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一场雪
十二月初,晋国长安城内下起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小小一朵晶莹剔透,落到手上便会立马化成水。盛齐康伤好了大半,他站在玉楼阁的凭栏处寸寸打量这座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熟悉,那是脑海之中七零八落的儿时碎片时不时闪现。素日里总是毫无笑意的母亲,当她抱着他随着燕叔逃出宫闱时,面上带着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陌生,是他从未像如今这般好好的看一看这座城市。这座人来人往,透着不尽生机的城市。
相比一个月前米价疯长造成的恐慌,最近几日似乎安定了不少。那原本涨到一百金的米价也渐渐回调,府衙除却开仓放粮更是派发钱银以安民心。
盛齐康虽还想不通为何那人能在他受伤的这十几天之中并没有倚仗南国商道竟也能安抚晋国上下,放心打开粮仓。可不可否认的是,盛承翊虽不是个好君王,但却是一个手段厉害有谋略的政治家。
“殿下。”福贵身后跟着几人,向着盛齐康行了个礼,当然除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萧谦良双手环胸,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背影。。
盛齐康听罢,转过身抬眸看着那几人,福贵、萧谦良、陆屈还有……司农殷长空。
“你们找本皇子何事?”
萧谦良是与陆屈一道来,只不过是在玉楼阁楼下遇到了殷长空,便一起上来。他看了一眼殷长空,似乎要等他先说来意。
可殷长空又不是傻子,也在等着萧谦良和陆屈两人。最后还是萧谦良忍不住了,与盛齐康道:“殿下要不要去我家?”
陆屈扶额摇了摇头,补充道:“我们有事要与殿下说,这玉楼阁人来人往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正巧谦良家中安静,便想邀殿下。”
还未待盛齐康说上一二,在旁的司农殷长空接国陆屈的话茬,说:“好啊,那便一道。”
“有你什么事啊,你谁啊!”萧谦良叉腰怒道。
殷长空倒是泰然自若,双手作揖,好生行礼,慢慢回答:“在下司农殷长空。”
“老子管你什么殷什么空的,这是去我家,自然要经过我的同意了。”
“殿下可是要长空一起去?”殷长空转而看向盛齐康问起。
“诶诶!你问他做甚!!”萧谦良双手叉腰,挪动步子,朝着殷长空视线落下的地方而去,自然就朝着盛齐康贴近。
盛齐康不着痕迹往后迈了一步,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一切都被在旁的陆屈看在眼里,他道:“殿下,屈想跟随殿下,为殿下谋取太子之位再是晋国最后则是整个天下。”
他淡淡的话语,引得在旁斗嘴的两人纷纷停下。
盛齐康则是露出一抹如同他父亲一般讳莫如深的笑容,一览另外两人,道:“难道,你们也是如此?”
“是!”殷长空双手作揖,行礼继续说着:“自打与殿下从轩福城赈灾归来,下官无不是在想这一行路种种,感念殿下的仁德。下官说句要命的话,这晋国的未来不应当是落在现今无能太子手里!”
萧谦良在他们说完,愣住了。他看看陆屈又看看殷长空,挠了挠头,苦恼说着,“敢情就我一人找你是为了当初说好的打一架?”
几人听罢,“噗嗤”笑出了声。
陆屈渐渐收敛笑意,看向萧谦良,问道:“既如此,你家还让去么?”
“自然。”萧谦良想也不想,张口答之。
“我们可是要去商讨一些改变这国家现状的事。”
“那又如何?”
“去了你家商讨,你不是就入了我们这艘船了!”
萧谦良眨巴着他那双清列的眸子,从这一个个人面上掠过,有平静、有戏谑还有期待。他吞咽唾沫,继续问道:“那我能将我父亲的北凉军夺下么?”
“自然能,不过,你可有想好怎么夺北凉军。”
“打赢我父亲自然就能了。”萧谦良轻巧答之,他顿然,继续说:“不过,殿下好像没说答应啊。”
陆屈望向盛齐康:“殿下并未阻止我们,便是答应了,对吧?”
去往萧将军府的路上,萧谦良心中忐忑,毕竟盛齐康到末了都没点头首肯,只是跟在他们身旁,不近不远。
诶,现在又停了下来。
只见盛齐康停在了文房四宝的摊位前,看中方砚台。身后没有丝毫眼力见的小宦官福贵,呆呆地站在他身旁,由着那晋国皇子自个儿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又让店家好生包一下。
萧谦良环胸歪着头抖着脚,与身旁的陆屈不耐烦道:“陆屈,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啊?有没有打算与我们一条船呢?”
陆屈并未回答,他却接着说:“还将这砚台用锦盒打包,用得着如此讲究么!拿在手上带走不就得了。”
盛齐康的身旁的小宦官福贵丝毫没有做下人的意识,任由主人家自己掏钱,捧着锦盒,什么事都由主人家自己亲力亲为。
萧谦良便继续带路。
回到家中后,熟门熟路的往自己院子而去。
早就收到下人通知小弟今日带朋友而来的萧倩儿正在他房内整理,她正将一叠糕点放下,便见着阿弟迈了进来。当然还未待她询问一二,小弟自个儿开口道:“阿姐你回避一下,我与朋友商量大事呢。”
“大事?”萧倩儿眉眼柔和,抬起青色的袖子遮住口鼻,眉眼随即一弯,宠溺的笑了。
随后她便看到比自己阿弟小一些的陆屈进来,陆屈懂礼,一见着萧倩儿便与小大人一般端端正正行礼。
是个礼貌的小孩子,但还是个小孩,都没她高呢。
再是更小一些的小宦官福贵,小小一个脸颊上的奶膘似乎都还未褪去呢,一看就知晓他还未满十岁。
萧倩儿看向这更小的孩子福贵,心中难免腹语——阿弟何时喜欢与这样的孩童玩闹了?
当然,她开始对一开始阿弟说得“正事”不抱有任何期待了,甚至觉得阿弟或许还是孩子心性,和一些小男孩玩什么游戏呢。
接着进来的是殷长空,他与陆屈一样,行了个文人礼,不过是多说了一句:“打扰了。”
萧倩儿将手放置左腰侧,回福礼。心中又一次腹语道——原来有年纪稍长的啊,只不过,他们是怎么玩到一起的。
最后进来的是双手捧着锦盒的盛齐康,他将手里的锦盒双手奉上,道:“未曾与贵府知会一声登门是我们打扰了。”
萧倩儿同样回了个福礼,她先是一顿,似乎她懂事以来很少见到有人登门拜访会用这样的方式。一来,因为他们这儿是将军萧家,来这儿的时常都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豪爽儿郎,他们从不在意这些,有时候与父亲切磋到爽利,便会不自觉的将上衣褪去。二来,晋国大多人对这样的礼节并没多大要求,临时起意想见哪位友人了,敲响他们房门让管家知会一声也是常有的事。
因此他们晋国常被他国称为莽荒、粗鲁、毫无礼节之地。
当萧倩儿回过神来时,手里已然多了方锦盒,那身着墨色没有过多神情的男子早已进去,坐在了首座。
房内如今只剩下他们了,萧谦良先行开口道:“原来你买礼物是给我阿姐的啊?”
“我不是给你阿姐,拜访人家中自然是要带礼的,因此我是给你们家的。”盛齐康难得多了一丝脾气,解释道。
“喜欢我阿姐的人可多了,你作何要用这样语气,搞得就像是我阿姐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萧谦良低声碎碎念叨。
盛齐康已然懒得过多解释了,他看向其他几人说:“今日本皇子与你们一同来此,并非是信任你们。”
“明白。”陆屈道。
他身为陆昀的阿弟,家中地底下便是影子们的巢,自然是比其他几人多了解盛齐康一些。初见盛齐康之时,他被困在家中地底下的暗牢之中,手脚上套着锁链,再见之时已然成了晋国当今瑞皇子殿下。
这般前后差异陆屈多少起了疑虑,几番避开影子们私下调查,发现盛齐康去了几次瑜意楼,而瑜意楼内的管事便是他的义兄林不缺。
他义兄林不缺可是战场上传闻的小战神啊,这等人才又怎会被自己兄长安置在一花楼之中,唯一的可能便是花楼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必须要义兄林不缺看管。
他也曾花钱聘了一些人去了趟瑜意楼帮他进去看一看,由那些人描述,他慢慢画出,一张张碎片画纸点点拼凑。或许拼凑不了完整的瑜意楼,但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瑜意楼里定是像他家中那般有着暗牢。而暗牢内则是有瑞皇子在意的人,才让他前几天这般受重伤亦要去看一眼。
而瑞皇子曾是何人,他亦知晓。
当初阿兄那支议和的车马正是眼前这人护送的,他在四月的南山城内,众多的百姓之中见过当时身着南国军装骑着马匹的瑞皇子。
若知晓一人的样貌又记得是在哪见过,调查起来当然极为简单。他将瑞皇子画像送到一同在“篆非庄”求学的友人手里,友人时常下山采买,认识的人多,没多久便回信:他乃吴叔律,南国羽林军右统领。
书信一来一往,陆屈用着极其自然的语气询问,友人毫无顾忌得答之,渐渐地他对盛齐康,不对,是对当时的吴叔律了解得更为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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