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1
看到那条百炼触舌，陆炤一瞬间以为是满月。
想起满月的触舌已经在黑沙谷被冰母鳞除掉，他回过神，看清触舌自应尘右手长出，一时惊住。
在场能士震惊，群声沸腾。
有人大叫：“傀怪，他是傀怪百炼！”
“不对，百炼不能移动。”
“寄生种，他是寄生种！”
哗然声群起，有人叫嚣着：“杀了他！”
雷世通被触舌甩出去后，应尘手中的触舌分出四股，成黑色锥子扎穿了雷世通四肢，令他失去了行动力，人瘫在血泊中。
由于百炼触舌可以分泌毒素，被百炼触舌扎伤的伤口，血流不止，难以愈合，哪怕是恢复力很强的能士和傀怪，也伤重难治。
雷门的人已冲到台下，扶起雷世通。
主观席那头，不管是激进派还是温和派，全都站起来，震惊地看着应尘。
温和派一位长辈不可置信地问：“小辰，你怎么会，会长那百炼触舌，到底是怎么回事？”
激进派一位冷哼一声：“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不是最清楚的吗？我看你们已经和傀怪暗中勾结，不知通过什么办法，令他长出百炼触舌，只有寄生种，才会长这东西。我说呢，怎么他年纪轻轻，却在短短时间内御能突飞猛进，在今日连续挫败几个五层以上高手。”
“我他妈……”
雷登见雷世通伤重，想要上台去，被雷世通攥住了。雷世通气息不稳地说：“别去，你打不过他的，走，我们回琴市。”
段红雪朝这边走来，那张一贯冷漠的脸上多了些关切之意，雷世通看着她说：“阿红，我欠你的，今日算是还了，以后我们两清。”
段红雪点了点头。
雷娅在旁边哭出声，泪眼啪嗒啪嗒掉：“怎么办，二叔伤得好重啊哥。”
雷登紧紧攥着拳头，他之前看过满月的触舌，满月就算出手，也没有应尘这样狠毒分泌毒素，十七八岁的少年，下手竟如此阴毒。
“把他放平，找东西扎住动脉，血能止一点是一点。”陆炤对雷登说。
能士平时不怎么用的着普通人的医疗，现场并没有准备医疗车和药箱。雷登脱下上衣撕成条，照陆炤说的给雷世通受伤处包扎好。
血很快渗透布条渗出，但比先前好一些。
陆炤屈身半跪地上，抽出龙晶匕首，他身边站了圈雷门的人，外围观众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陆炤你……”
雷登见陆炤以匕首划过掌心，拧住眉头。
火血滴在雷世通伤口处，发出滋滋的声响，幽蓝火光乍现，雷世通痛得身体不住抽搐，脸色惨白，额头渗出豆大汗珠。
台上，应尘冷冷笑出声：“长老盟有说能士不能在身上种百炼舌吗？长老盟有说寄生种不是能士吗？你们又知道，寄生种是怎么来的吗？能士傀怪本来都一样，都是人！”
陆炤听到他说的，心中咯噔一下。
“少废话，”段红雪突然冷声呵斥，蹬足跃上台子，“地魁内部决战光明正大，没人像你这么龌龊，你丢的是所有地魁能士的脸，我今日，就算是清理门户了。”
“我，我怎么不光明正大了？”应尘阴郁地看着段红雪，“有谁规定不许寄生种参加内部决战了吗？”
他指着台上龙宫一脉的谭百川，又指着地上躺着的雷世通，“龙宫的，雷门的，都来参加了，我就算是寄生种，有规定寄生种不能参加吗？何况我是应氏唯一的后人，地魁两百年来的主事人，都出自应氏，我答应过爷爷，守住这个位置，凭什么你们认定我没有领导地魁的能力？”
“不管你有没有能力，你身上种了百炼舌，已经不是纯正的能士，地魁一脉就绝不可能交在你这样的人手上。”
段红雪厉目点地而起，速度极快。
应尘两手往前伸出，百炼触舌分开数股，也急速迎击，触舌犹如数条行动灵活至极的黑色游蛇，上窜下走，从四面八方扎向段红雪。
但段红雪到底是进了长老盟的人，能力已在六层之上，十年来勤于御能，又精进不少，迅速地移动着身形避开，不借助任何刃器，以掌为刀，以力为刃，根本不用靠近触舌，已斩落不少。
被斩落的触舌像断掉的鱿鱼须在台子上挣扎一下，又迅速地全部游向应尘，被他身子吸收。
众人起先看着颇为畅快，想着以段红雪的能力肯定能收拾应尘，却见应尘长出的百炼触舌，随着段红雪的斩落，越生越多，攻击性也越发强韧。
能士放能之后，有个蓄能的缓冲时间，越是能力高的能士，这个缓冲时间就越短，层次高的只一瞬间就能蓄能再放。
段红雪放能的速度，已经极快了，但应尘手中长出的触舌速度，却是比她更快更猛。
渐渐地，她有些招架不过来，只是眨眼，一道触舌扎穿了她左臂，她踉跄几步连连后退。
被百炼舌扎中，血流不止，因她穿着红色上衣，看不出血色，众人只看见她的血顺着手指滴落，很快滴滴答答滴在台子上。
数道触舌抓住时机，同时攻击。
人群发出惊叫。
空中突然跃过一道灰色运动夹克身影，原本一直在主观席观战的龙宫能士谭百川，落在台子上，挥手震开了几道触舌。
段红雪因失血而脸色苍白，朝谭百川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谭百川四十出头，剃一头非常精神的短发，两鬓有些银灰发丝，面带些凶相，盯着应尘说：“你小子，下手也太阴毒了，同族同脉，有必要致人死地吗？今日在场数千能士看着，你就算赢，也赢得不光彩，地魁不会尊你这样的人为领导，长老盟亦不会认同你。”
主观席那边的两个长老盟高层，丁乔松和梅江云同时点了点头。丁乔松说：“应尘，收手吧。”
应尘摇头冷笑，咬着牙：“晚了，走到今天这步，我不打算回头了，也没法回头，今日我要死，也要拉你们所有人陪葬……”
他说着往台下陆炤这边看一眼。
陆炤对上他阴冷的目光，心里发毛，觉得奇怪极了。
“好大的口气啊。”谭百川冲过去。
数十道触舌在台上狂舞，远看如树根缠藤，很快把谭百川和段红雪缠在其中，两人奋力挥斩。
“大家一起上！”
主观席那边的激进派有人喊了声。
温和派的面露难色，之前第一个上场的中年人说：“别，别伤了他，他是应家最后血脉……”
激进派有人骂：“他妈的我们不杀他，就会被他杀，他已经不算是能士了，不杀他，难道我们要坐以待……”
话没说完，触舌射出银光，从说话的激进派能士脑袋穿过，当场毙命。
人群先是惊震，而后骚乱。
主观席上的人都看清了，那击穿死者脑袋的东西，从应尘的百炼触舌射出，却拥有不同于百炼触舌的质感，像是一滴染了鲜血的水银。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与此同时，台上的段红雪与谭百川，也被那水银滴的东西击伤倒地。
“那是……”雷登不敢相信。
旁边陆炤凝眉说出：“灭绝千年的病灶，银逐。”他不说傀怪，因为在寄生种身上的，是病灶，不能说是傀怪。
应尘身上，除了百炼病灶，还有银逐病灶。
陆炤马上想到满月，满月身上也有两种以上的病灶，突然他觉得每寸肌肤都淌过寒意。
那些黑色触舌，又牵起了他久远的记忆。7岁那年，他曾见过一次。
“小混蛋！你竟还在身上种了银逐，残杀能士，也不用地魁清理门户了，长老盟饶不了你。”
丁乔松和梅江云同时纵身上台，二人资历深，御能强，都在六层以上，挥手之间已挡开了不少银逐滴子。
本来应尘不杀人，长老盟也不会出手，但是应尘杀了人，杀的还是决战台子之外的同门，这事性质就不同了。
应尘很快败阵下来，触舌悉数收回，他身上布满血痕，双脚几乎贴近台子边缘，双眼赤红，嘴角勾着阴冷的笑：
“长老盟就很了不起吗？你们才滥杀无辜，你们……”他生生把到嘴边的字咽下去，说着还看向台下的陆炤。
陆炤心里又咯噔一下，实在莫名其妙。
梅江云怒目：“你个小毛娃，长老盟是你能随便污蔑的吗？”
丁乔松说：“别跟他废话，直接杀了他。”
长老盟高层对重罪能士有直接处决的权力。
应尘阴冷地笑：“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他向上张开双手，大吼一声，双手射出的银逐滴子如上行雨瀑，瞬间飞入头顶云层。
同时他也被丁乔松和梅江云击出的力量给击中，飞跌出台子，鲜血拖了一地。
空气静止了几秒，所有人都抬头看天。
陆炤朝台上的人大喊：“快下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谭百川，他拽过段红雪，但两人刚触到柱子之间的抗力场就被一股强劲力道反弹回台子上。
“老丁，怎么回事？”梅江云几步跨过去，乍触到抗力场，也被重重弹了回去。
黑柱子是长老盟选拔新长老赛事上用的高科技，已经用了两届，没出过什么岔子，可是现在却让梅江云和丁乔松感到很陌生，那已经不是抗力场，像是一种万分坚韧的看不见的墙。
头顶，银逐滴子落下。
所有人惊恐地仰头看着，仿佛已经看到台上四个人被银逐滴子穿成血筛子的模样。
突然银光一闪，龙晶匕首自陆炤手中飞掷出去，触到两根柱子间的东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轰地蓝火燃出个大洞，把西面那道看不见的墙给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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