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饮酒

临近中午天空飘起了雪花，马车因为绕了小路的缘故，都过了午时才到了莱泰县。

        下马车的时候，墨砚见了简尤颇为尴尬，简尤倒是清了一下嗓子，目不斜视走了过去。

        老话说得好，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所以简尤才不管这些呢，周邵更是对墨砚的表情视而不见。

        三人刚一入店，一个穿着青衣棉袍的男人就迎了上来，看穿着像个掌柜的。

        “三位可算到了，酒席已经摆好了，再炒几个菜就可以开席了，三位里间坐吧。”掌柜的笑容满面。

        周邵看向墨砚，墨砚明白周邵的意思，于是摇了摇头，看向那个男人道：“掌柜的，我们并没有定什么席面，只是路过此地，想随便吃口饭，就要回家乡去。”

        那掌柜的笑了：“诸位客官可是从京城来的，要往南面去？”

        墨砚道：“话到没错……”

        掌柜的道：“那就是对了，两位男子，一位女子，坐一辆黑色的马车，在午时左右会到，不是三位还有谁呢。”

        墨砚看向周邵。

        周邵脸色冷了下来，道：“既然有现成的酒席，那掌柜的，请吧。”随即大踏步跟着掌柜往里间而去。既来之则安之，一向是他的处事准则。当上次辅以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在这个要彻查南州赋税的当口，他即使秘密出京，也瞒不了有心人。

        简尤和墨砚默默跟上。

        酒席不错，莱泰县有名的叫花鸡，葱泼鹿肉，卤烤羊排，做的十分新鲜地道，周邵看着眼前的席面，微笑着坐了下来。

        掌柜的赶紧上前到了一杯酒递到了周邵的面前：“客官尝尝这个，本店特色的回春酒，入口绵醇，不上头，这雪天喝正好驱寒。”

        周邵接过，墨砚上前跟掌柜的道：“掌柜的，可否告之这定酒席的是什么人，也好我们日后方便答谢。”

        掌柜的道：“来的是个小女子，看着是个大家奴仆，也没有留什么名字，就说了几位的特征，让我们做一桌酒席等着你们来。”

        这回答跟没有回答一样，周邵对着掌柜点了点头，叫墨砚坐下吃饭吧，有事以后再说。

        待掌柜的出去了，简尤看着周邵动筷，忍不住道：“大人不怕有毒吗？”

        周邵已经将那酒杯握在了手里，一饮而尽。

        简尤：“……”

        周邵看着简尤道：“他要真想下毒害我，肯定不会做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随便什么就够了，也不会留下这么多证据，所以好好吃饭吧，一会还要赶路。”

        “另外——”周邵顿了一下，看着简尤似笑非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咋么知道我很厉害，在这之前我肯定不会死的。”

        简尤：“……”毒死你算了。

        这顿饭吃的十分饱，周邵还在身边，让简尤有一种错觉，好似回到了从前一般，那个时候的周邵平时正经得不得了，但一见到她，就莫名喜欢逗她，每次都让她哭笑不得，内心里又小鹿乱撞。

        临出门时，掌柜的又送了一坛好酒放上了周邵的马车。

        还真是豪爽，请客也这样隐晦，周邵冷笑，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次，墨砚加快了速度，三天之后到了南州地界。

        京都此时是大雪纷飞，南州却是艳阳高照，红花绿树，俨然两个世界。

        南州是□□最为富裕的管辖地之一，为淮王的封地，这里商业气息极浓郁，一进主街，周邵就感觉到了。

        街道两边都是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得不行。又恰逢南州一年一度的酒会，街道两边的酒馆更是挤满了人。

        周邵一进城，就扮作了来采购的酒商，住进了南州主城最繁华的酒楼——十里飘香。

        那伙计上下打量了几下周邵，给了周邵一个上房，并打听周邵是来做什么的，听说周邵是来采购酒的，当时神情就松懈下来，道：“那客官是来对了，要说起酒，南州称第二，天下无人敢称第一，要不要小的给您介绍个渠道啊。”

        墨砚道：“小哥有渠道敢情是好，省得我们家公子到处找了，你不知道……”，墨砚压低了声音道，“我家公子是出来历练的，家里的老爷子老了，需要找个继承人，这不家里的哥几个都各凭本事呢，我家公子什么都不懂，还请小哥多给指点指点，以后少不了小哥的好处。”

        墨砚这话说的很明白，那店伙计乐得不行，原来是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子，当即答应下来。

        伙计领着周邵一行人进了上房，安顿下来。

        那伙计道：“五日后，就是一年一度的酒类评比大会，诸位可以去看看一下，那里面的酒可是应有尽有，保证让公子找到合心意的生意。”

        周邵道：“那就多谢你了，有什么生意门道只管介绍过来。”说着示意墨砚拿银子来。

        墨砚从口袋里拿出了二两银子递给了伙计，伙计当时就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他在这十里飘香酒楼里累死累活一年才能赚到一两银子，没有想到人家随便一个小费就是二两。他点头哈腰，越发恭谨。

        周邵看了一眼在身后默不出声的简尤，一脸的风尘仆仆，又道：“小哥给我们这里送些热水吧，我们要沐浴一下。”说着打发墨砚出去点餐。

        屋里安静下来，简尤诧异看向周邵，下意识就要拒绝，周邵只要了两间房，她作为贴身侍女，自然要跟主子一个房间，这样她要沐浴很没有安全感，于是道：“我不用了，大……公子你自便吧。”

        周邵脱下外面的大氅，放在旁边的椅背上，听到她这样说，抬眼看她，道：“真的不用吗？”

        在路上已经三天了，周邵为了赶时间，一路都没停，压根没有地方洗澡，想着到南州来赶紧有地方洗澡，又是这样的情况，她强忍着心里的难受，违心地道：“不用，大人自己洗吧。”

        周邵慢慢走过来，越走越近，近的简尤有些不知所措。

        周邵慢慢贴近了她的耳边，简尤还没有来得及后退，就听到耳边传来周邵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如雷击：“可是你都臭了。”

        你都臭了，都臭了，臭了，了，简尤瞠目结舌，看着眼前一本正经说这话的男人。

        简尤进了隔壁房间准备泡澡的时候，忍不住骂了一句，臭男人，太过分了，哪里有臭，他从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即使七天不洗澡，身上也是香的。”他曾经说，这全是他忽悠她的鬼话，偏偏那个时候她那么爱听。事实的真相是，她不过三天没有洗澡，他就嫌弃她臭了。

        “小二——”简尤故意喊的大声。

        店小二颠颠地跑了过来，这两间房的客人出手大方，因此他十分殷勤，一听见简尤叫，立马就过来了。

        “把你们店里最贵的澡豆拿来，要味道好的，留香久的，越贵越好。”简尤高声道。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客官你是找对人了，我们店里的澡豆放眼整个南州，我们要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保证味道好，留香久——”说着店小二看了一眼简尤的妇人发饰，随即神秘兮兮地放低了声音道，“还带有特殊的功能，保证让你的男人欢喜。”

        简尤满脑子都是坑周邵的念头，也没有多想，接过澡豆，关上门，直到泡进了水里，她都在生周邵的气。

        简尤的动静之大，隔壁的周邵想不听见都难，他与墨砚对视一眼，嘴角几不可见的笑了笑，眼睛里都是赞许。

        墨砚低声道：“还真是上道呢。”把一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子弟膨胀奴演绎得惟妙惟肖。就等有人会不会上门了。

        吃午饭时，简尤再见到周邵时，依然有些意难平。所以见了周邵只是低垂着头，再不说话。

        周邵看了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将一盘紫苏炒肉放在了她的面前，她怔了一下，这个是她最爱吃的菜，他为什么拿这个，不会是知道她喜欢吃紫苏吧，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夹菜的缘故，周邵的身子斜倚了过来，离得略近了些，一股松木的清香隐隐飘进了鼻端，这真是清新又好闻的味道，她忽然想起刚才店小二说的最后那句，她已经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自然知道店小二那句说的什么意思，只是这么多年都一个人，早就忘记了那回事了。直到现在周邵离的那么近，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小二最后一句在说什么。

        她默默咽了一口紫苏，特殊的味道入口，像极了如今她复杂的心事和不能说出口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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