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对不起，符桃，”何其幸冷汗涔涔，说了几个字就捂住了嘴巴，“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吃饭，可是忽然有点不舒服，我……呕！”

        她终于忍不住干呕一声，立刻跑了出去，符桃赶紧跟上，一手抓住何其幸的胳膊，一手抚上她的后背，带她去了洗手间。

        其实何其幸跑出烤鱼店之后就好多了，等到了洗手间，什么都没吐出来。

        “是胃里不舒服吗？”符桃担忧地说。

        “不是……对不起。”

        何其幸羞得头都抬不起来，眼睛里的泪花还没有褪去，两只眼睛都红了，看得符桃心里一软：“说什么对不起啊？我才应该说对不起，明知道你不舒服还拉你来玩。”

        “不是的！我……其实……我……”

        何其幸似乎有些着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符桃伸手抽了两张面纸出来，对她说：“没事没事，我们可以下次再来嘛。你要不要洗把脸？会舒服一点吧。”

        何其幸犹豫片刻，把眼镜摘下来，想放在洗手台上面，却被符桃接过去了。她弯腰洗脸，整个过程都眯着甚至闭着眼睛，一次都没有看镜子。

        符桃手心里托着何其幸那副巨大的眼镜，心说，没想到这副眼镜这么沉啊，每天戴着不会压得鼻梁痛吗？

        她好奇地打开眼镜往自己脸上试戴，没等戴上眼睛就花了。好家伙，这得多少度啊？比奶奶的老花镜还晕！

        “何其幸，你眼睛多少度啊？”符桃给何其幸递上面纸，忍不住问道。

        何其幸擦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小声回答了一句，声音又隔着纸，符桃没听清，似乎是“没多少”。

        ——她是不是不想说？那就算啦。

        符桃从包包里掏出一支长着猫咪脑袋的护手霜，让何其幸将就着涂了脸，又把眼镜递给她。何其幸低头戴眼镜的时候，才正常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珠那么黑、那么深，仿佛两口深井，将瞳孔深深淹没其中，不知陷落在何处；又长又密的睫毛低垂着，洗手间明亮的灯光打在上面，在她雪白的脸上投下两扇弯弯的阴影，让符桃一下子想起了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一个词：鸦羽。

        下一刻，那双美丽又神秘的眼睛就又躲到了厚厚的镜片后面，变得失真和模糊，而何其幸却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仿佛并不是戴了一副眼镜，而是穿上了一身沉重的铠甲。

        符桃：看不清她的眼睛了怎么感觉有点遗憾……噫我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符桃一天当中第二次送走了朋友，忽然想起来刚才出来得着急，没跟小白说，就一边往花州鱼市走，一边给小白发语音信息。

        小白回消息说她以为她们利用排队等候的时间逛街去了，而她跟朋友交待好之后就走了。她还让符桃放心逛、别担心时间，反正她的朋友一定会帮忙挑一条又大又好的鱼，最后还附带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

        符桃突然想起来，小白好像是一只小白猫吧？那小白的朋友……？

        她站在花州鱼市门口，抬手看着崭新的招牌，感慨：小白的朋友可真会找工作啊。

        “我同学忽然有点不舒服，回家了，所以我们今天不能去吃了，你帮我跟你朋友说一下吧？谢谢你们啦。”符桃发完这条语音，准备随便吃点别的东西然后就回家了。

        “等等！符桃！”

        符桃的耳边忽然响起了白又白的声音。

        符桃左右看看，有点心虚地拿起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说：“怎么啦？”

        白又白：“带我去吃烤鱼好不好？免单呀！不吃多浪费呀！”

        符桃：？？？

        “可、可是，”她惊讶得都结巴了，“可是你不是一只兔子吗？”

        白又白：“是啊，怎么了？”

        符桃：“兔子不是食草动物吗？”

        白又白：“……”

        她气得在芥子里打了个滚儿，中气十足地说：“谁说的！兔子也能吃鱼吃肉的！我是杂食动物！啊，不对，我是杂食妖怪。”

        符桃：“抱歉我忘记你不是普通兔子了……”

        别说鸡鸭鱼肉了，她就算是吃个人，也……打住打住！怎么又想到奇怪的方向去了。

        “别管这些啦，”白又白的语气忽然正经起来，“其实我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言一诺和平时不太一样？因为她不知道被什么妖怪控制了。”

        什么？！那还了得！

        “怎么会这样？！怎么办，她现在有危险吗？我现在联系妖管局还来得及吗？”

        符桃一下子就急了，马上把陆清明的联系方式翻了出来，刚想打电话，就被一只小手阻止了。

        白又白的声音不再是“传音”，而是面对面，从手的主人口中发出来：“你放心吧，她没事，应该说，她拉完肚子就没事了。”

        她什么时候从手链上出来的？符桃毫无心理准备地抬起头，被吓了一跳！

        ——白色衬衣、米色开衫、暗绿色格裙、同系列的鞋袜，加上双麻花辫和巨大的眼镜……这不是刚刚离开的何其幸吗？连五官都一模一样！只有声音是属于白又白的。

        不……眼睛，她们的眼睛是不一样的。白又白的眼神灵动又狡黠，一点都不像何其幸那样沉静。

        “你——”符桃惊得声音都大了，连忙压着嗓子说，“你怎么变成何其幸的样子了？”

        白又白转了一圈，仿佛对自己的变身能力很满意：“这样才能继续去吃烤鱼呀。”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烤鱼！

        “你快告诉我言一诺怎么了，我很担心她啊！”符桃拉着白又白说。

        白又白却拽着她往烤鱼店里拖：“真的没事啦，不信你给她打电话。而且你们家仙师也全程跟着呢，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它吗？快进来嘛，我们坐下来仔细说……吸溜！”

        符桃看她毫不紧张的样子，加上她提到仙师也在，才妥协了跟她进店。

        “那我跟小白说一声，”符桃瞥见白又白顶着何其幸的脸十分激动地左看右看，实在是受不了这刺激，一脸无奈地说，“免单券没有规定必须要我和何其幸吃，你……你至少把脸换回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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