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拿出诚意
南国,南山城,五月十一。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今日是个好日子,不仅仅是长达十八日的议和终于落下帷幕,更是六十年从未打仗的南国首次取得胜利。
百姓们纷纷上街欢呼,颂赞圣上英明。
齐聚在海边妈祖像前,叩首、还愿、祈福。
祈福圣上南慈道,顺遂安康,领南国上下走向富强之路。
宫内,宦官宫女四下奔走,只为今晚的两国盟约宴席。这是南国第一次打仗第一次取胜,定要好好的在晋国使者面前展现一番。
因此大家都不敢懈怠丝毫。
天禄阁内。
南慈道两指捏着碗沿,皱着眉头,将漆黑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饮完还倒转瓷碗,给面前死死盯着他吃药的药师钟清一看。
“喝完了。”南慈道言语间带着憋屈,他堂堂南国圣上,竟被眼前的药师给拿捏吃药。
“便好。”钟清一接过瓷碗,然后默默地蹲下身整理药箱。
南慈道看出端倪,不由得张口问起:“清一先生心情不好?”
“圣上若遇见一人,这人总是不听劝。让他多休息偏要熬夜,要他准时吃药他偏忘了吃,让他少忧思偏拿着战报看很久。圣上可是会气?”
钟清一口中之人,不正是南慈道啊。他自知理亏,抱着宽袖蹲下了身,悻悻赔笑道:“清一先生,寡人这不是没办法么。你看,今日宴席后,寡人定会好好听清一先生的可好?”
“今日宴席,圣上要饮酒么?”
这一问,还真将南慈道给问住了,这可是喜宴呀,自然要饮酒了。他心中纠结,是要实话与眼前的大夫实话实说呢,还是撒个小谎才好呢。他张张口,还未待他说出一个字来,手中便被眼前的医师塞入一瓶药。
“饮酒前服送一颗。”罢了,钟清一面色冷淡,背起药箱便是起身。
“多谢清一先生。”
钟清一刚是走了两步,又停顿了下来,他转过身看向那这几日劳碌瘦了不少的帝王,道:“圣上,身子是自个儿的。您为此殚精竭虑,可有考虑过自己么?”
语毕,他兀然觉得自己多言了,立即双手作揖,行了个礼,从天禄阁内慢慢退去。刚是到了门口,便与匆匆而来的公主南慈音相遇。
今日的公主身着一席嫣红色,将其肌肤衬得更加白皙,将原本就美若天仙的公主映衬的更加绝美。红衣腰间系着精致的珍珠流珠腰带,腰带上还镶嵌着红宝石,走起路来流珠碰撞发出悉悉索索清脆的声响。
公主不愧是圣上胞妹,长得与圣上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她比起圣上似乎更喜欢笑,笑起来眼睛弯弯,不吝啬露出一排牙齿。当她看到从天禄阁背着药箱出来的钟清一时,不由得驻足,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眼前人。
她拦下了常在示意钟清一快些走的举动,看着他,白皙的手一指,道:“你是医师么?为何在此?皇兄是病了么?”
还未待钟清一答上,天禄阁的房门从里头一开,出来身着玄色皇袍的南慈道,他将宽袖子轻轻一挥,而后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道:“安乐,皇兄让人请平安脉还要托人与你道一声是吧。”
“安乐才不是这个意思,安乐不过是关心皇兄身子而已。”
“好好好。”南慈道揽过安乐公主的肩,看向站在一旁的钟清一,含笑道:“钟大夫,你可要好好与寡人的妹子说一声,寡人的身子究竟如何,免得啊,她担心。”
钟清一双手作揖,行了个礼后,缓缓道:“公主且放宽心,圣上身体康健,在下不过是例行诊脉而已。”
安乐公主这才点点头。
钟清一看着那对兄妹缓缓进入天禄阁,看着他们有说有笑。这样的圣上,这样的眉眼带笑,没有丝毫烦扰一身轻松的圣上,是他第一次见到。
他看得出神,还是常在在他身旁轻轻道了一声才将他唤了回来。
“清一先生在看什么?”
“在看圣上……”兀然,他往后一退,补充道:“在下从未见过这样的圣上,仿若是世间寻常人家的兄长,逗趣自家的阿妹。”
常在轻轻应道:“是啊。”
天禄阁内。
安乐公主南慈音着新装,心中愉悦,特地在他阿兄面前转了一圈,便是说着:“皇兄,如何?”
“我家安乐,真真是越发出众了。”
南慈道说完,伸手轻轻勾起安乐腰间的流珠腰带,看着上头一颗颗圆润小巧的珍珠,低声道:“这条‘烟云沁’果然是最适合安乐。”
安乐扬起笑颜,双手拉着阿兄南慈道的手,道:“还是阿兄你送的合我意,记得安乐及笄时,阿兄拿出的这件礼物,将其他人的那些都比过。安乐当时拿回去,爱不释手,还抱在怀里一起睡了一段时间呢。若不是雀儿说会硌到安乐,将它收起,怕是如今安乐身上多少会留下硌痕呢。”
“我家安乐,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不过……”南慈道含笑,接着说道:“不过安乐这个遇见喜欢的东西往床上拿枕头底下塞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呢。”
“才不改。”安乐说完,没大没小的往南慈道的案桌上而去,见四下无人只有她阿兄在,便往他龙椅上一坐,然后趴在案桌上面嬉笑道:“安乐才不会改,皇兄每年生辰送的礼物安乐喜欢,玲珑每次回来带的话本子安乐喜欢,还有,还有……还有阿律的信件,安乐也喜欢。喜欢的东西,安乐永远都会放在身边,放在枕头下,塞进被窝里,抱在怀中。”
南慈道来到龙椅旁,像是安乐小时候一般,他会坐在龙椅上抱着安乐处理政务。当时有些好事的文官看到此情此景便会呵斥:公主乃是女子,怎可坐在龙椅之上!
吓得半梦半醒昏昏欲睡的安乐,一下子惊醒,嚎啕大哭了起来。
如今两人一同坐在龙椅上,只不过都长大了,稍显这个龙椅有些窄。南慈道唯有沾了一点点位置,双手环胸,随后与身旁玩弄他的砚台的安乐道:“你这丫头,皇兄送的是珍宝,公孙姑娘送的算是情有可原。可后面的信件算什么好东西,还放在枕头下,塞进被窝里,抱在怀中,左右不就是一张写了字的纸么。”
“不一样,那是阿律给我的第一封信。”
南慈道盯着身旁的妹子,双手一伸,定住她的肩,使得她与其对视。他看着她的眼睛,询问道:“安乐真的很喜欢吴叔律?”
南慈音脸颊透出丝丝红润,羞涩道:“皇兄不是早知道了。”
“可是,寡人的阿妹,不能被区区信件给骗走。寡人说了,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包括她的另一半。”
“在安乐看来,阿律便是世界上最好的。何况,安乐又不是被信给骗走的,是安乐自己一直心悦他的。”
“安乐,你还是不懂。”南慈道看着安乐疑惑的神情,继续道:“寡人是想说,若吴叔律想娶你,得拿出诚意。”
“诚意?”
“是的,诚意。”
这时,常在敲响了房门,他在屋外轻声道:“圣上、公主,吉时已到。”
安乐听罢,从龙椅上跃下,而后转过身与自己的阿兄道:“对了阿兄,阿律今日可回来?”
南慈道嘴角徐徐勾起,缓缓道:“回来。”
“如此,那安乐便与阿律说,让他拿出诚意,向阿兄提亲。”
“好,若他的诚意让寡人满意,寡人定会松口。”
“一言为定?”
南慈道伸手轻轻一拍安乐公主的脑门,道:“君无戏言!不过安乐,哪有女子像你这般的啊,这些话应当是让吴叔律来找我说才是。”
安乐公主想了想,点点头道:“也是,这些事是该让阿律来说。但是,为了喜欢之人争取,也是一种幸福啊。人生匆匆,难得遇见心中挚爱,若不一往直前,总是退却,错过了又怎么办呢。”
这些话从自己小妹口中说出,委实让南慈道有些讶异,他问起:“安乐,你最近都在看什么话本子?”
“玲珑在晋国带来的,专门讲一些男女主勇敢追爱的故事,很有意思的,里面还有绘画,阿兄要看么?”
南慈道摇摇头,道:“阿兄平日里要看折子,还是算了。”
这时,常在又一次敲了敲,唤了一声,这俩兄妹才慢慢吞吞出来。他们俩一起坐进轿撵,天已然慢慢暗下。
南慈道后宫空虚。
因此在这等宴会之上,他总是会带着安乐公主南慈音在侧。
他轻轻牵起她的手,在百官和晋国使者的见证之下,让她坐在他的一侧。两张桌子挨得很近,南慈道若想与安乐说说话,只用微微倾身便可。
自南慈道行冠以后,不知有多少官员上书让他纳妃,他均是视若无睹。即使有文官在朝上以命相逼,他都会坐在龙椅之上,淡淡地看着那个老头子撞柱。
其实他们都知道南慈道不充盈后宫的缘由,是他怕自己的孩子,若是公主岂不是又要因家国为重送去他国和亲,再无归国时。既然孩子没得选择出生,那他便为其抉择好了。那些老古板们不敢说透这层,只会以一些祖宗礼法或是性命相逼。
南慈道早就看透了,今日他坐在高处,拄着下巴,看着底下艳丽的歌姬,嘴角微微勾着,透出丝丝缕缕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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