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节 宠若林郎
仰止乾还去求过父君,让父君帮帮月家,父君提出了十分苛刻的条件,仰止乾不辞劳苦地做到了,结果等待着她的却是父君轻飘飘的一句话,“本宫已尽力了!”
原本就有裂痕的父女关系又遭受这样重大的打击,变成了岌岌可危的状态,好在,那时仰止乾一心只想着怎么帮月林朗,对父君的怨恨因此减轻了,而她的父君总认为仰止乾还很弱小,失去了父族的支持别说谋求太女之位,就是能不能保下性命都不好说,因此并没在意,又岂知仰止乾是能为月林朗付出一切的啊!
仰止乾因这件事开始组织自己的人手,也因此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能力,随之而来的是母皇和皇姐不遗余力的打压,就连父君和父族都被带累了不少,仰止乾因此被父族母族同时不喜。
那时尚且年幼的仰止乾可谓吃足了苦头,如不是凭借着超群的武功,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可她不悔,她唯一不甘的是,她付出了这么多,依然没能改变月林朗的命运——他成了罪臣之子。
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效果的,月家从原来的流徙,被改判为原地服罪,并没离开皇都,只是身份变了而已。
从大富之家到戴罪之身,不仅月林朗就连整个月家都败落到衣食无以为继,而仰止乾又被看得紧,一时插不上手,那段日子简直成了两个人的噩梦。
为了给病重的母亲求医问药,身为长子的月林朗放下了男儿家的娇羞,跪在大皇女的王府之外,只求得到最起码的庇护,能让母亲和妹妹弟弟们活下去,毕竟,那时他和大皇女之间的婚约还没解除,可他整整跪了一夜,换来的只是大皇女为了向母皇表示忠心,而对他极尽能事的羞辱。
后来,月林朗告诉仰止乾,当时的他是存了求死之意的,但为了保住阖家的平安,他必须活下去,只是从那之后,他再顾不得脸面,只要能让家人吃饱,他什么都肯干:卖诗文画作、去外面抛头露面的弹琴唱曲……
除了病重的母亲外,因月林朗的努力,他这一支没再死过一个人,只是,他的闺誉也全毁了。
仰止乾听说了月林朗的事后,心都碎了,她顾不得其他,也开始不择手段,竟然渐渐取得了母皇的信任,也有了自己的根基,而她获得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月林朗,可她既不敢出现在月林朗面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帮助月林朗。
一个是以前的事月林朗已然做下,便再无脸面面对故人,而知道了仰止乾愿意帮助月家后,卸下担子的月林朗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再者,仰止乾也怕自己的出现,把两个姐姐的嫉恨招惹到月林朗身上,现在的月家再也经不起因皇权而起的争斗了。
于是,仰止乾一面小心地遮掩,一面默默地帮助月林朗,月林朗终于可以不再抛头露面,只在家中做些生计了,生活条件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但这些,还是不能令仰止乾满意,那么美好的月林朗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去爱护,如清风明月般舒愉皎洁地活着,于是,刚刚十三岁的仰止乾,为了让月林朗过上这样的日子,而不顾一切地带兵出征了。
两年,这是仰止乾自从认识月林朗后,分别最长的一段时间,虽然有她安排下的保护月林朗的人手不断地给她传递消息,可那蚀骨的思念,还是让她饱尝了无边的痛苦,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高举她的宝刀“心月”,用她的鲜血和生命为月林朗杀出一片岁月安好。
十五岁时,仰止乾带着汗马功劳班师回朝,在接近都城时,她就不顾一切地脱离了大军,偷偷跑去见了月林朗一面,当然,这所谓的见面也只是在月林朗不知道的情况下,默默观望罢了。
仰止乾暗暗地下定决心,这一回她愿意用她所有的功绩换一个母皇的赐婚,她要从今以后把月林朗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再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只是,月林朗会喜欢她吗?要知道五年来她为月林朗所做的这一切,不仅旁人不知道,月林朗也是不知道的啊!
仰止乾从来没想到,她和月林朗的婚事会那么快地订了下来,而且是一种可谓惨烈的方式。
仰止乾班师回朝的当晚,母皇在宫中设宴为诸位将军们接风,仰止乾当时也再场,她已十五岁,是成年皇女,不适合再住在宫中了,母皇在她还没回来之前就为她封王,并赐了宅邸。
当母皇要给仰止乾其他封赏时,她推让了,她说有件事要私下里请求母皇的准许,她决定还是等明天先去问问月林朗的心意才好。
可当酒宴散后,仰止乾回到她的王府时,等待着她的是两位姐姐联手为她送上的礼物——被灌了药且失去贞|操的月林朗!
仰止乾这次回来已风头无双,成了两位皇姐巨大的威胁,尤其是仰止乾拒绝了母皇的赏赐,更让她们惴惴不安。
月家沉寂不久,在士林中依然有巨大的影响力,只有月林朗这样的身份和仰止乾在一起才能引起母皇的猜忌,可尽管月林朗容貌不俗,她们也没把握让洁身自好的仰止乾一定上钩,索性先坏了月林朗的身子,让仰止乾有口难辩,怎么都洗脱不了和月林朗以及月家之间的关系。
任何的言辞都无法形容仰止乾见到月林朗那一刻的心情,她的悲愤懊悔简直可以毁天灭地,她可以容忍为了争夺皇位两位姐姐对她做手脚,但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这样伤害月林朗,那时仰止乾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把两位姐姐千刀万剐。
其实,那两位皇姐并没发现仰止乾的秘密,她们不过是觉得月林朗的身份背景适合用来陷害仰止乾而已。
仰止乾还非常地后悔,为什么自己做事就不能小心一点儿,以至于让姐姐们发现了她最大的秘密,为什么她就这么大意,在回京后没有全力保护月林朗,月林朗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都怪她啊!
仰止乾守在月林朗的身边一直等到他醒来,仰止乾跪在地上祈求月林朗的原谅,承认所有的事都她做的,而不管月林朗要打要罚都没关系,只求月林朗等她回来。
月林朗醒来后沉吟不语,脸上也不辨喜怒,不管仰止乾说什么,月林朗都默默地听着,到了后来,月林朗终于答应了仰止乾的请求,无论如何都会等仰止乾回来后再说,却没想到,仰止乾这一去就是那么久。
仰止乾连夜入宫,求母皇答应迎娶月林朗为正君。
母皇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这个最出色的女儿,“那样的一个男子,怎么能做得了你的王正君?!传出去会成为全天下的笑话,你若真的喜欢,弄进府中当个侍儿就就算对得起他了!”并且表示愿意立仰止乾为太女。
仰止乾拒绝,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月林朗,她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月林朗。
母皇大怒,父君听到消息急急赶来,对仰止乾百般劝说,甚至答应仰止乾,只要月林朗生下王女,就可为王侧君。
仰止乾只是冷笑,绝不松口,父君也大发雷霆,仰止乾不为所动。
母皇连夜将仰止乾下了大狱,而仰止乾临行前则对母皇说,“倘若月林朗少一根汗毛,我会让你们用整个国来陪葬。”字字狠厉。
母皇大惊失色。
不过一夜,仰止乾和月林朗的事便闹得尽人皆知,好在,并没有人敢对月林朗如何,不仅仰止乾的人将王府保护得密不透风,就连两位皇姐也发现了月林朗的妙用——只要月林朗活着,就是仰止乾身上最大的污点。
仰止乾被关进牢狱之后,开始时还有人前来劝说,后来两位皇姐在母皇面前挑拨说,“仰止乾桀骜不驯,连母皇都敢顶撞,假以时日必为祸乱啊!”
母皇想起那日仰止乾因月林朗而对自己做出的威胁,深以为然,终于下定决心以忤逆不孝意图谋反等罪名,定了仰止乾的死罪。
恰逢此时,被仰止乾的密探蓄意挑拨的邻国发兵来攻,来势汹汹无人可挡,母皇和两位皇姐都吓坏了,连忙放仰止乾出来,允许她“戴罪立功”。
仰止乾却不肯出来,“倘若我不能迎娶月林朗为正君,国灭亦与我无关。”
第二日,母皇就为她们举行了无比盛大的婚礼,整个京城都轰动了,每个人都想看看那位为蓝颜可放弃王位的王女,更想看看那位一笑之间便可倾国的月家大公子。
新婚当夜仰止乾手捧育果(女尊国度中男子吃下并行房后即可受孕的一种特殊果实,也有催qing的功效,不服下的话,即使行房也不会受孕),“我让你受委屈了,你可愿原谅我,我定会用一生一世来补偿你,将万里江山奉于你的脚下,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
月林朗怆然而笑,“王女可知,现在全国的人都在祝臣侍长命百岁?臣侍又岂敢因一己之私而误国呢?!”
仰止乾明白,月林朗并没有打开心结,他答应等她回来,或许只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交待,然而,所有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到了这时,善良的月林朗不得不为了国之安危而牺牲他自己了。
可此时的仰止乾无法对月林朗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怎么舍得再伤害他?但愿就让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成为永久的秘密吧,无论如何,她只希望月林朗能活下去,只要月林朗活着,她才有机会加倍地对他好,给他补偿,让他今后不受一点伤害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见月林朗安安静静的吃下了育果,仰止乾放下心来,只是初次经历人事的她,实在是手忙脚乱,新婚之夜变成了她那辈子最为尴尬的一夜,好在,上天补偿了她,月林朗不仅成功受孕,还少见地一举得女。
新婚的第二天,仰止乾就要披挂上阵,月林朗泪水涟涟,仰止乾一边欣慰月林朗的心里终于有了自己,一边心疼不已,笨嘴拙舌地安慰道,“我会回来,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地回来,不让你无可依靠……”
月林朗越发哭得肝肠寸断,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点头。
这次出征可谓是仰止乾平生打得最为幸福的一战,想到月林朗的等待,她的心里就会泛出丝丝的甜蜜。
这还不算,只要前方战事不紧,仰止乾就会悄悄地潜回王府,去探望月林朗,看月林朗的腹部渐渐地隆起,见月林朗的神情越来越宁和,脸上带着为人父后特有的欣喜和期待,仰止乾就会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可以为了月林朗将整个天地都踩在脚下。
当然了,仰止乾更不会忘记那些曾经让月林朗饱尝痛苦的人,她早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这期间唯一让仰止乾感到痛苦的一件事,就是月林朗生产那日,十六岁的仰止乾体味到了刻骨铭心的恐惧和无奈,而她也暗暗发誓,再不让月林朗受那生育之苦,所以,仰止乾终生只有一女,而且仰止乾一直不喜欢孩子。
其实,即便是月林朗生下的是儿子,仰止乾也会想法子让她这唯一的后人称帝,为了月林朗,仰止乾什么都不在乎!
仰止乾刚一称帝,就接连发生了几件事,一是关于帝号“朗乾”而起的纷争,二是仰止乾不顾旁人的劝阻,不仅灭了两位皇姐的满门,连未足月的婴儿和孕夫都不放过,还执意将她们二人,当众施以剐刑,让她们足足哀嚎了三天三夜才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样的惨状让每一个见到和听说过的人都为之胆寒。
三是仰止乾执意立月林朗为皇正君,众人认为月林朗的身份不配,仰止乾大怒,“他独自一人受委屈救国救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他不配?!我能救得了这个国,一样能灭了这个国,为了他我宁愿再杀一个血流成河!”
臣民们为此惊慌失措。
月林朗没办法,亲自跪在仰止乾面前哀哀苦求,希望仰止乾能改变主意,仰止乾便用内力托住他,让他跪不下去,月林朗用绝食和咬舌自尽来威胁仰止乾,仰止乾只好作罢。
接下来便是仰止乾后|宫君侍大选的事儿了,登基时仰止乾年方十八,只有月林朗这唯一的一位夫侍。这在女尊国度是犯法的,即便是平民百姓也必须至少有五位夫侍才可以,而身为帝王的仰止乾也是有例制的。
仰止乾一听到这件事儿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更改立法,这时候大家已不敢再触怒仰止乾了,她们决定去找月林朗,她们早就发现了,能让仰止乾改变主意的只有月林朗,她们自然是见不到月林朗的,就跪在宫门之外。
月林朗对仰止乾说,“乾儿可否为了林郎的声誉隐忍一二?林郎的姨母也跪在宫门外啊,还有很多月氏的门人故旧。”仰止乾甫一登基就起用了月氏一族,只可惜月林朗的母亲已然故去了。
仰止乾立刻拥了月林朗说,“林郎,我错了。”
月林朗吓得大惊失色,“陛下,万不可如此,这要是被旁人听了去,臣侍万死难辞啊!”后|宫干涉前朝已然是不该了,好在这毕竟还算是后|宫之事,若是让人知道身为帝王的仰止乾被一个后|宫君侍而左右,这天下就要大乱了!
仰止乾嘿嘿冷笑,“万死的是她们,但凡你受一点委屈,我就会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月林朗默默不语。
仰止乾没有更改法令,也按照例制充盈了后|宫,但仰止乾对除了月林朗以外的君侍们看也不看。
后来在月林朗的苦求下,仰止乾才按照定例去各个宫中的君侍那里坐一坐,还真的就是坐一坐,一盏茶的时间内准离开,连皮肤接触都没有,更不要奢望过夜了。
仰止乾登基之初因此而遇到了很多麻烦,一度皇权不稳,要知道,自古以来帝王的后|宫就是平衡前朝的砝码。
月林朗劝了又劝,可仰止乾还是没有改变,有一次被弄得急了,仰止乾说,“若是连这种私密之事,我都做不了主,那么这个帝王我不做也罢!”
月林朗吓坏了,再不敢逼迫仰止乾,后来,月林朗又提过生孩子的事,仰止乾这样告诉月林朗,“王位只有一个,你是打算看着咱们这个女儿被旁的女儿杀,还是要看着她去杀你其他的女儿呢?”
于是,绵延后嗣的这个话题,从那以后也成了仰止乾和月林朗之间的禁忌。
但是,这一系列的事情下来,月林朗妖男误国的名声已传了出去。而仰止乾残暴任性的标签也被世人挂在了身上,可以说,仰止乾一生的英明都毁在了月林朗的身上,她所有的污点都和月林朗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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