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慧牲篇(2)
慧定居,书房内。
伏案对账的季东辰瞬间感受到了不对劲,他猛地一抬头望向门处。门外一片祥和宁静,春风拂过,树影婆娑,门口的灯笼微微摇动,光还是那样暖融沁人;还可以看见两个侍书童子的衣角在门的两侧露出来了些许。
他松了一口气,以为是自己多疑。便准备低头继续看账。
过了一会他觉得有些不对劲,风拂过去,为什么根本听不到任何树枝树叶摩擦的沙沙之声音?而且他刚刚才遣那两个童子去妙珍楼准备后日送给城主的礼了,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回来,而且回来以后也不禀报?
想到这,他缓缓的抬头再往门口看去。
这一望,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掉了下去,在账本上晕开了一大团墨。
一团细长的,极高的黑色人形挡住了大门。从佝偻着的身体形状看,它是背对着他的。可是却根本看不见那东西垂下的头。可在季东辰紧盯之时,那东西的身子却慢慢挺直,而又像季东辰这个方向垂了下来,它垂过来的同时,好像把后面的树林里的黑暗也给拖带了过来。一大片,浓厚的黑暗,就这样铺满了他的门和窗。
啊,原来刚刚看到不是树影啊。
那是一小块一小块拼缝起来的密密麻麻的眼睛。
而眼睛的上下眼睑处,都有细细小小的牙齿。这些眼睛快速闭合。就像在说些什么话。
那声音低细而嘶哑,像指甲划过金属的声音。它们咕哝着,咕哝着,眼睛里的眼珠快速左右上下滚动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嗡——————”季东辰感觉到那古剑浮了起来,像是威胁示威一样发出了低低的嗡鸣声。
有剑在身侧,他瞬时感觉安心了不少。
听到那剑鸣以后,那眼珠们在眼眶里停止了滚动,竟齐齐的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剑鸣之声愈发之大,可这个怪物像是被吸引了一般。本来在门口不动的它,开始一步一步往里走。房内的烛火开始猛烈的晃动,在光影的摇晃间,季东辰好像看见了它的脸时有时无,而那上下翻动的眼睛们也开始了闪动,黑暗与光猛烈的来回交替,季东辰开始觉得有些眩晕,恶心的甚至有些想吐。
待他从眩晕中稍微清醒一点时,却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罩住了,目视之处一片黑暗。
就像上次一样,正中的是一只巨大的,无神的眼。
“慧……牲……呢?”他听到了这只眼低哑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没有生命,没有一切的深渊,死气成成,枯槁一般。
见季东辰没有任何反应,它发出了高亢的,愤怒的尖叫声。
“慧牲……慧牲……慧牲!!!!”那声音重重叠叠,像是无数个魂灵在愤怒的嘶喊!
随着它不停的重复这两个词,季东辰看见它离他越来越近了,而那巨大的眼睛快要贴上他时,他问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就像腐尸上洒满了香灰,让人痛苦的头皮发麻,想要呕吐却完全无法挪动身体。
那把古剑呢?为什么这次什么用也没有?
而且那个散修呢?他都做饵到这地步了,怎么根本没有人来救他?
“好臭。”一声明显嫌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巨大的眼睛突然看向他的侧面,那里站着正是有些懒洋洋的玉鸷。她下午教小佛子学了些字,这小孩学的可快。一天就能磕磕巴巴的开始给她读一些故事了。很久没和人这么近的相处,还是带孩子,她有点精神疲累。
这鬼东西一出现,她就立马感知到了。不过这东西很奇怪,像是从主体分出来的一缕□□。因为她根本看不清这东西的根基在哪里。
季东辰旁的古剑明显也有些呆住了,正想要跑,却被玉鸷一下子喊住了。“那把剑,过来一下。”它正与溜走的身影顿了顿,在那疯女人的打量下,它只好灰溜溜的转过身,朝她一点一点的挪了过去,那身影还有点打抖。
“好奇怪……”玉鸷上下打量了一道这把浮在半空的剑,她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是她已经想不起来很多事情了,更别说一把小巧的,畏畏缩缩的古剑了。
大概又是某个故人的法器吧。
“季东家”她的手一下子点在他的喉结处,“交易开始。”季东辰感受到他那被刻印的地方像被灼烧一样,一道淡金色的,颤动的雾状东西被缓缓的抽了出来。而那把古剑被她抓住攥在手心,而那金雾被注入进了那把古剑里。
瞬间,那古剑上流动的纹饰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同时剑身也发出了巨大的嗡鸣。它就像被注入了生机一般,那古旧的锈斑消失不见。整把剑闪闪发光,那光芒耀如燃烧的太阳,望着它,季东辰好像感觉自己在注视一颗跳动的心脏。
那是他的心脏在跳动,在欢呼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身体在颤抖,他无法将自己的眼从那把剑身上挪开,可此时,玉鸷的动作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她玉指一抬,剑立马随她手势而行。古剑像苏醒的猎豹,狠狠的,猛烈的刺向那巨大的眼睛。那眼睛开始有些惊慌,一道道白色的条状物瞬间将古剑的攻击挡住。细细看,那是一排又一排的牙。
它明显怒极了,挡住攻击的它又开始了高亢的嘶喊,只不过这次喊的词语不同了,那眼激烈的上下翻白,但是季东辰明显感觉到它在看他:
“血脉……叛徒……血脉……叛徒!!!!!”
在它明显的怒意下,玉鸷感受到它的力量猛的增了一两成,一枚又一枚的齿刃像暴雨一般密密麻麻的朝她袭来。古剑悬在她的前侧上空处,打落了许多这些怪异的利刃。而她周身的小影子们努力形成一道暗墙,防止那些暗处袭来的利器。
她有些惊异。现下的情况变得有些棘手了,她周围的小影子们实力较弱,而大影子还在休眠。这把剑也才刚觉醒,根本帮不上忙。更别说那边那个还有些傻呆的凡人了。
她感觉这个东西很奇怪,它目前对季东辰没有什么明显的恶意。它就像是要上门索债的恶徒一样,这时还只是在威胁的那一步而已。
可是它对她,明显起了杀意。而那杀意就像透过她,在对什么东西饥渴而不能得一样。
那眼睛里溢出来了很多液体,就像口水一样粘稠,那眼睛在层层的齿刃包裹下,眼珠分裂成了两只,而它们交叠在一起,突然变得巨大,快要溢满那苍白的眼眶。它们恶意嬉笑一样的挤成一条开开合合的线,就像开开合合的嘴。
“你,他,他”
“吃掉,吃掉,吃掉”
“……慧牲慧牲慧牲慧牲回牲慧牲——”它急促的重复着,那声音比之前多了好几重高亢的尖声。
没办法了。玉鸷抚了抚自己的左手,她瞟了瞟那个站在一侧的卷毛大型犬。那家伙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神呆愣愣的不敢动。
希望他可别向别人一样,看了被吓死。不然她又少了一只狗。
今天只能把这东西赶走了,她右手快速点向自己得左手中指指尖,顺着骨节划到了手背,在上快速画了一道形制极为复杂的图案。而在她右手离开左手手背的那一刻,那图案变得鸦黑,而灰尘般飞舞的黑雾瞬间从她的左手手背四溢出来,确切的说,是从她的手腕四溢出来。因为她的左手,就像被腐蚀了,皮快速化掉,由皮到白骨,只不过过了几息。它们通通融进了那些黑雾里。
她溶解了自己的左手。释放了一些躯壳下的力量。
又要花个几天才能恢复了。她啧了一声。那黑雾就像有意识的生命体一样,猛的扑向了那双眼。尽管那眼努力的用它那密密麻麻的齿刃阻挡,却根本压不住这些雾状的意识。
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她轻轻笑了笑,那黑雾膨胀的更加浓厚巨大了,细细看的话,那些齿刃之墙被它们快速的溶解,消失。
眼睛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尖叫,它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凶狠的人类。
可是她身上真的好香啊,它的眼又兴奋的绷紧成一条细线。好香,好香,是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是能让它踏入更高地位的味道。可是那不是她的味道。
她的身上只有一股让它感受到威胁的气味。
她藏着谁。那是谁?它一直在风中闻到这个味道,闻了好久好久。可是它却不能离开这个地方。这些虫蚁,把它困在这里,它走不了,走不了!
可是说好的慧牲呢?眼睛绷得死死的,就像下拉的嘴角。
不守时的虫蚁。
它收回了那些一道道的齿刃,它们像蚕蛹一样的将它裹住。它周身的黑暗就像和它一起被压缩进了那个蚕蛹一般。那个蚕蛹越来越小,在黑雾啃食外层的时候,一声剧烈的“砰”的一声,那个蚕蛹不见了。
给他跑了。玉鸷也顺势收回了自己的力量,那黑雾快速的窜回她的腕部,她半阖着眼念了一句古咒,那发音极为奇怪,像是挤在一起念白的巫歌。而那黑雾化形成了一个手的模样,若是有人与之交握,只会直直穿过去。
她走到那呆愣的小狗前,“醒醒,它被击退了。”季东辰的脸却是惨白的,他一直在喃喃说着什么,他的眼睁得极大,可眼神却是极其无神的。玉鸷凑了过去,只听见他一直在说“芙姐姐……芙姐姐”然后又是重复颠倒着说着这几个词,“是你……是你”
完了,暂时疯了一个。她在他额间弹了一下,这个男人瞬间合上了眼,昏厥了过去。他身体往后一仰,被影子接住了。玉鸷拍了拍他的脸颊。“好好睡一觉好了。”
为了防止他半夜被什么东西给裹走,而她也同时需要休息。她就把他整个人用影子给裹带回了自己房间,丢在了一边的角落里。小影子们有点于心不忍,还悄悄给他盖了一层毯子。
坐在铺满结界的房间里,小佛子睁着他那亮晶晶的大眼,乖乖的坐在榻上,盖着他的小棉被。等师尊回来等的他好困好困,他想要给师尊讲故事,可是月亮都躲起来了,师尊也没有回来。
可现在她回来了,却裹了个陌生人回来,他好奇的歪头,
“师尊,他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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