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烦闷
粉团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后知后觉拍了拍脑袋，她将手里满满当当的娃娃递给他看，高高兴兴道：“这些都是那个姐姐给我夹的！她可厉害了！！”
还算有点良心。
顾知走过去，刚要说什么。
就见江俞不冷不淡的朝她点了点头，“谢谢你照顾她。”
他顿了顿，补充了句：“多少钱，我还你。”
“……”顾知刚要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
她下意识皱起眉，“你生气了”
从网吧遇到江俞开始，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江俞没说有没有生气，只道：“那我们先走了，晚上回去转账给你。”
他这幅模样，一如顾知初中在操场拦住他的那样。
疏离而礼貌，中间有厚厚的距离感。
顾知不知为何，心里莫名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莫名有点儿不太舒服。
她眉头蹙得更深，见他正打算走了，下意识拦住他。
“你等等。”
她转头就去娃娃机那儿，用最后两个游戏币夹了只小熊。
她动作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回到原地。
江俞还站在那儿，顾知直接将小熊塞到他怀里。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也一时想不起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我给你道歉，这是歉礼，你收下就不许生我气了。”
说完，顾知也不等江俞回答，就走了。
徒留下江俞和粉团子站在儿童厅门口。
手心的触感毛茸茸的，娃娃小熊穿着蓝色背心，葡萄大的眼睛显得乖软可爱。
粉团子抱着一堆娃娃，好奇的瞅着自家哥哥的表情，突然奶声奶气问了一句：“哥哥，你耳朵怎么红啦”
“………”江俞下意识摸了摸耳朵，脸色有些不自在，他迈步朝游戏厅门口走去，“你看错了。”
粉团子蹦蹦跳跳跟上，“我才没有呢。”
她跑到江俞面前，指了指他怀里的小熊，又指了指自己怀里，小表情得意洋洋：“你只有一只小熊。而我，有两只！”
她怀里的小熊一只粉色一只蓝色，蓝色跟他怀里那只一样，粉色小熊是穿裙子的，脑袋上还有颗爱心。
江俞在那只粉色的多停留了一会儿，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他没停顿，继续往前走。
粉团子跟在他屁股后面，却越跟越费劲。
她有点儿纳闷，在心里委屈腹诽，哥哥好像走得比刚刚更快了。
她都快赶不上啦。
但这并不影响她说话的心情，她追问：“哥哥哥哥哥哥，那个姐姐怎么惹你生气了啊？”
“。”
“哥哥哥哥，我好喜欢那个姐姐，姐姐夹娃娃超厉害！”
“……”
“哥哥哥哥……”
……
顾知找到季献他们时，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一群少男少女聚在篮球机旁边。
季献倚在机子上，正在跟旁边的人聊天，见她过来，他挑了挑眉：“你他妈便秘了？”
顾知伸腿踹他，笑骂道：“你才便秘。”
季献灵活躲过她那一脚，顺手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球，嗓音懒洋洋的：“我们都快把游戏厅逛完了你才来，可真够慢的。”
他把篮球扔给她。
顾知接过球，走到篮球机前。
“来的路上碰到了个跟父母走丢的小孩，陪她玩了会儿。”
她一边解释，一边对着篮筐一抛，篮球呈抛物线飞过，在空中滑出漂亮流畅的弧度，最后稳稳落进倾斜的篮筐。
旁边的众人吹着口哨为她鼓掌。
季献问顾知，语气有些挑衅：“比一把”
“来。”顾知毫不惧色，扬起下巴应战。
两人分别站在两个机器前，比一局结束后谁得分更高。
站在一旁看戏的吃瓜群众七嘴八舌的讨论，甚至兴致勃勃押上注。
“猜猜谁会赢”
“废话，肯定是季哥啊。”一女生毫不犹豫道。
她这话一出，立即有人不满了。
“知姐投篮准确率也不低好吧。”
“押一把！输的请客。”
“赌就赌，我押顾知！”
“季哥必赢！”
……
周围吵吵嚷嚷，顾知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目光看向篮筐，手中把玩着两个游戏币。
季献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闲散地笑了下，侧头看她：“我们也打个赌？”
“赌什么？”顾知回看过去。
“赢的人给输的人买一星期早餐。”
“”顾知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反了吧。”
“不啊。”季献冲她挑衅一笑，“我就喜欢这么玩。”
“……”
顾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便。”
她微微弯腰将游戏币投进篮球机，“开始吧。”
pk开始，两个身影分别立于两侧，篮球不断被抛出落下，在空中滑出一个个优美的弧度，快如虚影。
比分不断变化，愈攀愈上。
一局60秒，却似乎无比漫长。
比赛结束。
顾知甩了甩发酸的手，抬头去看两人的分值。
篮球机无论什么关数前段时间都是一球算2分，到剩下后面20秒一球算3分。
两人的分值分别是200和230。
低的那个是顾知的。
顾知瞥了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
她的篮球是季献教的，这场比赛输在她的意料之中。
周围响起热闹哄堂的欢呼声，伴随着赌输了的人发出哀嚎，季献眉梢微挑，眼尾扬起，是一如既往的张扬狂妄，他笑得得意：
“你输了。”
顾知耸了耸肩，丝毫不理会他的挑衅：“记得准备好你的早餐。”
电玩城的人实在太多，一行人逛得口干舌燥，逛了一半就出来了，顺便去旁边的奶茶店买杯喝的。
季献轻车熟路的点了两杯杨枝甘露椰奶。
奶茶店人声鼎沸，店员忙得不可开交，店里只剩一把椅子，他走到旁边，极其自然的往上面扔了个包。
等顾知上完洗手间出来后，季献才拿起包，指了指椅子，语气随意：“坐。”
顾知没多想，顺着他的话坐在椅子上。
季献倚靠在旁边的墙上，垂下眉眼看她，随口道：“今天31号。”
明天就开学了。
顾知微微一顿，好半天才嗯了声，扯开话题问：“你作业做完了？”
“废话，当然。”
季献话语一顿，懒洋洋补充：“没做啊。”
他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见顾知对开学的事闭口不提，便直接切入主题了，“所以你去不去学校？”
顾知眼睫微垂，灯光投射在上边，在眼睑打下一片浓密眼影。
她一遇到这事儿就当缩头乌龟。
季献又问：“教务处应该给你打过电话了吧”
顾知好半晌才点头。
“阿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周围人来人往，季献那刻意压低的声音落入她耳中，恍若一场缥缈虚无的风。
“邹弘伟已经被退学了，阿澈也得到了想要的生活，你还在害怕什么？”
顾知眸中光影忽明忽暗，没个定数，好半晌，她低声道：“我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
她究竟在畏惧什么。
越临近开学，顾知的心情就越压抑。
直到她跟季献一行人道别，回到西巷，情绪也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顾知心情烦闷，不想回公寓，坐在西巷门口的台阶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打火机咔嚓一声，火光摇曳，照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她抽出根烟点燃，把打火机和烟盒重新塞进口袋里。
秋天的天色晚得快，现在仅是六点，天边却早已觅不到夕阳了。
孤寂的月亮高挂上头，黑夜一尘不染，见不到半点星星。
顾知就这么坐在水泥台阶上一边抽烟一边赏月，边上放着杯完好无损的杨枝甘露椰奶，连封纸都没拆。
她知道，只要她一回公寓，简涟肯定又会跟她提起开学的事儿。
她现在心烦意乱，谁也不想见。
有风卷起落叶，飘到她脚边。
是三两片枯黄的银杏叶。
纹路漂亮，形状像把小扇子。
顾知突然想起她之前送给江俞的玫瑰，就是用银杏叶做的。
想到江俞，她又想起了他下午对她的冷淡，仿佛回到了初见时的样子。
她莫名觉得心更烦了。
烟圈一点点在空中飘散，顾知抽得又凶又猛，没一会儿就只剩半根。
手机响了一声。
顾知拿起来看了眼。
是烧烤店老板娘发来的信息，店里明天缺人，问她要不要去帮忙。
按以往，顾知想都不用想就同意了，毕竟谁会放弃能挣钱的机会。
可现在，按着输入法的手指停顿了很久很久，也打不出一个字。
冷风拂过裸露的皮肤，手指快被冻僵了。
终究，她摁灭屏幕，一字未回。
而就在此时，手机屏幕又亮了下，是江俞发来的信息。
他给她转了二十块钱。
顾知看了几秒，把钱原封不动退回去。
x：用不着。
那边没收，又把钱发了回来。
顾知拿他没辙，干脆收下钱，又发了十块钱给他。
x：多了。
随手把手机塞进兜里，她没再消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郁闷的长吁了口气。
她又抽了根烟，等到身上烟味散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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