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庙
棘州之难，突如其来。
这一消息迅速飞传到天下玄门，引起震动。尤其青冥峰仙门大会召开在即，更惹得人心惶惶。
太玄门杜长老与九辰宫诸位真人不得不详谈此事，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让一干少年自行下山。
“杜长老说，这一路上，曾见有一小城，妖气冲天，九辰宫也有弟子求援，称虽然妖气冲天，却寻不到妖邪居所。”黄子玑开口道。
“杜长老让我们前往棘北的路上，顺道除去邪祟？”一名师兄弟问。
“嗯。”黄子玑点头，又道：“你们几个尚未结金丹，遇到妖邪莫要冲动。”
“前日在空中飞过，我也看到妖气腾云而上，那处有北邺南邺二城，倒不知究竟是其中哪座。”郁两彻对众师兄弟道，展开涿州地图向几个师弟指出北邺与南邺的所在。
“师兄的修为真的深不可测，飞在空中竟也能察觉地上的妖邪之气。”曹成文忽而吃惊地问：“师兄该不会都修出元神了吧？”
郁两彻笑笑，矢口否认：“哪有那么快？”
闻言，几人也都了然，纵没有修出元神，也应该相去不远。曹成文则郁闷了片刻，自己连个金丹都没有聚出来呢。
然而他是个心大之人，转而又想，这次若是拿下北邺城中的妖怪，小师妹岂能不对对我另眼相看。痴痴一笑。
黄子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随手在他脑袋上赏了个爆栗：“走了，再想口水就流出来了！”
一旁的师兄弟们都忍俊不禁。
曹成文气鼓鼓地剜了众人一眼，几个师兄弟却更是笑得不行。
“走吧走吧！事不宜迟，先去南邺。”郁两彻掩了笑容，直接御剑而起。
师兄弟们也即正经起来，一道御剑。
棘州之难惊世骇俗，而少年几人未经世事，也只是心有同情，实际看来，不过天方夜谭。
地图上看似不远，这御剑飞去也是费了三四日时光，待到南邺城外，又是月明星稀。
南邺城并无异样，几人又加急飞到北邺城外。
夜中的山野只留下兽脊般的起起伏伏，几人从树顶呼啸而过，听到树林随风翻飞的层层浪声，往下却只见漆黑一片。
北面妖气更加炽盛，连曹成文都隐隐感受到了即将冲天的妖气与戾气。
“邪气所在是北邺城无疑了。”黄子玑道。
郁两彻也点了点头，朝北邺方向遥望，“相距不远，天要亮了，妖邪应当不会再出现了，大家也都有些劳累，我看山上有山神庙，我们就暂时在郭外山神庙小憩吧。”
几人从宝剑上跃下，收了宝剑。
顺着山前小径，走向山神庙，庙宇有些颓败，庙前石塔灯却意外地明亮，郁两彻正想上前敲门，曹成文却已快他一步，直接推开了门。
浮光掠影，一道剑光袭来，郁两彻匆忙横剑挡过，若非他一手推开曹成文，曹成文头皮都要被这一剑掀个大半。
一道白色身影在庙中掠过。
曹成文惊魂未定，仍呆滞在一旁，几缕被削下的长发随山风飘落。
“你们小心！”郁两彻一步跃出，追了上去。
曹成文片刻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竟也想追上去，却被黄子玑按住：“那人法力高强，你去了帮不上忙。”
无欲剑化为一道剑虹追去，郁两彻紧随在剑后。
那白色身影在林间穿梭，迅疾如风。
白璧（字无瑕）在空中一敛白衣，一提速，刹那间便越过五六丈，迅如雷霆。
不想两人飞跃几座山后，眼前竟是那浩荡的洛水。
白无瑕眉间一横，抿唇振臂，如白鹤飞跃而上，持剑杀来。
转瞬之间，两人空中相距不过二三丈。
郁两彻右手一拈，唤回已飞至前方的无欲剑。同时左手结个剑指，将真气凝成剑芒。
白无瑕手持双剑，左右开合，每一剑都凌厉无比。
“砰砰！”真气化成的剑芒应声断裂，郁两彻没想到对手手中宝剑这样锋锐，赶忙一招乘风而上，借双剑的震荡，跃出五六丈。
右手一接，无欲重剑入手。
双剑又杀至，但此时无欲剑在手，郁两彻也不惧。剑身赤色光华腾腾而起，像是一团腾腾的烈火。
三剑交错，郁两彻此时也才在夜色中看清对手的模样。
竟是前两日寒潭中偶见的那名少年，手中不由放缓，但是对面却袭杀而来不曾留手，显然对手不曾认出自己。
“道友，烦请收手！”郁两彻语音未落，白色身影近上身来，两把通体银白的宝剑交错，好似两道迅捷的闪电。
郁两彻丝毫不敢大意，身上赤色光华如潮水涌出，拼力化解剑势。
三把宝剑相撞，天空中骤然发出一声轰鸣，霎时，群山鸟兽惊醒，四散纷飞。
白无瑕手中双剑越舞越快，一剑快过一剑，寒光凛凛，剑影绰绰，以致无人看得清他的动作。
郁两彻一剑横劈迎击那乱舞的剑影，被急速的剑势逼得只守不攻。
剑影交错，两人从半空中拼杀至山间，每一击都碎山裂石，旁人想要看清他们的剑招都变得极为困难。
明心剑劈来，郁两彻轻身避开，一株两人合抱粗的参天古木直接被截为两段。
无欲剑赤华横扫，断山劣势，白无瑕侧身滑翔，转瞬飞出，宛如流星出世，避开了这一剑。
郁两彻眼色一沉，对手躲避用的正是九辰宫的轻身之法——摘星揽月。
“道友，刀兵无眼，点到即止吧！”郁两彻再度开口，“太玄门郁两彻，不知阁下是否九辰宫道友？”
闻言，白璧却并未有收手的态势，反而双剑并举，在空中画出完美的太极圆，剑芒颤动，一颗耀眼灼目的星辰在剑尖横空出世。
那法力澎湃，恐怕这少年是站起来也收不了手，郁两彻见避无可避，只能提起重剑，用出神通，身上赤华灼灼，好似凤凰涅槃。
白无瑕剑尖的星辰越加壮大，炽白的光芒宛如一颗新生的太阳，漫天星辰如被它唤醒，光华交映。
双剑抬起，猛然一掷。炽热的白色星辰飞来。
剑芒与星辉在空中炸开，周围山峦都似乎一阵颤动，仿若天塌地陷。
一道白光横飞而出，郁两彻则退后数步，最后立在一旁狼藉的山岩上，中指随手抹去唇角的血渍。
还不待郁两彻再作动作，白光闪烁，白无瑕已经消失在了洛水的另一岸。
“师兄，你没事吧！”黄璇赶至，手结法印，青色光晕缓缓从四周流入郁两彻体内。
“我没事，刚刚收不住手，我后退卸了力，他却硬吃了我一剑，吃亏的是他。”
郁两彻稍作停顿，过了片刻，气息已然匀称，才开口道：“不会是他，回去吧。”
黄子玑本想再问些什么，也不开口了，两人回了山神庙，一众师兄弟都焦心不已，见郁两彻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妖邪，他又为何要躲在山神庙中袭杀。”
“九辰宫门人都如此不讲礼数，若非师兄出手及时，我们恐怕就有人重伤了。”
“北邺妖邪作祟，他反而不去除妖，在这山神庙作甚。”
郁两彻暗自运转太玄功，真气已如平常那般平稳，心思却挂在那少年身上。
那少年剑影虽迅捷霸道，剑势却不稳，看着凌厉，真气却不曾打到实处。
既非身受重伤，那就只能是练功出了问题，又为何不在九辰宫静养？
正想着事，身畔几个师兄弟却叽叽喳喳喧闹个不停。
“既然不是妖邪，那人也已离去，赶快休息吧，明早好及时赶去北邺调查。”郁两彻已坐下运功，闭目淡淡道。
“嗯嗯，倒也是，说来我也有些困了。”本来曹成文废话最多，师兄一开口，却是第一个笑呵呵地响应。此时，自然不该打扰师兄运气。
黄子玑看着曹成文的狗腿模样，也低声笑了下，随即盘腿打坐。
待到几人都静下来，郁两彻却睁眼打量了一眼这山神庙。
院内只有一个老旧的香炉插着几注残香，庙门旁立着把扫帚，上面破旧的牌匾写着“东君神武”。
山神陶像掉了些许漆，露出颜色黯淡的素胎。窄小的庙内其余只有几个蒲团，一张供桌。
破旧的庙宇，应该早无了香火，供桌却很干净，还放着新鲜的果蔬祭品。
仔细想想，“也许是那少年打扫的山神庙，莫不是他就住在此处？”
那这岂不反倒是我们闯进来，惊扰到正在调养的那少年，那少年以为是敌手或是妖邪，应急之下出了剑。
郁两彻想到此处，心生愧疚，也不知该如何再面对那少年。这下还出手伤了本就练功出了问题的少年。
郁两彻浑身不自在，见几师弟已入冥想，轻身跃出了山神庙。
此刻，想再去找那少年，也不知他踪迹了。
但是这少年出手也着实狠辣，招式不留余地，若非自己修为略胜于他，恐怕非给他打个重伤不可。坦露太玄门身份，他也不作丝毫留手，那日分明在寒潭中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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