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要死人的事业
现在的地面上的世界所发生的情况，其实大多都已经跟八神的所作所为没有关系了。
跟白堂镜与白堂正的行动，也关系不大。
世界就总是这样，人与人的因果和欲求交织在一起，就像是被一只名为“神”或者“天意”的猫咪摆弄过的毛线团。
由白堂正的善良和对黑暗的敌意所引发的世界级混乱，其实就只是一个导火索。
在这看似平静的世界之下，其实早就已经蛰伏、孕育了数不清的“大计划”、“大阴谋”。
他们只是趁着这次机会，将要让自己的征服欲和理想活动起来，然后强加给整个世界。
欲望与理想，就是人类向前迈进的不竭动力。
但......也是人类互相伤害的最好理由。
“piu-”
一声细小、压抑的破空声响起，特制的麻醉子弹冲出枪膛，钉在了一个巡逻安保人员的皮肤上。
能够让一头银背大猩猩直接昏睡过去的无害化麻醉剂注入，安保人员立刻两眼一翻就要倒下。
而他身上的义体，也在检测出主体的问题后立刻开启运行上报程序，但是“刺啦”一声，机械义体也开始冒烟了。
就在他带着一身装备就要倒在地板上时，空气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身体，没有发出过分响亮的动静。
深入共和国滇南森林遗迹的特殊小队，全员普通人体质的念能力者。
队长在把安保人员放下藏好的时间里，队员们仍不忘四处警戒。
他们在基地里已经演练、预备了无数次。
不能杀人，因为骤然消失的生命波动大概率会惊动前哨站里的巨兽强者。
全程隐蔽，只要暴露，那么哪怕只是前哨站里巨兽强者的一个念头，汹涌而来的念气就能把他们全部碾成碎渣。
虽然他们也都是念能力者，但是因为生命层次的差距太大。
对巨兽强者来说，甚至在碾死他们的时候都可能完全感觉不到他们的异常。
只是同样渺小、大差不差的羸弱生命罢了。
特殊小队的这种情况，在如今的世界局势里是不折不扣的“异常”。
拥有念能力的普通人？
——这是个理应不存在的群体。
因为拥有念能力，不管这个能力是多么的鸡肋，多么的无聊，乃至是搞笑。
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在这个星球上，重要的是：念能力者成为巨兽强者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用念气通过泰坦基因，共振、侵染之后再收回体内，被改变的念气反向作用于肉体，进而使本身肉体发生变化。
这个过程是目前唯一拥有百分百成功率的巨兽强者速成法。
就连科技派的义体改造，每年都有不少赛博精神病呢！
这也使得念能力者群体，能够完全彻底地转化进巨兽强者的群体中。
而面对看不到头的寿命，崇高的社会地位与最大尺度倾斜的社会资源。
乃至是更加光明广阔的未来。
真的有念能力者会止步于“普通人”的身份，而不是......走上那条光辉的进化之路吗？
没人相信会有这种“蠢货”存在，这种“蠢货”也理应没可能成为念能力者。
所以——
“巨兽强者和普通人之间，不存在位于中间的‘超凡力量缓冲区’。”
人们如此宣扬着。
但这个潜入滇南的特殊小队，就是普普通通的念能力者。
他们是艾伦·乔纳在自己的组织内部发展出来的特别小队。
他们每个人都拒绝了泰坦基因的植入改造，为的就是避免拥有巨兽强者那般巨大到难以掩盖的生命力。
是的，巨兽强者的强度超过普通人至少上万倍。
但那又如何呢？
在这个错综复杂的世界里，很多事情在很多时候，不是光有巨大的力量就能办成的。
巨大的力量，同时也就意味着受到巨大的关注。
就比如现在，帝王组织和五大国明摆着就已经拿出了能够监控全球巨兽强者动向的技术力。
他们的精力大部分都已经投入到了对巨兽强者的应对之中。
而像是特殊小队这样，明显优于普通人，又没有巨兽强者那么“扎眼”存在感的队伍，就拥有了最大的行动自由。
“继续前进。根据情报，目标在前哨站戒备的情况下会一直待在生活区。我们要在......”
处理完安保人员身体的队长翻转手腕，对了对表。
“十五分钟！我们要在十五分钟内完成整个任务！”
“明白。”*N
小队继续向着目标推进。
具有隐蔽功能和电子作战功能的念能力，一路上欺骗了监控探头和各式生命传感器。
而作为负责补上机器漏洞的安保人员，则又完全不是念能力者的对手。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前哨站的生活区。
这里并不像是常规基地里那种模块化建设的大片宿舍。
相反，帝王组织供给给科研人员的生活区是一大片林地。
里面零零散散的建立着集体生活的楼房，还有为高级研究员准备的独栋别墅。
建筑与自然交织在一起，是顶级的建筑设计。
这种环境就更适合潜行了。
整个特殊小队似乎都很熟悉这里的构造，完全没有被茂密的植被所困扰。
径直就朝着一栋两层小别墅靠近。
美式独栋别墅里面的装潢很有旧时代的味道，没有现在常用的炫彩呼吸灯和科技感的圆滑弧线，而是实木的家具，或者需要手动操作的咖啡机、洗碗机等等。
住在这里的是两个白人女性，一大一小。
艾玛·罗素，前哨站古生物研究主官，她拥有这栋别墅的使用权。
“麦迪森，你先去休息吧，前哨站的安全应该没什么事。”
金发的女人出神的望着窗外，向身边抱着咖啡杯的黑发女孩说着。
麦迪森则一直不觉得前哨站这种防卫严密的地方会出什么意外。
也许是因为见识不多，也许是因为她的妈妈把她保护的太好。
总之，黑发女孩放下手里的热咖啡，准备乖乖上楼了。
但就在女孩转身离开客厅的时候，在客厅唯一的出口却像是空气扭曲了一般。
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人体轮廓的幻影。
麦迪森·罗素虽然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况，但还是本能的向母亲求救。
“妈妈！”
艾玛的视线从窗外转回屋内，顿时焦急而愤怒。
黑色的军靴凭空出现，踩在木质地板上。
当头而来的就是来自一位母亲的质问。
“你们这些混蛋！”
艾玛·罗素赶忙走到女儿跟前，把她拉到身后。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你们把麦迪森扯进来了！”
而突兀出现在艾玛房子里的一个小队，队长的声音则没有半点波动。
快速且清晰。
“动乱结束的比预想中快多了，我们没法再等下去，艾玛博士。”
“现在，把你准备好的‘奥卡’音频传给我。”
队长在这边说着，在他身后的队员们就开始从身上卸下来各种仪器。
麦迪森对现在的状况看的不是很明白，她先是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
不敢相信自己的妈妈居然是帝王组织里的叛徒。
但是美式教育里缺失的责任观念让她很快就把“背叛”、“内鬼”这些词抛在脑后。
只是站在母亲的侧后方。
艾玛博士茫然的看着那些设备，隐约觉得这应该是一种为了音频保真传输而做出极大改进的音频设备。
一路上负责电子干扰的念能力者队员站在了仪器的中间，他将负责突破前哨站的信息防御。
这会儿反倒是艾玛搞不清了。
“这跟我们说的不一样！”
她压抑愤怒认真地看着队长。
“你们应该把我和‘奥卡’从这里带走！没有硬件，光要音频是不可能......”
“可能。”队长干脆的打断了她。
“你说什么？”艾玛脸色一变，立刻下意识摸了摸植入后颈部位的网络接入仓。
“你们把我黑了？！”
“是的，在你第一次向我们联系，提出自己的想法时，我们的深潜黑客就已经把你黑了。毕竟我们得确保你的计划拥有可行性，也就是‘奥卡’确实有如你所说的功能。”
“安装在你系统上的后门已经把‘奥卡’的工程图纸展示给我们，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那一段调试好的音频。”
实际上，前哨站会定期为研究人员的义体系统进行杀毒和防火墙更新。
但是艾伦·乔纳植入给艾玛的，是被念能力加持过得“念能力代码”。
队长身后小队的设备架设工作仍在继续，好像是要把在路上省下的力气都费在这里。
艾玛·罗素不可置信地看着队长。
“奥卡”，她和丈夫一生的研究结晶。
身为生物学家的二人甚至早在哥斯**陆东京之前就已经被帝王组织收下。
奥卡是在巨兽强者诞生之前，就已经在二人的脑海里缓慢成型的一项技术。
一项用普通人类的智慧制造，去解析泰坦巨兽之间复杂的音频交流的机器。
前景远大、潜力深厚......就当时来说。
但是，在巨兽强者出现后，通过泰坦能量进行意识交流的现象一经证实，他们的研究立刻就被冷落。
从实用性的角度上说，落后的产品是没价值的。
但这也并不是艾玛·罗素在帝王组织里当内鬼的原因。
她和丈夫的科研实力都不错，一个项目没了其实不影响什么。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的一个孩子，在数年前死于一场狂龙病毒泄露。
灾难过后一系列的刺激和思辨之后，她十分“合理”的变成了一位极端环保主义者。
极端到想要消灭人类的那一种。
她和艾伦·乔纳的交流，也从那时开始。
艾玛看着队长的眼神，又看看在他身后的其他队员。好像是猛地理解了什么，激烈的反对着。
“不、不不！你们答应过得！不能把麦迪森扯进来！”
这个特殊的小队，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没有半分深入敌后，一经发现立刻就会瞬间被碾碎的恐惧......只有坚定。
这“坚定”不是因为他们有全身而退的自信，而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了消耗品！
整个念能力者小队，全都是一次性用品！
艾玛认识到了这一点，并且立刻开始恳求队长，至少把麦迪森带走。
这个前哨站生物主管很清楚，他们目前的谈话是被某种能力屏蔽在屋子里的，所以巨兽强者们还没发觉。
但是奥卡的工作不同......它发出的是能和泰坦巨兽沟通的音频！
只要机器开始工作，普通人的念能力者根本没可能把这种指向性的音频拦住！
这简直就是在跟巨兽强者们打招呼！
而到时，已经进入备战状态的强者们，会怎么处理突然出现在前哨站内部的“招呼”呢？
......这栋别墅会在瞬间就被碾成渣滓！包括里面的所有东西！
“事业需要牺牲，博士。”
队长毫无波动的声音，在艾玛此时听起来简直冷得渗人。
“既然决定支持我们的事业，那么您不会以为只要喊喊口号、聚集人群、再游行示威挥挥小旗就行了吧？”
队长上前一步，俯视着已经开始六神无主的艾玛。
“要死人的，博士。”
“我们的事业，注定是要死很多很多人，乃至是全部死光的。”
“而作为这项事业的支持者和执行者，我们也理应有牺牲我们自己和自己的一切的觉悟才对。”
“别人的亲人会因为我们的事业而死，那么我们就必须把自己和自己的亲人也放在可牺牲的位置上......这才是‘事业’，而不是‘野心’！”
队长的手指轻蔑的点在艾玛的额头。
“你会杀死无数别人的孩子，我也是同样。所以在这里，如果你天真的想让自己的孩子置身事外，就未免......太难看了，博士。”
麦迪森扑上来想要拯救自己的母亲，而艾玛则只能以哀求的目光，希望能感动队长。
但毫无意外，这不可能。
他们都会死在今天，任务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女孩的生命而延迟或改变。
“你的反抗无关轻重，‘电子舌’，你先进她的脑子里，把音频挖出来。一会儿再重新接入念能力增强装置。”
原本站在设备中间的队员听命出来，走到了艾玛的面前。
念气从绝望女人后颈处的网络接入仓链接进去。
......两分钟后，从这栋美式别墅的地板之下，炙热的熔岩般的能量先是把木质地板映得通红。
十分之一秒后，冲天的熔岩火柱光是直径就直接囊括了整栋别墅！
一切都成灰。
而在念能力的加持下，音频信号已经出现在了南极的对接设备之中。
一群人走在风雪里，为首的人看着手腕手表上象征着接收成功的红点，不动声色的捋下了袖子。
他带队走到了冰原上的前哨站。
在探照灯和监控下十分自然地表露身份。
“巡逻队申请换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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