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仅凭本能
晋国长安城内可谓是变幻无常。
早间大街小巷还在说书瑞殿下赈灾归来是如何去了瑜意楼,风流公子,一夜春宵。
不过是日头转到了西边,这人人口中的书文转而变成了瑞殿下赈灾善举,一路是如何派粮是如何去了奉德说服了大善人曾乾捐粮,又是如何遇刺重伤归来。
太子府内,太子盛齐旭听小斯来报,气得将手的烟青冰裂纹瓷碗掷到了地上,皂靴踩着瓷片徐徐而来,抓起小斯的衣领怒道:“他谢楚崇是要推举新人了么?”
“不是的不是的。”小斯听罢,顾不得地上的瓷片,跪地继续说着:“他们说的与老爷让人散布的版本不一样,老爷说,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让太子一定要稳住莫要乱了阵脚。”
“稳住?事态发展至此,你让本宫如何稳住!”
“殿下,老爷说,您现在还是太子不是么,只要身份还在又何须管外头是如何传言的。”
盛齐旭皱眉,他明白谢楚崇的意思。只要他还是太子一切都不成问题。可是,难道就生生看着那个便宜弟弟一点点做大么?难道不应该趁他羽翼未丰先下手为强么!他咬着牙,怒道,“滚!”
站在屋外的公孙玲珑见小斯跌跌撞撞的离开,才慢慢抚着稍显的孕肚向盛齐旭而来,她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瓷片。
盛齐旭见状立马将自己的怒气藏起,伸出手扶过公孙玲珑的臂弯与腰间,关怀问道,“玲珑怎来了?”
“妾想殿下了。”玲珑打量了一眼地上的瓷片。
盛齐旭立马唤来门外的小斯进来收拾,“没什么,只不过是不小心打碎了一盏碗而已。”
“殿下是为了瑞皇子而生气么?”
公孙玲珑看着盛齐旭,原本敛去的怒意在她说了盛齐康这个名字后又重新浓起,她思虑了一会儿,道,“殿下,妾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玲珑何时学会迂回了。”盛齐旭点了点她的鼻尖,嗤嗤笑道。
公孙玲珑红着脸,羞答答的低下了头,轻呼:“殿下。”
“夫君两字有这般难叫么。”盛齐旭扶着她落座后,蹲在一旁为其揉着手,笑道。
看着公孙玲珑越发通红的脸,他伸手将其鬓边的发丝小心翼翼地别到耳后,倒了杯温水予她,继续说着:“好了,不打趣玲珑了,你方才是想说什么呢?”
公孙玲珑捧着温水,这才慢慢地抬首,道:“夫君可知瑞皇子殿下从何被寻来的?”
“听闻是在边城附近。”他看到公孙玲珑轻轻摇头的样子,接着到,“玲珑知晓?难道他不是在边城附近被寻到的?”
公孙玲珑点点头,“我认识他时,他叫吴叔律,乃南国羽林卫吴都督的义子,与南国公主南慈音情投意合,他亦是为了公主和亲之事奔赴战场。”
盛齐旭听罢,双眸渐渐抬起,看向自己的侧妃,“那么说,当初南国公主几次不和亲的原因是为了他?”
公孙玲珑再次点点头,应道,“是的。”
谢府书房内。
太子盛齐旭将这几件事写入密信之中命小斯秘密送到谢府。
殊不知,谢家早已知晓这件事了。而谢府迟迟未下决断那是因为谢家的一文一武两位当朝肱骨如今是意见相左。
武官谢楚河因上次太子大婚那件事与盛齐康梁子倒是结下了。
只不过文官谢楚崇却不一样,当他看到送来的关于盛齐康赈灾的一路传信,免不得对他起了兴致与惜才。
若自己不是谢家之人,若不是谢家早就倾尽所有扶持太子盛齐旭,或许他能与这位少年成为忘年交,能为他指点一二。
当年少年意气与一众志同道合的友人为国为民。如今与他们之间何时成了这般。似乎人啊,越大越无法像儿时那样自在逍遥,也不像年少时那般行事只为本心而不是为了其他。
当初的友们呀,也各自走上了各自的道,守护各自心中的义。归根结底,其实大家都没错,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他慢慢地将手中的密信抛到炉中,看着火舌卷起,将信件吞噬。
宫闱内。
盛齐康捂着腹部,看着自己的父亲当今的晋国君王端着黑药而来。
他本想要接过,自己饮下。可偏偏眼前人将他视作了孩子一般,非要亲自喂他喝才算数。
“如何了?”君王递上一勺黑药。
盛齐康皱着眉饮下,“死不了。不过,这药怎么这么苦?”
“哦,是我让医者把药弄苦一些的。”君王看着亲生儿子不解的神情,继续说着,“谁让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用自己来做引子的。”
“你是孩子么?”盛齐康道。
面对亲儿子的质问,年过半百的君王笑了,“若能让自己孩子明白生命不易,用一些这样的手段也无所谓了。”
盛齐康听罢,从君王手里接过黑药,这一勺一勺的,岂不是凌迟处死一般折磨人,还不如拿过来一饮而尽来得干脆。他这般想着,便端着黑药,仰头饮下。直至喝完,他才匆匆放下碗,拧着眉头捂着嘴咳嗽,不过这一咳嗽,腰上那道贯穿的伤口又一次痛了起来。
君王适当的递上一颗酸甜的梅子。
盛齐康稍稍喘着气,忍着疼痛接过,送入口中,他抿着梅子,道:“不管如何,我将这事做的很好。”
“但有更好的手段不是么。”
盛齐康盯着晋国君王的眸子,冷笑道:“可这一切,不是你逼的么。你知南国商道与阿音绑在一起,故意让我看到这样的一遭,逼我做出抉择。我初到晋国长安,身边没人,为了心中目标,只能用这种方式收买人心,从沈幔伤我开始,所有跟我走了一趟轩福城的官员多少能心中有了涟漪,或许成了我的人,或许对我信服。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可你也不该将自己的性命摆在风口浪尖啊,纵观万般计策,执棋人将自己送入局中陷入漩涡,那是下品。”晋国君王声声道,有着发自内心的关怀。
“那你也不该将阿音当做棋子。”
晋国君王答之,“我这样做恰恰也是为了你啊,你怎不懂为父的苦心呢!”
盛齐康摇摇头,笑着与自己的亲生父亲道:“为了我?”
“是啊,为了你。”君王那双漆黑的眸子微微闪动,“你明白的,南国公主若回去了,她承南国商道,你承晋国君位,你们从此相隔两地。中间是家国仇恨,是多少南国与晋国的百姓士兵的鲜血与仇恨,是她兄长南慈道的性命,是一道又一道的永远都夹在你们之间越不过的鸿沟,你们将永远不能一起。但只有将南国公主困在长安城内,我的儿,这样你才能两者都能有啊。为父苦心为你做到如此,难道你还看不出么?”
盛齐康嗤之以鼻,他盯着身旁的君王,质问道:“就似你待我母亲一般,为了得到我母亲。你废了她的武功,断了她的手脚又接上,将她自在的翅膀斩了,给她套上无形的锁链囚禁在自己的身边?这个无情的宫闱里?只因,你的喜欢?”
他声如利剑,每一句直戳晋国君王的心窝。吓得德胜提起小宦官福贵的后领,悄悄退了出去。
可盛齐康却丝毫不虚,继续道:
“你这人自私自利,只爱自己。根本不懂相爱是为何物!根本不懂何为两情相悦!何为互相成全!又何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可以为保全阿音听你的争这个晋国君位,可我绝不会为满足自己的一时私欲用所谓的权势将她困住!呵,我虽流着你的血液,可我体内还有我母亲的血液,因此我是永远不会与你一样的!母亲的在天之灵也绝不想我与你一样!”
晋国君王自小到大似乎从未有人敢这般与他说话,不对,还有那拿着剑站在梅花底下的青衣女子。他双手颤抖着,刚是抬起,亲儿子便抬起眸子,一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眸子浓着深深地恨意。似乎就在说:你敢打!
当初,那个女子亦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不过,比上此刻的亲儿子更多了一丝怜悯。
因为她的不服气,他每晚去找她都会忍不住用腰带将她的双手捆住,褪去她的衣裳,霸占着只属于他的温暖。即使女子口中总是在骂,即使女子咬着唇不嘤咛一声,可他对她的征服却没有丝毫减少,甚至越发的凌冽与发狠。
有几次控制不住,险些让她昏厥,有时候又会让她卧榻几日。
可她与他而言,就似一轮好不容易从水中捞起的月亮。是这么美丽,是这么诱人,是这么的无法释怀与倾尽一切的占有。
他们的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当自己全心全意之人却心向别人时,该是如何地心如死灰。在一刹那,就如同是饥饿已久的野兽仅凭本能咬住猎物,占为己有。绝不让她分给别人丝毫,哪怕是给别人看一眼都不行!
“过了如此之久,你为何就不能释怀呢。”君王放下身段,缓缓说到。
“生我养我之人,你让我如何释怀!”盛齐康反问道,随后他将被褥一拉,接着说,“我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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