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圈套(上)
几个村民皆是一脸慌张,频频磕头哀求,就仿佛不能翻供会要了他们的命似的。李知行心中越发肯定,这些人定然是被人威胁或者收买了。眉头越发紧蹙,冷声说道:“尔等知错犯错故意谎报案情,蔑视王法挑战官威,按律应打五十大板,若能承受的住,本府再当考虑翻案的事。”
赵小二闻言吓得一脸菜色,抖抖索索的哀求道:“草民几个身体单薄,当不得这么大的刑罚。万望大人可怜则个,还请从轻发落。”
李知行转而吩咐差官:“将这几个刁民带下堂去,每人先赏二十个板子。”
远山唯恐差官舞弊,自告奋勇的道:“属下愿前往监刑。”
在远山的亲自监督之下,那些村民每人生生受了二十个板子,再拖回堂上的时候个个面无人色,皆是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倒气。
见他们这般惨状,李知行复又问了一句:“这已经是本府手下留情的结果,你们可还坚持翻供?”
赵小二闭着眼睛点头,一脸执着的道:“草民坚持翻供,万望大人从轻发落太常府众人。”
眼见这些人身体已经吃受不住,再打下去只怕要闹出人命,李知行无法,只得命令差官暂时将几个村民关押候审。下得堂去,远山愤愤不平的与李知行说道:“依着属下来看,这些刁民定然是受了太常家的威胁罢,不然为何口口声声要保他一府的人!”
李知行却极为冷静,摇头否决了远山的看法:“正是因为他们口口声声要保太常府的人,本府才觉得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栽赃嫁祸——太常府此时已经是穷途末路,惶惶自保尚且还来不及,哪来的精力去威胁几个村民呢!”
远山大惑不解,狐疑的问道:“那依着大人的意思,这背后是谁人在指使?”
李知行冷笑道:“想想眼下大牢里都关着谁家的人,倘若太常府里的人被顺利保出去,不声不响的,谁家能跟着占了便宜?”
远山不肖细想,脱口而出了一句:“是宋家。”
李知行道:“想也只能是他们了。仗着家里出了个将军,宋家行事竟然这般猖狂,倒是真叫本王开了眼。这些个朝廷栋梁,在皇兄面前一个二个端地忠贞良善,背后竟然做出这般蝇营狗苟的勾当,真是该杀、该死!”李知行紧紧攥着折扇,眸中一片沉郁之色,吓得远山脊背直冒凉气,小心翼翼的请示道:“咱们下一步该如何做,还请大人吩咐!”
李知行道:“你即刻带人去莫家村见那几个村民的家眷,查问清楚背后谁人威胁指使。不要声张,寻个安全的地方将那几家人先行保护起来。”
待远山走后,李知行又去了执事院,吩咐手下一名差官:“你带着几个人速去牢中提审太常府的几个主事,不管动用何种手段,日落之前须得将口供落实,要让他们画押为证,不得疏忽。”
将手下两拨人马疏散开来,李知行正当打算带着人升堂提审宋小郎君,却见守门的衙役匆匆赶来,慌张失措的禀报道:“启禀大人,青城太守李大人与州牧赵大人到了。”
那衙役一语落罢,原本还闹闹哄哄的执事院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料到这二位大人来者不善,皆是手足无措的望着李知行,静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李知行处变不惊,负手而立,稳如青松,吩咐身侧衙役差官:“你们自去做事,万事都有本府做主,出不了差错就是。”语气沉静,气势浩然,无端令人信服。众差官相互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转头离去。
且说李知行连官服都不曾换,身着一件青蓝大袖羽鹤长衫,腰间挎着玉带,头上束着玉冠,端地是英姿飒飒,如清风朗月,不疾不徐的带着手下几个人出门迎接。
满打满算,李知行上任已经三个月有余,这二位大人不早不晚,单单选在这种时候登门,想也知道来者不善。且说李知行一行人来到衙门口大堂外,但见两位身穿青绿官服的老大人皆是一脸不耐烦的神色,在这二人身后,持刀立着几十个威风凛凛的官兵,个个横眉立目,无端令人生畏。
或许未曾想到新任明府竟然这般年青,两位大人皆是面上一愣,面面相觑了一回,还是青城太守最先反应过来,指着李知行的鼻子质问道:“本官收到报案,控诉你非法质押良民,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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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义县西区,莫家。昨晚三郎突然闹病,昏迷高烧了一宿,清早方才请来大夫,诊脉过后与骆香茗说道:“贵公子生来体质欠佳,年幼却多思,心事太重总归不是好事。我这里开上一道方子,娘子按方抓药,吃上三日大约就能好转,只是切记要开导小郎,少年人总归活泼好些。”
骆香茗谢过大夫,结了诊费,将方子交予莫琼:“烦劳阿兄走一趟,我让映月留在家中伺候三郎,衙门那边还未与大人说过,无论如何也得过去一趟。”
也幸亏今日港口没什么事,莫琼极痛快的答应下来,拿着药方正当往门外走,忽而觉得眼皮砰砰跳了几下,莫琼心中一沉,鬼使神差的回头叮嘱骆香茗一句:“总觉得今日会发生什么事似的,阿香千万要小心着些,万事都要与大人商量过,千万别自作主张。”
“晓得了,阿兄快去吧。”笑着告别莫琼,骆香茗回到房里换了身干净衣裳,又到厨下拎了昨晚新做好的点心,转身便往衙门走。
早起时还晴空万里,一阵风起,两片厚重的黑云顷刻遮天蔽日,好好的天气突然阴沉了起来。空气中的泥土气息越发浓烈,这正是下雨前的征兆。唯恐路上被雨水浇透,骆香茗加快了赶路的步伐。一路入了衙门侧门,行至执事院门口,却被一名差官拦住了去路:“莫家娘子慢走,这里有话要说。”
拦住骆香茗的差官名叫小邢子,算是她为数不多认识的几个差官之一。说来这小邢子原本是仇典史手下的狱卒,后来因督工府一事仇典史获罪,小邢子便倒戈跟了李知行,日常留在执事院帮忙跑腿,算是个得力的助手。见他拦路,骆香茗忙停住脚步,满脸疑惑的问道:“小邢差官有何吩咐?”
小邢子摆手笑道:“吩咐可是不敢当,只是得了大人的吩咐,让在这里等着娘子——那莫三娘子一大早便口口声声要求见娘子,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说,大人觉得对审案有利,特命属下带姑娘过去。”
“莫三娘子要见我吗?差官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骆香茗思来想去,除了在太常府时见过一面,余外与莫三娘子无任何瓜葛,当即心中十分费解。
小邢子摇头道:“这却不知了。不过听她言语间的意思,或许与当年莫家那四口人的死因有关。”八年前莫琼的父母兄嫂皆死在大火中,这原本已是盖棺定论的结果,如今又有人突然提起,未免会令人浮想联翩。骆香茗心念一动,转身便要跟小邢子走,忽而又想起清早莫琼的叮嘱,当即停住脚步,与小邢子说道:“这里还有几样点心要交予大人,差官请稍后,民妇还是先去见过大人再说。”
小邢子脸色一变,略显急切的说道:“大人眼下正在接见青城太守和州牧两位大人,只怕无暇见娘子。你还是先与我去牢里要紧,错过了这个机会,怕是再难问出什么了。”
她越是阻拦,骆香茗心中越是没底,当即不顾劝阻直奔惊鸿院。没成想这院门口站满了带刀的官兵,李知行的书房门口亦是有人拦着,骆香茗进不去书房,一个人在院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远山的身影,后经小邢子的苦劝之下,终于还是决定去牢里见见莫三娘子,毕竟事关莫家几口人命,她自是不敢慢怠。
在小邢子的引路之下,骆香茗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衙门的监牢。但见这牢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子难闻的腐臭味。身旁两侧的牢房里关满了人,个个蓬头垢面,双目恶狠狠的盯着骆香茗。
骆香茗心中畏怯,不动声色的往小邢子身后靠了靠,复又往里面走了一段,总算有惊无险的到了关押莫三娘子的牢房门前。小邢子令狱卒打开牢房门,将骆香茗放进里面,上前紧了紧莫三娘子手上镣铐,与骆香茗叮嘱道:“娘子有话可以大胆的说,属下就在外面候着,有事可大声呼唤。”
小邢子带着狱卒很快离开,整个牢房里只有骆香茗与莫三娘子两人。望着衣衫褴褛的莫三娘子,骆香茗一时竟有些不敢认了,想起当日在太常府上那个高高在上满身华服的妇人,很难想象几日之间竟会沦为眼前这般丧家犬的模样。
心中一时也说不清楚是同情亦或者别的什么滋味,骆香茗稍事整理思绪,徐徐开口问道:“当年莫家四口人真正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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