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给予你一整个世界
还没等程舟说完，陌生的声音就响起来。
“无比震撼，真是无比震撼。”
程舟一下子警觉起来：“谁在说话？”
那声音答：“我在说话。”
程舟皱起眉头：“你是谁？”
听声音这人离自己很近。
他转头四下观察，哪里都不像藏了人。
可这声音无处不在。
那声音说：“我是太阳，是土地，是风与水也是灰尘。”
“我既是万物又高于万物。”
“我即是万物之上的。”
“神！”
程舟捂紧了耳朵。
他一下子就信了，最后那个字的声音响得像是一百口钟在自己耳边震。
人类不可能发出那种声音。
他的耳膜都被震破了。
鲜血从耳朵里流出来，沿着手指缝往外面渗。
那声音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人类哟，你真是让我无比震撼。”
程舟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
可别人说话的时候最好别打断，等对方说完了自己再说。
这是最起码的尊敬。
他懂这个道理，于是顺着神明的话往下接：“什么震撼？”
神明说：“你的行为让我觉得无比震撼。”
程舟疑惑：“怎么了？”
神明说：“你可知是谁赐予了你力量，这超脱一切的力量。”
程舟想了想：“是你吧。”
神明又说：“你可知这力量不止独你一份。”
程舟很老实：“不知道。”
神明似乎有些惊讶：“你还真是平静，上一个面见我的何止顶礼膜拜，他的欣喜高涨得如同海上的波涛。”
程舟犹豫了一下说：“你要想让我给你磕个头……也行。”
他遇事本来就冷静。
经历过这几天的事就更加古井无波了。
神明又赞叹：“无比震撼，真是无比震撼。”
程舟咧咧嘴：“哈哈。”
神明说：“赐予你力量之前，我也把力量赏赐过另一人。”
程舟乖乖地附和：“然后呢？”
神明讲着：“他和你一样拥有着妄想成真的权能。”
“仅仅一刻钟，他就将这权能融会贯通。”
“不到一天时间，他就征服了一整片大地。”
“让他感觉到不快的，欺凌过他的，反对他的，对抗他的全部被烧死。”
“他将敌人们的尸体高高堆起成山峰，那山顶直入云霄。”
程舟适时地接话：“哇偶。”
神明反问：“对于赐给他力量的我来说，这怎么样？”
程舟想了想说：“你挺失望的吧。”
神明说：“不，只让我觉得稀疏平常。”
程舟尴尬地笑笑：“哈哈。”
神明说：“人获得力量就不再是人了，正如兔子长出利爪也会变成豺狼。”
“他的残暴如我所料。”
“强大的人欲望无穷无尽，就像开国的皇帝总是率领军队征战四方。”
“他的征战也如我所料。”
“而人获得无穷的力量时，身边的人类就变得和蚂蚁一样弱小。”
“屠杀一群反抗的蚂蚁又何尝不是稀疏平常。”
“人得知自己将要死亡，爆发出来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他在烧尽所有身体之前，享受了极尽奢华的一切。”
“这太平常不过了。”
“倒是你啊，明知道自己要死了，还用这么伟岸的力量去做那样渺小的事。”
“真是无比震撼。”
程舟咧咧嘴：“大概我没那么大欲望吧，其实我身边人都这样的，你让我那俩哥们儿来也差不多。”
其实程舟能理解这个神的想法。
自己刚获得力量的时候，也有一瞬间觉得身边的人是蚂蚁。
不过他性格就是这样。
碰巧又没什么欲望，所以也没拿神权做什么事。
神明的声音缓和了下来：“人类哟，作为取悦我的恩典，我赏赐你继承我的一切。”
程舟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你还有东西给我？”
神明说：“当然，我只赏赐给了你力量，却没给你力量的源泉。”
程舟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我这力量才用一点少一点。”
神明答：“正是这样，没有源泉的神力，正如同无根的水，稍微用用就会消耗干净。”
程舟问：“源泉是什么？”
空气里慢慢浮现出来一颗心脏。
它萤火虫一样亮着微光。
神明说：“是这颗神冠，有了它，你便可以补充消耗的力量，握紧它吧，拥有它你便拥有了一切。”
程舟盯着这颗心脏看了一会儿，没伸手。
他想了想说：“这次代价又是什么？”
他是个特别冷静的人。
从来不会因为获得什么而被喜悦冲昏头脑。
他知道得到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自己得到了无所不能的神权，代价是每使用一次都会消耗自己的身体。
现在得到这个神冠就可以修复自己的身体。
那么代价又是什么？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等价交换的。
连神也不例外。
神明似乎也有点惊讶：“人类哟，你还真是平静。”
“代价是什么？”
“代价就是你要继承我的神位，你得去往我的世界。”
程舟皱眉头：“去你的世界，那我还能不能回来？”
神明说：“当然可以，两个世界互不相通，可神明可以穿梭于两个世界之间。”
程舟想了想：“光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也不算什么代价吧。”
神明说：“既然这样，我也就给你讲述清楚。”
“继承了我的神位，你就将成为只属于我世界的神。”
“在你的世界，你无法再动用神权。”
“你将重新变成一个普通人。”
程舟理了理思绪说：“就是说这个神位是个宝藏，也是约束对吧。”
“继承了你的位置，我就只能在你的世界当神。”
“在我自己的世界里一点儿神力都用不出来。”
“就像主播跟一个平台签约了，就没法在别的地方直播了是吧。”
做什么事之前，程舟都喜欢把一切问清楚。
神明说：“你很聪慧。”
程舟笑了：“那也没什么嘛，挺合算的，我还以为多大代价呢。”
“在我这个世界，本来也用不到神权。”
“能和朋友玩闹，跟亲人吃顿饭我已经挺快乐了。”
“这太过强大的神权动不动就暴走，倒搞得我焦头烂额。”
“你看我都在这儿躺一个礼拜了。”
“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真是幸运啊。”
程舟这下子不犹豫了。
他一把抓住那颗剔透的心脏：“去你的世界当神吧。”
“白天在自己世界当个普通的人，快快乐乐地生活。”
“晚上去你的世界当神，去体会一下充满反差的人生。”
“挺爽的啊。”
神冠一下子燃烧起来，它明亮得恍如初升的太阳。
“咚咚。”
“咚咚。”
“咚咚。”
它每跳动一次就融化一点，滚烫的液体渗进程舟的手掌。
那液体顺着手掌流进小臂，最后涌入心脏。
“咚咚。”
“咚咚。”
“咚咚。”
最后整个神冠都融化。
杂物间慢慢暗下去。
而程舟的心脏一下子亮得犹如正午的太阳。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汹涌的力量有了源头。
那时时刻刻蠢蠢欲动的神权也立马变得安静。
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暴走了。
他抬手指了指头上的灯泡：“亮起来。”
灯泡没有反应。
是真的，他继承了那个神明的神位之后，在这个世界就用不了神权了。
他倒没有多失落，反而觉得欣慰。
自己终于可以陪朋友玩，可以回家吃饭了。
他转头又看向自己的左臂：“咦，为什么左臂还没有复原？”
神明回答：“神冠只是给了你恢复力量的渠道，要想让身体复原，你还得吸收信仰。”
程舟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也就是说，这神冠让我从一个一次性的蜡烛，变成了一个可以充气的打火机是吧。”
神明答：“正是这样。”
程舟彻底理解了：“吸收信仰，也就等于往打火机里冲汽油，充满了我的身体就复原了对吧。”
神明答：“不错。”
程舟又问：“那么信仰要怎么获得？”
神明说：“去往我的世界，你自然就知道了。”
程舟说：“好勒，开工了，早点吸收足够的信仰，复原身体，然后回家吃饭。”
神明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庄严肃穆：“你将继承我的权力，行使我行使的一切。”
程舟也懂事，他挺起胸膛跟着念：“我继承你的权利，行使你行使的一切。”
“你将去往我的国，万事万物奉你为主。”
“我去往你的国，万事万物奉我为主。”
“你就在这里降临。”
“我在这里降临。”
程舟等着面前出现一扇门，好让自己进入神明的世界。
可现实和自己想得好像不太一样。
下坠感突然袭来。
地板似乎一下子塌了。
感觉像是在楼梯上一脚踩空，程舟整个人都往下坠。
“卧槽。”
他右手溺水的孩子一样乱舞，想抓住点什么东西保持平衡。
他真的抓住了。
他抓住了一只柔软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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