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
来的人不是熟人，但其中一辆车子是熟车。
才刚熟悉半天的那辆大d，临时牌照，油黑漆色，停在两辆脏旧的改装越野中间。
五个男人，年纪大多二三十岁左右，个头也差不多高，一色的制式靴子，下车后打打闹闹。
领头的用力拍拍大d的引擎盖，大喊起来：“爽！好车开起来真他妈不一样！”
旁边有人不安说：“磊哥你还是把车给人放回原处，车主回来找不着不得报警啊？十一姐说了，出来办事要注意，别给她惹事。”
赵磊凶巴巴瞪他：“蒜子你讲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们惹事？我们清理组干的才他妈是给他们擦屁股的脏活累活。”
蒜子劝着：“磊哥你也知道龙宫能士的规矩，新人经过选拔之后要在清理组待满两年，十一姐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听说雷门和地魁也一样，金雀那边更严而且只收女人，我们能被龙宫收编，已经很幸运了。”
赵磊火气上头：“幸运个屁，窝窝囊囊，这不能干那不能干，稍微犯点错就得受重罚，成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扫垃圾，那点死工资都不够我喝两顿酒。”
他越说越气，挥拳擦过蒜子肩膀，砰一声砸在旧越野车门框上，砸出个深深的凹陷。
蒜子惊出汗，不敢再吭声，旁边几个也大气不敢喘，怂着脑袋，都怕赵磊。
赵磊收拳，得意地转身拍抚大d：“这老天爷就是看我赵磊命苦，给我送辆好车，不然戈壁滩里怎的凭空一辆新车停着呢，哪个大白痴会把这么贵的车丢路边，钥匙也丢车上？”
窑里，瓦当跟在陆炤后面走出去，听到院子里的争执，小声对陆炤说：“小鹌鹑要知道被人骂大白痴，不知道会怎么样哦？”
陆炤说：“不会怎么样。”
讽刺骂人也要看对什么人，如果对方完全get不到，也是白讽白骂，但行为就不一样，动了满月或是拿了她的东西，陆炤想想都觉得脸疼。
但她为什么把车丢下，他不清楚。
瓦当说：“害，想不到能士里也有社畜。”
脉系的体系如何，陆炤多少知道些，不像火罗一脉以血统为主，其他几脉为了扩招人手，只要是能士都可以申请入脉。不过各脉的招收条件和考核机制各不相同，总的来说能力越强的，越容易往上走。能士族向来是以“御能”能力排位，这些清理组的，一般只有一二层的内驱能力，天赋平平，资格低，能力不足，不能私自处理傀怪，只能干些清理的杂活，等到真正收编后，经过系统训练，能力也能得到逐渐提升。
几乎没有不入脉的能士，不入脉，意味着要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不得轻易显示能力，若是御能伤人，一样会受到长老盟的追责。
规则制定容易，执行起来也有一定难度。普通人尚且有逞强的，何况可御能的能士。
“哎你们两个是老板？这里是不是可以住宿？有吃的没有？弄点吃的来，钱不是问题。”
赵磊见陆炤和瓦当出来，站在大d旁朝他们招招手，好像站到豪车边上，自己也牛逼轰轰了。
瓦当本来就不喜欢这些牛鼻子出气的能士，听赵磊用这种语气说话脸色顿时拉胯，翻白眼低估一句：“没钱还跟这装款的偷车贼，能什么似的。”
赵磊听到了，但听得不太清楚，隐约听到个偷字，横着气指瓦当：“你说什么呢？说清楚点。”
陆炤面带笑容上前：“住的地方有，饭只有简单的白水面条，顶多加个鸡蛋，能填饱肚子，不嫌弃的话请进。”
后面人瞥了眼拴在院子角落羊棚的肥羊，上前跟赵磊说：“磊哥，有羊。”
蒜子说：“别吧，十一姐吩咐过，出门办事忌大手大脚，白面鸡蛋行了。”
他们清理组出行的食宿虽可以报销，但有定额，不能超出太多，超出的得自己承担。
赵磊本来也不一定非要吃羊，但听蒜子这么说又来气，瞪着蒜子骂喷喷：“你他妈能不能消停点？温十宜他们吃香喝辣，住五星酒店，怎么我们清理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就是吃羊吗？我他妈还吃不起了？老板，去把羊宰了，烤全羊。”
瓦当：“……”
出来之前瓦当问陆炤要不要直接赶他们走，陆炤说对方来路不明，也不想起冲突，真打起来，他们两个肯定打不过人家五个。
这地方本来也不是他们的，也未必是老船头那伙人的，陆炤借了地来给皮蟹治疗，就算老船头他们不会回来了，陆炤也不能把别人的地当自己家。
瓦当先前提了几次要杀院子里的肥羊，都给陆炤回绝了。陆炤说：“鸡蛋面条这些好算账，活物难说，你又说羊是宠物，那肯定不能杀，不吃羊肉饿不死你。”
瓦当也就作罢，还得照陆炤吩咐的，不但要看顾皮蟹，还要照管那只羊咩咩。
现在听到赵磊叫宰羊，他瞪大眼珠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听到陆炤仍是语气温和说：“羊是宠物，不杀的。”
赵磊和几个手下当场爆笑。
“哈哈哈哈，这地方养羊当宠物？你他妈有病吧？”
笑着笑着脸色一横，咬牙切齿凑上来，“搞笑呢？今天我们非吃羊肉不可，去宰了。”
陆炤也笑：“没开玩笑，确实是宠物。”
赵磊个头比陆炤矮点，但人壮，胸肌快贴上陆炤。“得，你们养出感情下不了手，我们来宰。”
转身要走，胳膊一顿，被陆炤伸手扣住了。
陆炤脸上还是带笑，但眼神冷了。
赵磊刚要骂，被陆炤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光寒了寒，想着能士族有规定，不能随便动手，收敛些：“多少钱好说，不会少给你们，也不看看我开什么车。”
瓦当实在忍不住了：“吹毛牛呢？那车是你的么？那是我哥的车，登记在我哥名下，你要脸吗？三岁小孩大马路上捡到一毛钱都懂得交给警察叔叔，你这么大个人捡到辆大d，还真当老天爷心疼你了？”
陆炤：“……”
赵磊脸色那个色彩变幻，涨得通红之后发黑：“我，我他妈信你个鬼！”
“磊哥！后面，后面有……”
这时从窑洞里跑出个人，赵磊的手下，不知什么时候窜到后面去的，在厨房里翻翻找找，看到养在缸子里的皮蟹，吓得不轻。
陆炤眉头拧了下，出来前他们特地把缸子移到隐蔽些的角落，盖上盖子和杂物，没想到这家伙手脚不干净，给翻开了。
“有……有傀怪！”
“什么？”赵磊也惊了下，但惊之中还杂着喜，“我他妈就说你们两个古怪，没准你们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走，后头看看。”
“骂谁不正经呢？”瓦当气血上头。
蒜子不安地喊住赵磊：“磊哥，照规矩要先报告上头，我们资历低，要是那傀怪厉害……”
“你他妈给我闭嘴，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
赵磊想要甩开陆炤的手，发现甩不开，挥拳砸过来，陆炤侧身闪开，手还是紧抓不放。
瓦当攥拳又紧张又气愤：“哥，怎么办啊？”
陆炤挑眉，吐出一个字：“干。”说着回一拳过去，不偏不倚砸在赵磊下颚。
“干！”瓦当激动，抬脚踹开要上来抓他的，几人缠打在一块。胆子虽小，打架他可不怕。
听得砰隆一声响，瓦当回头，看到他哥陆炤被赵磊给一拳砸出许远，摔撞羊棚，撞断了几根木栏杆，哗啦啦又砸下许多木料。
陆炤为了护羊棚里的羊，木料掉下来时他倾身挡着，全砸他身上。
羊惊得咩咩叫不停。
瓦当：“……”这才几秒钟，他哥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差。觉得又气愤又丢人是怎么回事？
“敢打我哥，我他妈跟你们拼了！”
瓦当嚎着冲过去，几个人揽抱住他，喂了好几拳，他眼底逐渐赤红。
“瓦当，我没事。”
哗啦一下，陆炤移开几根栏木，站起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勾唇，露出个笑容。
还笑得出来！
瓦当被那个笑给弄冷静了，眼底赤红褪去，怔怔地看着陆炤。他扭头冲赵磊喊：“我哥也是能士，你要真伤他，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蒜子站旁边没出手，赵磊他们打架时他在边上看着，想阻止也没办法，这会儿听到瓦当说的，忙上前劝：“是啊磊哥，别闹太大，上……”想说上头要是怪罪下来不好，又想到赵磊不爱听，说了没准又刺激他，就讪讪地闭上嘴。
“你是能士？”赵磊果然有点收敛，有长老盟监督，能士脉系与脉系之间相处还算融洽，各自负责的地域不同，遇到冲突，长老盟也会派人协调。
“哪一脉的？能力这么低，我看你给人擦屁股都不配，还不如我们。”
咩咩，羊在叫。
“我哥是火罗能士。”瓦当喊一声。
“火罗？什么玩意？我只知道龙宫金雀，地魁雷门，不知道什么火罗。”
咩咩。
蒜子听到火罗两字，多看陆炤一眼，出声提醒赵磊：“火罗本也是六脉之一，以前很厉害的，没记错的话主消灶，就是给傀怪治疗。”
“治疗傀怪？他妈的有病，所有傀怪都应该被杀死，还治疗？”赵磊骂道。
咩咩。
“什么火罗能士，真给能士族丢面……”
咩咩。
“他妈的你们谁去把羊给我宰了，我说一句，它叫两声，别人巴拉说不见它叫，针对我啊？”
众人：“……”
羊：“……咩，咩……”
陆炤觉得这羊叫得有些不对劲，尤其最后一声，悠远绵长，像在召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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