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封赏
宫人带着宣赵衡进宫的旨意,到公主府时,正好碰到沈惊松送赵衡回来。
因众人都去了宫门前聚集,此时公主府门前寥寥几人,都是沿街摆摊的小商贩。
街道太过冷清,沈惊松扶着赵衡下马车,那头一顶二人小轿急惶惶冲过来的场景就分外惹眼。
几个商贩都停下吆喝,目光齐刷刷地望过来。
在门房里下人听到声响,打开小窗往外窥了一眼,见是赵衡回来,登时起身出来,一面朝院里扬声喊人:“公主回来啦,公主回来啦。”一面去打开公主府的大门,从沈惊松手里接过缰绳,去安置马车。
宫人从轿里弯身走出来,先亮出一张宫里的腰牌表明身份,对赵衡躬身道:“公主,皇后娘娘口谕,宣您进宫。”
随后又对沈惊松道:“沈太傅也在,那正好,陛下口谕,宣您进宫。”
宫人作出一个请的手势,笑道:“两位,就一起进宫吧。”
沈惊松见赵衡面色苍白,正欲说话,立夏和田妞儿已经冲了出来,欢喜地叫道:“公主!”
两人身后还跟着个文静跑不快的莲巧。
“公主你怎么了?”立夏腿长,先一步到赵衡跟前,只一眼就看出了赵衡的不对劲,板着脸去扶人。
“先把公主背进府里。”沈惊松低声道。
立夏闻言大惊,低头便见赵衡裙摆的血迹,二话不说背起赵衡,嘴上没忘喊莲巧:“莲巧,你快去叫立春和宫里来的那个医女。”
可怜莲巧才追上来,脚步没停,又要转过身回去叫人。田妞儿嫌她跑得慢,“哎呀”了一声,“我去叫人,莲巧你去叫厨房烧水!”
主仆三人一阵风似的走了,晾下沈惊松和来宣旨的宫人两人四目相对。
“这……”那宫人面露惊色,不敢置信地道:“庆阳公主这是要抗旨啊?”
沈惊松伸手抓住宫人的肩膀,“卫公公来一趟辛苦,不如先到公主府里喝杯茶。”
“沈太傅你也?”宫人倒吸了一口气,却是被沈惊松抓痛的,“你们这是要造反?”
“卫公公严重了,不过是体恤公公办差辛苦,请您歇歇脚,再回宫里复命。”沈惊松语气甚是礼貌,手下却动了真章。
卫公公痛得面容都扭曲,怀疑自己要是不答应,这半边肩膀就要废了。“好好好,沈太傅你说的对,是该喘口气。”
他咬牙切齿地跟着进了公主府。
……
立夏将赵衡背回后院,把人放到矮塌上,立春和医女也都到了。
立春脚伤还没好,是被心急的田妞儿背过来的。
“立春姐姐你快看看公主的伤。”田妞儿把立春放在赵衡身边,莲巧拿了个矮凳给立春坐着。
立春伸手撩起赵衡的裙摆,脱下鞋袜,眼睛瞬间便红了。
赵衡的双腿,从膝盖往下到脚趾,此时已是血肉模糊。
立夏蹲在赵衡身边,“呜”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才去了一个时辰,公主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立春瞪了她一眼,有些迁怒道:“叫你贴身护着公主周全,你就是这么护着的?”
立夏捂着嘴咽哽,“我知道错了,以后打死我,我也不离开公主半步了。”
田妞儿和莲巧也都悄悄抹了抹眼泪,并不敢像立夏那样哭出来。
赵衡勉强撑着个笑脸,安慰她们:“没什么大碍,就是些皮肉伤。”
宫里来的那位医女见惯了伤,赵衡这点伤?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接过话道:“确实就是些皮肉伤,伤不到筋骨,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路。清理下伤口,抹点药,养几日就能走了。”
立春的医术并不比医女差,自然知道这程度的伤,在狱中酷刑来说,已经是放轻了量刑。若是用刑的人下手没留情,公主这双脚就废了。
她关心则乱,见不得赵衡受一点伤,索性让医女来,自己别过头,去吩咐莲巧和田妞儿端热水拿伤药。
另一头,沈惊松将卫公公晾在前厅,走到赵衡的院落时,正好碰到院里的婆子拿着赵衡换掉的鞋袜出来。
他停了步,目光落在婆子手里的鞋袜上。
那鞋袜的里层全是污血,可以想象得出来,赵衡在牢狱时忍了多大的痛苦。
沈惊松心里改了主意,转身回到前厅,和卫公公离开一道进宫。
卫公公本想要说什么,沈惊松一个眼风扫过来,他便歇了声,小声道:“陛下和娘娘若是追究起来,这抗旨的罪名,庆阳公主未必承担得起,沈太傅您可要想清楚了,切莫害了公主。”
沈惊松语气一沉:“陛下不敢。”
卫公公惊得一个趔趄,险些从公主府门前的台阶摔下去。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抬眼见沈惊松神色漠然,便知道自己没听岔,沈惊松说的就是不敢两字。
这天底下,哪有陛下不敢做的事?
但这话卫公公没敢说出口,今日的沈太傅仿佛变了一个人,看着还是平日那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模样,却莫名的让人不寒而栗。
卫公公稳了稳身,快步进到小轿里,扬声叫走,没管沈惊松是否跟上来。
反正旨意已经传到,不进宫抗旨的是他们,不是他。
两人一走,门房转头进去报给管事婆子。
管事婆子原封不动地报进了赵衡的院里:“沈太傅和宫里来的公公都走了。”
“宫里来人了?这时候他们又来做什么?”立夏问来报话的管事婆子。
管事婆子摇头说不知道,只道:“走前沈太傅留了话,让公主安心养伤,陛下和皇后娘娘那里,他来应付。”
赵衡让管事婆子退下,对立夏道:“皇后娘娘宣我进宫,正巧陛下也宣沈太傅进宫。”
立夏一听,立即不干了,道:“您都伤成这样了,路都走不了,还怎么进宫?既然沈太傅说他来应付,那咱们就当不知道这回事,管他是皇后宣还是陛下宣。”
屋里还有外人在,立春瞪了一眼立夏,训道:“皇后娘娘宣召,那就得去,不去那就是抗旨。这样的话你说出来,那便是忤逆大不敬,害了自己还要害公主。”
立夏忙捂住了嘴。
一旁的的医女只当没听见,自顾自地替赵衡上了药,就收拾收拾药渣退下了。
屋里剩下自己人,立春这才对赵衡道:“原先在门前聚集的人,现下都聚到宫门前了,打着替公主申冤的名义,叫嚣着要陛下给个交代。皇后娘娘宣您进宫,一定和这有关。”
百姓们聚集在皇宫前公然叫骂皇帝,这放在前朝,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可在今朝,已经发生过两回了。
第一回是上万人请愿书,让武德帝饶庆阳公主一命。
第二回便是这次,近千人聚集,也是为了庆阳公主,要替她申冤,让武德帝还她清白。
百姓们之所以敢这么做,仗的就是武德帝是打着为民做主的名号登基上位的,武德帝根基未稳,还不敢公然对抗民意镇压民意。
“公主仁善,深受众人爱戴,如今公主受了委屈,他们自然会替公主出头。”立夏得意道。
赵衡听了,却没有半点高兴。
法不责众,这两桩事闹得太大,武德帝不会把账记在百姓头上,只会记恨上她。
假以时日,武德帝定会把这两笔账清算到她头上。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日民意能让她活能替她鸣不平,来日民意同样能让她死能逼她含冤负屈。
眼前靠着民心上位的武德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赵衡起身,吩咐道:“备马车,进宫。”
立夏立即蹲下来要背她,“公主我跟你一道去。”
……
公主府的马车行驶到宫门前,聚集在宫门前的百姓已经散了。
赵衡撩开车帘,魏胜走上前来,告诉她一刻钟前,陛下出来下了个罪己诏,承认自己用人不当听信谗言,齐康乐一家和盛国公府皆按罪论处,绝不徇私,庆阳公主受了委屈,也会有所补偿。
百姓们欢呼雀跃,喊着陛下圣明,就散了。
立夏听得目瞪口呆,赵衡亦想不到武德帝竟然还能豁出脸面下道罪己诏。
这一招够绝,不仅能扭转舆论,还落个大好名声。从今往后,只怕人人都会传颂爱戴这位知错就改的武德帝了。
立夏转头问赵衡:“公主,那咱们这是来迟了?”
赵衡摇头,如今这局势太出乎意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迟了。
魏胜压低声道:“不迟不迟,现下宫里头正商量着要怎么补偿公主呢。”
他给赵衡透这个底,是有私心的。
“公主,你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向陛下提个要求,将弦月庵里关押的前朝官眷赦免释放。”
赵衡讶异,她没记错的话魏胜是张显的心腹,怎么突然向她提起这个。
魏胜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什么,赵璇让我有机会就给你带个好。”
提到赵璇,赵衡便明白了。赵璇说过,她勾了一个将领相好,现在看来这个相好应该就是魏胜了。
赵衡抿唇,点头道:“魏统领放心,赵璇是我堂姐,我们打小一起长大,我不会看着她再受苦的。”
魏胜得了准话,眉开眼笑的“嗳”了一声,立即给赵衡放行。回头又让金吾卫去通知皇后身边的人,公主进宫了。
过了宫门,还要走一段路,才到皇后的宫殿。
立夏背着赵衡,在宫道里走到半道上,便见前方有宫人抬着步辇走过来。
这步辇是来接赵衡的。
领头的那个就是到公主府宣召的卫公公。他满脸笑容地迎上来,谄媚地道:“娘娘得知公主进宫,特命奴婢来迎。”
赵衡在宫里坐步辇,那是在前朝,她还是嫡公主时才有的待遇。如今皇后肯恢复她前朝的待遇,可见是还有事要求她。
可见到邵氏,赵衡发现她想错了。
邵氏并非有事求她,而是拉着她的手,笑脸温和的问:“本宫和陛下商量过了,决定认你为义女,入齐氏族谱,另赏良田千亩,京郊别院一座,封地桂雍两州,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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