陆呦却没出息地常常想起。
瞧见院里的桃花,她想起前年给清时哥哥送的桃花酥,清时哥哥吃了两个。瞧见爹爹的朝服,她想起清时哥哥那套黑色绣祥云纹的。有时厨子做了道排骨,她也恍惚间会想起在靖安王府吃的那几块
她觉得自己好像病好了,又好像更重了。
瞧,方才吃着爹爹拿来糖人这下就又想起清时哥哥。
陆呦收回思绪,目光落在陆山皱起的眉上,“爹爹,真的要打仗了吗?”
“哎——”
陆山长叹了口气,“如今局势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了。西域这几年韬光养晦,不知背地里养了多少兵马,如今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恐怕是有些底气的。”
说罢陆山觉得不妥,又堪堪住了嘴。
陆呦却笑了笑,摇着团扇给陆山扇风降火气,“没事的爹爹,我生于陆家,本来就该知道这些,为民忧虑是芃芃的本分。再说了,总不能叔伯兄弟在外打仗危险重重而我在府上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享乐吧?”
陆山还愣着,陆呦就又笑着替他添了茶,放下茶壶的时,她的心也定了下来,“明日我想去护国寺一趟,替陆家亲眷和北国祈福。”
“芃芃长大了。”
陆山眼角有些酸涩,大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小时候那个抱着他腿韩爹爹的女娃娃,已经能心系家国百姓了。
陆呦笑着从冰鉴里拿了颗葡萄,剥了皮递给陆山,“爹爹吃。”
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美好。
陆山瞧着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什么西域!他不允许这些胡蛮小儿打进北国,占北国一分便宜!
他咽下葡萄拍桌而起,“芃芃别担心,北国兵强马壮,迎战西域绰绰有余。”
“只是周遭的百姓受苦。”陆呦点了点头,时间没有十成把握的胜仗。
她生在北国的帝都上京城,外有十三州六都二十一城护着,战火烧不到她,可战火却能烧到生于边陲之地的百姓。
那里民不聊生,再无炊烟。
她并非圣母,却也会因为丢失了家园的百姓和为国战死的将士而悲痛。
更别说,里面还有她的家人。
陆山走后,陆呦叫春杏出去探了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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