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祁怀说到做到，从第二日进学开始，问题就没停过。
本来之前两人因为从小就认识有时会多说几句话，但也并不很是熟络，各有各的圈子。可自从那晚之后，林含之走到哪祁怀跟到哪，一副不将她的形象戳穿就不罢休的样子。
林含之觉得自己对形象这东西已经有点自我放弃了。
比如，康夫子叫她去送东西，林含之拉着宁晚原一起。
清风徐徐，竹影深深。
幽寂中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感。
林含之看了眼还处于发愣状态的宁晚原，推了推她，问：“嗳，宁阿原，你觉得这竹跟我像不像？”
宁晚原：“？”
您又要犯什么大病？
“你瞧啊，这竹子是不是又高又瘦？我是不是也又高又瘦？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林含之凑到宁晚原耳边，小声说：“我其实是只竹子精，这些个竹子都是我的同类。而且我还是这群竹子精里面最厉害的那个！”
宁晚原的注意力彻底落到了这件事上。
“呵，呵呵呵。”
“你呵什么！”林含之对她敷衍的态度不满道：“你别不信，我真的很厉害的！所有的竹子都听我的号令，我只要把手一转，就可以将四面八方的消息都牢牢掌握在手中。再把手一转，这些个竹子全部都会消失，日月精华都会汇聚到我身上……你笑什么！”
“鹅鹅鹅……嗯你转一个试试呗。”
“不行。”林含之皱眉，耐心劝导宁晚原，“万事万物皆有灵，这些个竹子在这都长了数数年了，我虽然是头儿，但无缘无故去毁掉这些灵气，不仅不能达到应有的效果，而且会反弹，损害我自身的气运。”
宁晚原微笑。
林含之推她，“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不得不说胡编乱造怕是没人比得过你了，说的我差点都快信了。”
林含之哼哼两声。
宁晚原又说：“我一定要把你这番话记下来到时候转述给他们听。”
“嗯……是这样的，各位，林含之说她是只竹子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种，所以我们以后一定要和她保持距离，别被她吸走了气运。”林含之笑着说：“是这样吗？”
宁晚原没有回答，她已经笑得说不出来话了。
片刻后，等两人终于笑够了，宁晚原才突然想到他们出来是干嘛的。
“含之，夫子可没同意让我也出来，要是到时候被发现了怎么办？”
林含之耸肩，“你就说你陪我出来吸取日月精华了。”
“真的啊？”
后方有声音传来，两人一惊，往后看去。
南惊鹤和祁怀不知什么时候也溜了出来，南惊鹤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俩，也不知道将这对话听了多少。
祁怀则靠到一边的柱子上，气定神闲的笑着。
“含之妹妹，你真是只竹子精啊？我听说妖怪都是要修行上万年才能化成人的，你真的活了这么久了？那你不就是只老妖怪了？”
“……”
宁晚原捂着肚子笑倒在地上。
林含之看了他三秒，接着双手抱头迅速蹲下。
三……二……一
开始掩耳盗铃。
再比如，中午用膳祁怀先回，林含之的话本子落在桌上忘记收，祁怀随意看了一眼，然后僵住。
【冷霸天一手撑墙，一手捏着月月的下巴，挑了挑眉，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月月死了，死在了冷霸天的怀里。大雨天，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脸上，冷霸天丝毫未觉，他的眼中露出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和四分漫不经心。】
【直到月月死后的三个月，冷霸天才知道自己爱的究竟是谁。仍是大雨天，他抬头痛哭，眼中有一片膜被雨水冲落，他回忆着与月月的恩爱，大声道：“为什么我是个哑巴！”】
祁怀这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翻到第一面。
《冷面霸王和他的在逃小娇妻》
不知出于什么，他头一次翻了林含之的东西，果然找出了几本类似的书。
《在逃小娇妻：王爷的心尖宠》
《青梅竹马的爱情你造吗》
《春夜》
只有最后一本正常点，祁怀翻开第一面，然后愣住。
【春日夜，男人将她压至塌边。她的双脚被铁链锁住，男人撕开她的衣裙，将她的手向上绑起，男人附上她的唇，喃喃道：“还逃么？”不等她说话，男人又掐着她的腰，咬上她的锁骨，“你逃不了……”】
祁怀浑身一颤，把书扔远。
过了一会儿，他又去捡起来，翻开最后一面。
【一夜七回水，一胎九十九娃。你想要的，在《春夜》中应有尽有。】
祁怀浑身颤抖，宁晚原在这个时候回来，因为他看的是自己的话本，大惊：“祁六哥……你……你怎么可以乱翻别人的东西！”
看到名字后，宁晚原深呼一口气，又突然想到林含之。
“你……”
其实不用多说，这不是她的就是林含之的。
林含之……林含之。
宁晚原也开始颤抖，含之之前好像还在说什么看了本特别狗血的古早本，好像叫什么冷面霸王……
她看到林含之回来，立马告状：“含之！祁六哥说……”
祁怀冷冷扫了一眼宁晚原。
宁晚原改口：“祁六哥说你今天特别好看！”
林含之平静坐下，说：“我不每天都这么好看？”
她转头看到了祁怀手中的书，心下一惊，想扯过来却扯不动。
祁怀僵硬转头，问：“你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吗？”
林含之皱眉看了一眼，《春夜》。
这是之前萧玉送她的生辰礼物。
“春天的夜晚？”林含之问。
见祁怀皱眉，她又说：“这是萧玉送我的，我还没来得及看。”
祁怀心下一松，长呼一口气，趁着林含之不注意又把另外几本书翻了下。
还好，那几本书虽然名字狗血，但内容都是正常的。
他把《春夜》压在自己的东西下，任凭林含之怎么骂他也不给。
林含之只以为是他也想看，说了几句就忘了这事。
后来萧玉找她抱怨，说被萧南启差点打了一顿，原因是因为祁怀把《春夜》给萧南启了。
林含之本来还想帮萧玉说几句，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后，直接有半个月没理她。
一想到那种东西全都被祁怀看到，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闹了半个月，林含之终归是成无可忍了，在某一日下学前发了脾气。
“六殿下，您若是实在想找，汴京也不是找不出来会武功的闺秀，总是招惹我干嘛？”
祁怀憋了半天，说：“你比较好玩。”
林含之转身就走。
祁怀连忙追上去，是在半路上被人拦住。
安昕宜盈盈笑着，朝祁怀福身，柔声道：“六殿下安好。”
祁怀此时满心不耐，面前这个人是男的还好，可以直接不用管。可偏偏是个女的，他要是不搭理人，回头让宋贵妃知道，又得说他不尊重女孩子。
“你谁？”
安昕宜脸僵了僵，不过须臾之间又笑了起来，“小女安昕宜，家父是安国公。我曾与殿下见过的，在……”
“行行行，我知道了。”祁怀此时突然就意识到了林含之真好，她虽然总是把形象两个字挂在嘴边，但行动却是截然相反。他是真的对这种说话细声细气又慢吞吞的人急。
“你有事吗？我还挺忙的，没事我就先走了。”
“殿下等等。”见祁怀没有传说中的脾气那么坏，连个眼神都不给人。安昕宜放了心，甚至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不同。周边姐妹每每讨论的都是沈昭和江祺，她却偏偏对祁怀感兴趣。
安昕宜身为安国公嫡女，自小也是千娇百宠的长大，眼高于顶，看不上一般人。沈昭江祺固然好，但是江祺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沈昭也是以温和出名。若是利益联姻嫁给这二人或是其他人，不说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是有的。
但祁怀不同。
别说相敬如宾，他可能娶都不会娶。
虽然传言他脾气不好，可让脾气不好的人为你甘愿折腰，可比嫁给不管娶谁都会相敬如宾的其他王孙值得炫耀多了。
想到这儿，安昕宜更愿意也有信心的想争取祁怀。
“六殿下，小女对殿下一见钟情，自此之后每日想方设法的再见殿下。小女对殿下的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小……”
“停停停！”祁怀是真被吓到了，汴京这些人干什么去了，外面都把他脾气传成那么坏了，怎么还有人喜欢他？林含之当时不是说这个方法百试百灵吗？
他记得当初，林含之信誓旦旦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其实你这毁形象跟我维持形象是一样的，只要钱到位，神仙菩萨可以说成恶毒妇人，你们四小霸王也可以说成四大善人。”
祁怀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直接道：“那个什么安，我都不认识你，对你也没兴趣。沈昭江祺他们多好，你还是去喜欢他们吧。”他说完转身便走，安昕宜愣了片刻，突然说：“是因为林含之吗？”
祁怀停下脚步，安昕宜继续说：“是因为林含之你才不接受我吗？她有什么好的，她……”
“提前先跟你说声，本殿呢，脾气确实不好，实在是不懂得怎么怜香惜玉。”祁怀转身，满眼透露着不耐烦。“不过即使本殿会惜，你实在也跟香玉扯不上什么关系。所以你现在收回你的话赶紧走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本殿说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丢了你的面子……”
“本殿脾气一起来了可是没那么容易下去的。”
在一旁看热闹的南惊鹤明白这时候要再不过去祁怀是真的不会管是否在宫中或者安昕宜是男是女了。他推了一把沈溪，沈溪连忙将祁怀拉走。
南惊鹤走到安昕宜身边，叹了口气，说：“安姑娘，你又何必如此。”
是他们不够好吗，没事干嘛喜欢祁怀。
祁怀那人，喜欢他没结果，一味的顺着他，夸他也没结果。
南惊鹤觉得他是不止有一点的叛逆心理在的。
林含之对他爱搭不理，天天骂他，他还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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