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祁怀本是在自个宫中补觉,宋贵妃突然过来将他拉起说了一堆,大致就是林含之重新进学他也要去庆祝之类的。
去吧去吧,正好他有事问。
为防宋贵妃继续念叨,他赶紧纵马直奔向了望月楼,行至楼下正欲下马,忽然觉得上面一直有人看着自己,便抬头一看。
那人抱着暖炉,大氅上的皮毛遮挡了大半张脸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即使这样,祁怀也认出了那是林含之。
也就刚入冬,他还穿着单衣呢,这人就把自己裹得只剩眼睛了。
有点好笑。
当他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林含之站在不远处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然后立马转你身便走。
满脸都写着“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想告诉你。”
祁怀也不在意,跟了上去。
雅间内,活跃气氛的人已经从沈溪换成了康以笙。
“林含之不在是吧,我跟你们讲,她这个人呢,装天装地装万物。虽然一开始和她相识我也以为她是个清冷高傲的,但相处久了,她真的是令我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江祺附和她:“没错。”
刚准备进门的林含之:“……”
康以笙:“说她是傻白甜倒不至于,呆白甜吧。我真的弄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会发呆,走个路都可以神游到天际,再说说她白吧,她也白;说她甜吧,她也甜,可不就是呆白甜嘛。”
江祺:“是的。”
说是这么说,江祺可丝毫不认同康以笙说的话,自从从祁怀口中套出了话后,他就无法再以以前的心态正视林含之了。
一个姑娘家,那事后第一次见祁怀就完成了江祺多年以来一直想实现的愿望——给祁怀一棒子,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
这是多么伟大!多么英勇!
江祺继续说道:“怎么没人讲子慕,有一句传言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波澜不惊沈兰期。”
宁晚原无语接话:“这谁没听过。”
沈昭摇摇头,说:“他应当是想说这句传言的原本,这句话前面还有一句。”
“对!”江祺打了个响指,单脚踩在椅子上,说:“其实这句传言本不是这样,‘八方不动祁子慕,波澜不惊沈兰期’才是完整的,只不过祁怀不喜欢别人议论他,所以传来传去也便只留下了后句。”
“沈兰期呢,他确实是稳重,祁怀稳不稳重我不知道,他八方不动,纯粹是因为太懒且太自信,懒得不想动,又自信对方不能将他怎样。”
宁晚原:“我怎么都不知道?”
“刚不是说了吗,祁怀不喜欢别人说他,这人小气的很,夸他都不行。”
康以笙突然问道:“那你还说,不怕他打你?”
江祺:“他这不是不在——”
在字刚一说出口,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众人听声望去,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刚才正处于议论中心的祁怀。
江祺:“……”
康以笙:“呵呵呵。”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静默。
林含之十分平静的绕过站在门口像根柱子似的人,脱下大氅朝自己的位置坐下。
祁怀:“你们继续,别管我。”
说完就走到剩下的最后一个——之前洛敏灵的位置坐下。
路过林含之时还啧了一声。
林含之:“……”
她十分不解的看了看祁怀,又看了看自己,实在不知道他啧什么。
宁晚原凑过来,小声道:“先前没反应过来,如今看,你们俩穿的真的不是一般的配。”
林含之不解,抬眼望去。
祁怀身着黑衣,袖口腰线处以银线勾勒出纹路和轮廓;而她内着白色襦裙,袖口腰线处却以金线勾勒出纹路和轮廓。
两人同是表情淡淡,一个冷漠,一个疏离。
林含之:“……”是该啧。
祁怀啧了一声后便没再理林含之,他说:“干嘛都不说话,说了不用管我。”
最终还是南惊鹤打破僵局:“子慕……你怎么突然一下又来了?”
“不是江祺叫我来的吗?”
江祺:?
江祺:“你不是说要睡觉吗?”
“睡觉不代表又不来。”
“你既然诚心诚意的邀请了我,我不来多损你面子。”
林含之:“……”
你是跟诚心诚意过不去吗?
康以笙小声跟江祺说:“你刚刚的话六殿下肯定全部听到了吧,他也没怎么样啊?”
江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他这种场合肯定不会公开损我面子,但这人记仇,指不定明天后天甚至这宴席刚散就来找我麻烦了。”
康以笙刚点点头,一只羽箭就破窗而入,直直射入一旁的柱子上。
祁怀最先反应过来,拔出随身带的小刀从窗子破处甩向对面。
宁晚原和康以笙这种不会武功的人都吓得不轻,还好在座的男子都有武功底子,江祺护着康以笙,沈昭则挡在宁晚原身前。
外边的人射了一只箭后便没了动静,祁怀走到门口,看了林含之一眼。
林含之叹了口气,慢慢挪到他旁边,小声道:“我觉得他还是为了报复你。”
见两人都出去,宁晚原不解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昭不紧不慢解释:“岳家的人。”
月光稀稀散散地印在屋檐至沟渠,宵禁后的北街已是寂然无声。
林含之站在青石小巷中,捏着手指,踩了踩有些松动的脚下石块。
那些人没有再出现,祁怀不想再继续耗下去,率先开口:“一把椅子直接将人头上砸出个血洞,遇到刺杀面不改色,可不像一个久居深闺的女子可以做出来的事。”
林含之早就知道他会如此问,早已准备好了答案:“我外家是武将世家,耳濡目染。”
祁怀嘴角含笑,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林含之……你会武功,对吧?”
林含之突然抬头,两人眼神一个比一个冷。
祁怀见她不说话,只继续自顾自的说:“你平日里虽看着柔柔弱弱,一双手似若无骨,但其实在不经意间也是讲究勾搬冲的。只不过你太会装模作样,若不是像我这种武学深厚者是看不出来的。”
他最后一句话带着玩笑意味,林含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祁怀也不笑了:“你会武功却一直隐瞒,到底有何居心?”
其实两人都清楚,与对方的关系就像河水中的一座摇摇欲坠的吊桥,风平浪静时还能维系着表面,可水面稍稍有点汹涌,吊桥则会瞬间崩塌。
“怎么……”祁怀勾了勾衣摆,说:“不说话,想着要不要杀我灭口?”
林含之总算是开口了,只是这话还不如不说:“从你方才扔出小刀来看,你武功比我强,我杀不了你。”
“……”
祁怀咬了下后槽牙,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的,低头骂了句脏话,语气幽怨:“你还真想杀我?”
林含之低头看地面,说:“你在撒谎。”
她没有在继续“杀”这个话题,回答他之前的话:“我已经三年没动刀兵,习惯什么的早已改过来,你即使武学再深厚也绝对看不出来。”
祁怀没想到故意激她的话被戳破,有些尴尬,干脆就直言:“姜蘅是你的谁?”
林含之也毫不隐瞒:“我师傅。”
“宋止你认识吗?”
“听说过,师公。”
祁怀指了指自己,说:“宋止,我师傅……”
不顾面前人瞬间僵住的表情,他将剩下的话说完:“……也是我外翁。”
林含之:“……”
她现在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
“我外婆……算了,师母顺口些……”祁怀表情得意,“我师母可是时常念叨你,比如你哪日又哭了,比如你哪日又闯祸了……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林含之飞快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气氛早已不是方才的剑拔弩张。
祁怀说:“刚才逗你的,你为何习武,武功是什么程度我怕是比你还清楚,只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绝情。”
他叹息摇头:“……林含之,你竟然因为我知道你会武功而转头就要杀我。”
林含之:“……别说的那么可怜好吧,”
巷子中突然寂静下来,顷刻间,一群黑衣人从暗处涌出。
莫约七八个的样子。
祁怀啧了一声,这点人,岳家倒是心大。
不远处的屋檐上,楚珂刚想下去帮忙便被一旁的羽书拉住。
“师姐,我主子说了,十个你都打不过他。”
瞧,这么拽的语气,换做其他人肯定受不了,但周家军就是以强者为尊,楚珂也知道祁怀的实力,点点头,静观其变。
祁怀一手执剑,一手抓着林含之的手腕,也不主动出手,就等着黑衣人朝两人奔来,来一个杀一个,如同一尊杀神。
林含之虽然会武功,这一点也不喜欢打架杀人,一般都是能躲则躲,不能躲就让别人上,此时十分悠闲。
大批黑衣人总算被解决,祁怀嫌浪费时间,松开抓着林含之的手,主动出手。他光站着不动都无人敌他,主动出手的结果更是不言而喻。
林含之本在观战,突然看到有个没死透的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向祁怀刺去,祁怀此时被最后几个黑衣人缠住,没往后看。
林含之哪怕面对十分的危险,都没动过手,此时却毫不犹豫的拾起地上的一把剑,飞奔两步朝那人刺去,甚至连轻功都使上了。
祁怀此时正好解决完最后一个黑衣人,没回头,转了一个剑花朝身后刺去。
刀尖没入血肉,两人同时收剑。
林含之比祁怀先一步杀了那人。
对上祁怀探究的眼神,林含之扯出一个笑,将剑往地上一扔,开始揉手臂。
许久未动手,都有些生疏了。但毕竟之前姜蘅是下了狠手教她,此时也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不同于她的平静,祁怀憋着一大堆的问题。
“你杀过人?”
“周家竟然也让你杀人?”
“所以你之前一直都在装柔弱?”
他本来以为,林含之会武功也是为了自保,周家这么疼她,不可能让她碰刀兵。姜蘅每次也只讲林含之练武功的时候是如何偷懒如何哭,祁怀便理所应当的认为林含之会一点鸡毛蒜皮的功夫,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所以……他之前一直以为她打岳森那一下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道,是她能做到极限了。如今看,如果那天没有提到林尧,岳森和他不管谁被打,她估计都能气定神闲的用着膳。
林含之被他这三连问吓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走,懒得理他。
她是不怕杀人,也杀过人。周家不让她上战场,可架不过她自己贪玩跑到北疆去,还差点丢了命。在那种生命垂危的情况下,她甚至都没有体验到第一次杀人的害怕。
至于形象……
林含之颇为苦恼。
她好不容易营造的名门淑女大家闺秀形象,日后祁怀是肯定不会信的。早知道他能腾出手来,她就不去多手了。
祁怀穷追不舍,“其实岳森那件事我老早就想问你了,只是你这一个月闭门不出,我又不可能翻墙到你院子去找你。欸你倒是回我句,现在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你明日就进学了,来日方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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