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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节 执棋者众


唐文清又想起关于寻国圣子的种种特异之处,不由心中发慌:难道那个寻国圣子,就是月林朗的转世?!

        那么……

        唐文清不敢再继续猜测下去,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转身对林江怒喝,“说清楚!”

        溪幽也跪了下去,林江连连叩头,“请公子息怒,不是奴才不想说,实在是所知有限,只是按照圣子的吩咐答话。”额头上已经见血了。

        唐文清心思飞转,为什么这寻国圣子一定要让自己去呢?假如无所图,为何不直接来见自己呢?仰止乾那般心爱月林朗,那么月林朗对仰止乾也该是痴情一片的啊,应一得到仰止乾消息就飞奔而至!

        还有那发簪,明明是近千年的古物,可夜问心说,从仰止乾到夜问心,她并没有感到时光的流逝……

        想了一会儿终是没想出什么结果来,唐文清连晚宴都没心思用了,直接和夜问心后便告辞了。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从这一天起,中原国的王子王孙们便轮流拜访唐府,给夜问心送帖子,如果不见就会留下礼物,礼物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贵的他们也送不起。但九成以上都是他们亲手制作的:诗、画、文章、阵法、策略……总之是很全方位地展示了他们的才能。

        这还不算,只要夜问心一出门,门口处总会有那么一个王子王孙在等着她,也不过多打扰,夜问心允许地话就上前说两句,并陪同,如果不搭理的话,这个人就在后面默默地跟着,还真是一副随从的姿态,反正人家子孙多,闲人也多,夜问心了解了一下,这位中原王的成年嫡庶子孙加到一块儿有近四十个,怪不得每天都不带重样的。

        于此同时,唐文清的客人也不少,他们都是寻国的官员、富商和与他们关系密切的中原国官员们,对了,还有不可缺少的寻国特使们,寻国这次来的特使,并不是唐文清在晚宴上看到的只有两个,而是十个,正在轮番求见。

        唐文清的拜访者们手段与夜问心的相同,只是礼物的价值要贵重许多罢了,不过唐文清也仔细地看这些东西了,再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的古董,可见那样的东西对寻国人来说也是很珍贵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多天,夜问心忍不住了,她对唐文清说,“不然的话,你谋了这中原国吧!”

        唐文清看了夜问心一眼,“心儿不是不想再当帝王了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唐文清话中的冷意让夜问心的脸色微变,可想想唐文清对她的一贯包容,为她的任性所付出的种种代价,她还是忍了下来,“那寻国人到底想干什么?”

        唐文清淡淡答道,“寻国让我去圣府观礼,是圣子的传承仪式。”

        夜问心皱了皱眉,很显然唐文清拒绝了这个要求,可唐文清到底为什么要拒绝呢?

        中原国名存实亡,但打这枚棋子主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青国、寻国、天佑还有唐文清,就连中原王自己,也有着他的目的和手段,这么多的执棋者,让这盘棋下得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而旁人夜问心可以不管,但唐文清的想法儿,她却一定得弄清楚,不然的话,她要怎么帮助和保护唐文清?

        夜问心并没等来唐文清的解释,他们这场没头没脑的谈话,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唐文清看着夜问心离去的背影,脸色黯然——有些话,夜问心还是不打算说。

        其实这些天来,唐文清非常忙碌,他通过各种渠道去打探寻国圣子的事,只是,真到动手的时候才发现,寻国的势力远比看起来的要大。

        中原国朝堂上,明面上就有八成的朝中重臣倒向了寻国一边,私底下更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说,整个中原国的朝廷都被寻国把持着,要不然,也不会连柳星河这样的朝中重臣都帮寻国人试探唐文清,而中原王则只敢用自己的儿孙。

        其实就是这些儿孙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投靠了寻国,只不过中原王手中还抓着些能挟持子孙们的筹码罢了。

        青国的朝堂上,寻国也有渗透,但因过于隐秘,具体实力实在是难以估计,唐文清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在民间,各个国家都有很多的寻国商会,这种商会表面上是个商业组织,实际上,它还是个江湖门派,并因经营的时间长,又全部都由寻国人组成,简直就是铁桶一只,势力是朗乾门的数倍。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唐文清是近来刚刚发现的,寻国人对朗乾门的运作模式、管理方式等等,那是相当的熟悉,简直就是朗乾门的肚里蛔虫一般,可以说,朗乾门对上寻国商会那真是处处受制。

        对此,唐文清虽然感到无奈但并不过于惊讶——既然寻国来自于夜问心的故国,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得到了仰止乾的传承,而现在的寻国商会不过就是二十年后的朗乾门罢了。

        最让唐文清感到惊异的是寻国的团结能力,唐文清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一个国家,有如此大的凝聚力,说万众一心一点儿都不为过。

        这样的寻国,常常让唐文清感到束手无策,偏偏夜问心还不配合,弄得唐文清内外交困。

        唐文清忙,寻国人也没闲着,中原国王宫晚宴半个月之后,自那日一直没登门的吕廷轩来了,急切地对唐文清说,“青国发兵了。”

        唐文清苦笑,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可见这寻国人真是厉害。

        “把驻守在天佑和寻国边境的兵马都撤回来吧,”唐文清估算着,这样怎么也能凑够五十万人了,这该是中原国目前的超极限了,“让柳星河当军师,给我狠狠地打,另外,我会想法子多给你们弄些战马,尽量凑够万匹给你们送去。”

        吕廷轩先是大喜,要知道,如果没有唐文清这样大胆的计策,中原国原本能动用的兵力不过是三十万而已,这其中骑兵只有数千,但他的脸上又很快带上了忧色,“柳太傅自从王宫晚宴后就病了,一直不能理事,还说要带领家族归隐山林。”

        唐文清冷哼一声,“那归隐之地定然是选在寻国吧?”

        吕廷轩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唐文清摆了摆手,“你不用说了,我和心儿是谁都不会去的,更不会只去一个。”自从寻国人知道唐文清是仰止乾之后,就一直在做两件事,一个是让唐文清越来越接近寻国,最后终于有一天踏上寻国的领土,另外一个就是想方设法让唐文清和夜问心分开,可唐文清就是不想让他们如愿以偿。

        唐文清看着吕廷轩,“你父王是对的,到了关键时刻,除了自己的儿孙谁都用不上啊,所以你去吧!”

        吕廷轩重重点头。

        唐文清送给吕廷轩一些阵法图和地图,送吕廷轩走的时候还特地再次叮嘱,“打,拼命打,反正这中原国你父王也不想要了,就是出口恶气也好。”他自己的心里也是有气的,他就不信了,青国能为了寻国的挑唆而不顾一切,吓也要吓死青国!

        吕廷轩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前方捷报频传,不仅打退了进攻,还收复了一些失地,中原王在庆功宴上拉着唐文清的手,激动得满面泪痕,“二十多年了啊,我总算出了口恶气。”

        然,好景不长,定平王也是个狠的,或者说,寻国对青国的掌控力度又增加了,青国召集全国兵力近百万,摆出了一副誓不摆休的架势,而偏偏这条消息,在青国还未出兵之前,便很“及时”地送到了唐文清的手中。

        唐文清砸了一套茶具后,到底还是给穆子楚写了一封信。

        穆子楚接到信后,不过三日,就派出了十万兵马到达了以前的卫国现在的天佑和青国的边境处。

        尽管十万人从人数来讲并不多,可这十万人不仅全部是骑兵,还是号称天下无敌的“黑衣骑”。

        所谓的“黑衣骑”,就是穆子楚用从唐文清那里购得的阵法训练出的一支骑兵,其实那套阵法是出自夜问心之手,又经过了唐文清和穆子楚两个人的改进后,得以出现在战场上的。(详见116节)

        这支骑兵自横空出世起,就只在夜问心手下吃过亏,可夜问心当时是单人独骑,若是天佑人真有心想打,估计拥上来一万人的话,夜问心要么力尽战死,要么就得逃命了。

        所以说“黑衣骑”是天下无敌,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青国和天佑国不仅没一点交情,还可以说是有仇的,想当年定平王他老爹发疯的时候,没少打人家天佑,天佑现在厉害了,打打青国也算师出有名啊!

        “黑衣骑”到达青国边境的第二天,青国正在调集的百万大军立刻偃旗息鼓了,该回哪里回哪里去,中原国保住了他们的胜利果实,两国又进入了对峙状态,吕廷轩得以功成后回都城。

        穆子楚则洋洋得意地给唐文清回了封信,“唐文清,你欠了我一次,你可不要瞒着我的心儿呦!”

        唐文清气得又砸了一套茶具。

        夜问心踩着满地的碎片轻轻走来,“我们回去吧!”

        离开卫国,不过是躲避穆子楚的纠缠而已,可唐文清又不愿称王,那么这天下又哪里还有清净之地呢?!朗乾门再强也只是一个江湖门派,怎么可能强得过千军万马,无帝王之名却要享帝王之尊,唐文清是为了她的这个心愿,才陷入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而她现在宁愿让一步。

        唐文清看了夜问心一眼,双眼赤红,“现在我输了,心儿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是的,你输了,”夜问心毫不避让地和唐文清对视,“因为你已失了一个智者该有的冷静自持,文清,你不是输给了任何一个人,你是输给了你自己的心,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的确失了冷静自持,”唐文清的双眼已然湿润,“可聪明如心儿,难道真不懂得这世间有什么能让我如此吗?即便是第一次没有想到,那么事到如今,心儿还是想不到吗?”

        夜问心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迄今为止,唐文清只输过两次,一次是她出走后,唐文清没在卫王的王宫中找到她,再有一次就是现在了。

        夜问心又想起了那一盏盏竟夜不熄的指路明灯,宛如溺水者的挣扎和求救,想起了她回来时唐文清那似癫如狂憔悴不堪的样子,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得垂下双目默默转身。

        然而,夜问心的身后传来唐文清的一声冷笑,“心儿又要逃走了吗?然后鼓起勇气来安慰我,即便我现在告诉你,其实我一直想要的不过是‘宠若林郎’!”

        “宠若林郎”这四个字在静室内炸响,让夜问心的身体晃了晃,这个遥远而又熟悉的词汇,第一次让她觉得如此难以碰触,却偏偏无法回避。

        原来是她错了,她以为她已做得很好,可实际上,她根本就从来都不懂得男儿们的心事,她所谓的宠,只能给他们带来伤害而已。

        其实是她输了,她以为她能放下后,再次付出真情,可所谓的真情又哪容得下一点的虚伪,她一手教导出来的文清,有不输于她的计谋胆略,更有不输于她的骄傲。

        可事到如今,她又该如何呢?负了他吗?弃了他吗?她做不到!

        那么……夜问心深吸了一口气,就把决定权交给他吧,好在现在的世间已与以往不同,男子也可三妻四妾,尤其是唐文清这样的男子,只要一声召唤,这天下间不知有多少女子会趋之若鹜。

        而她,既然已没资格去爱了,大不了为他再独守一世,也算对得起他了!

        夜问心转过身,面容平静,“原以为有些旧事还是不说的好,既然你想听,我便说与你知道。”

        仰止乾第一次见到月林朗的时候只有十岁,月林朗十三岁,她是不得宠的皇女,而他是朝中重臣的嫡长子,真要说起身份地位来,其实是仰止乾配不上月林朗。

        即便仰止乾现在变成了夜问心,可仍能清楚地回忆起她第一眼看到月林朗时,月林朗的样子,甚至连他的一颦一笑都无比清晰,清晰得让她痛不可当,无处可逃。

        那是个秋日的午后,月林朗正在自家花园的廊下作画,清风吹动他几许青丝,也飘动起他淡雅的青袍,那情景的本身便是一幅绝美的画。

        而最吸引仰止乾的,则是月林朗周身上下那种出尘的气质,明明如朗星似明月,却偏生让仰止乾感到一种温暖,仿佛只要看上他一眼,仰止乾的整个世界都变得安宁一片、纯美无暇,而对月林朗的这种感觉,在从那以后的几十年间,仰止乾都重未改变过。

        月林朗美貌多才尤善丹青,是享誉全国的美男子,再加上他的母亲位高权重是颇得仰止乾母皇倚重的朝中重臣,所以月林朗早就成为皇女们争相迎娶的对象,最后,仰止乾的长姐胜出了。

        在仰止乾初次见到月林朗时,月林朗就已经是仰止乾拥有了聘书和母皇亲口赐婚的准姐夫了,可即便如此,仰止乾还可是不可遏止地迷恋上了他。

        那时的仰止乾,是不懂得什么叫做心爱的,她只是感到,当受了师傅的责打、因父君伤了心、被母皇厌弃、被皇姐们欺负,乃至背书太累或是有其他的种种不快时,只要她能去偷偷地去看上一眼月林朗,她就能得到一片温馨宁和的净土,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仰止乾甚至都没产生过占有月林朗的心思,只因月林朗在她的心中过于美好,以至于即使只产生这样一个念头,都让她觉得是她玷污了他。

        虽然仰止乾很想见月林朗,但仰止乾并不想毁了他的名节,所以仰止乾每次去看月林朗时,都会悄悄地避过所有人的耳目,而她过人的武功帮了她的大忙,假如不是夜问心今日告诉了唐文清,这些旧事会成为仰止乾心中永久的秘密,如毒药般甜蜜且令人欲罢不能的秘密。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即便是没成为那所谓的“千古一帝”,只要能这样静静地守着他,悄悄伴他终老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甚至为了他一世的安稳,仰止乾甘愿为大姐无偿地卖命,帮大姐争得王位,那时的仰止乾曾经这样想。

        然,世事总归无常,在月林朗即将嫁给大姐的前夕,月林朗的母亲突然在帝王面前失了宠,从高高在上的朝中重臣,直接被打落尘埃,成为了罪臣。

        其实,仰止乾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一切的原因无非是二姐和二姐那位母皇的宠君做的手脚——既然不能破坏掉大姐和月林朗的婚姻,让月氏一族为己所用,那么还不如干脆毁掉算了。

        仰止乾就算心里明白,这种后|宫倾轧连累前朝之事实属平常,可她还是因对月林朗的怜惜而深恨二姐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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