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决裂
骆香茗做梦也想不到,她此生竟还能再见到言如许,且还是在这样众目睽睽的场合之下。望着对方日渐丰腴的体态,骆香茗心中五味杂陈,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委屈还是愤怒,总之还未等张口说话,眼圈却先红了起来。莫琼见状情绪更加激动,跳着脚指着言如许的鼻子喝骂:“姓言的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想当初阿香陪着你寒窗苦读数十载,又拼着性命为你生下二郎三郎,不成想你一朝高中竟然就抛弃妻子,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也是见到言如许之后气的完全丧失了理智,莫琼甚至顾不得在场这些外人,跳着脚就直奔言如许冲了过去。墨阳距离莫琼最近,本想抬手拦人,又一想到莫家兄妹与自家王爷那微妙的关系,心下稍一犹豫的功夫,莫琼便已经大吼大叫的冲到言如许身前。直至他一拳头将言如许砸倒在地,周边众人方才纷纷醒悟过来,站在李知行左手边的华服妇人变得脸色铁青,厉声喝道:“来人,将这胆敢袭击驸马的下|贱|人给本宫拖出去,立刻杖毙不得耽误。”
紫京公主一声令下,御林军立时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骆香茗连忙闪身护住莫琼,眼见着言如许身形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只得低声苦苦哀求:“阿许,他可是你的阿兄啊!你不想要我和二郎三郎倒没什么,若是阿兄真的有个好歹的,便是死了的阿姐也不能原谅了你。”
骆香茗与言如许夫妻十年,知道他平素最敬重自己阿姐,三言两语便劝的言如许动容,连忙摆手制止了御林军,揉着半边受伤的脸颊说道:“都是本驸马的自家事,无须劳动诸位官家。”他如今这般身份,就连堂堂御林军都能调换的动。眼见着御林军纷纷退下,紫京公主脸色更加难看,疾步行至言如许面前,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都是你自家的事?既然这个贱民是你言如许的亲人,那本公主又算是什么东西?”
紫京公主娇蛮跋扈,哪怕言如许如今已经是她的驸马,也是说打便打。可怜言如许一边脸的伤势尚未平复,另一边脸又开始红肿,当着自己前妻的面,似乎觉得格外羞辱,忍不住恼怒道:“公主请自重,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我可不想与你闹的太难看。”
“哟,这会倒是知道羞了,当初为了讨好本宫倒洗脚水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羞?言如许,你究竟是觉得当着外人被打丢脸,还是觉得当着前妻的面被打丢脸?!”言如许的态度似乎更加触怒紫京公主,她突然扭头逼视着骆香茗,一双吊梢眼中满是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人烧穿:“还有你这个贱|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称呼他‘阿许’!本公主的帐中人,也是你们这种下|贱|人能叫的?!”
情知是自己失言,骆香茗连忙低头请罪:“是民妇一时失言,还请公主宽恕。”
“想要本宫宽恕,只有一种办法!”紫京公主恶狠狠的一笑,抬手便要去打骆香茗,恰逢手掌落下之时,一只五指纤长的手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李知行面色苍白,眉宇间隐隐有不耐之色,语气严肃的对紫京公主说道:“手下留情,莫要得理不饶人。”
李知行态度冷漠,浑身隐隐发散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威压。骆香茗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胆大,连当朝公主也敢忤逆,当即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忙不迭开口阻止:“七郎……”
“七叔,你干什么偏向着她!原在京师的时候,你不是最疼爱侄女了么,怎么这才几日不见,七叔竟然就变心了!”紫京公主半点生气的意思也无,反而跺着脚同李知行撒起娇来。
骆香茗的舌头仿佛打了结,所有的担忧之词悉数堵在嗓子口,就仿佛一团棉花,噎的她喘不过气来。她便那样直愣愣的将李知行望着,一双秋水眸中尽是茫然——公主的叔叔,那是什么身份?她一个小小妇人,见识实在浅薄,顶大天见过的官只有青城太守和州牧,皇家的人与她而言就仿佛住在天上那么远,一辈子连看上一眼都是奢侈。可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却无数次亲昵的拉着她手、亲着她的脸颊,与她说着最动听的情话。
可也是这个让她动了心的、决心生死相随的、自诩是了如指掌的男人,却在风轻云淡间、三言两语便制止了当朝公主的迁怒。便是在这一刻,骆香茗两只眼睛直愣愣的望着李知行,望着他与紫京公主语气熟络的互相打趣,只觉得这个已经看了无数遍的人,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精准勾画出五官的人,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犹如陌路相逢。
恰逢一阵凉风吹过,骆香茗只觉得整个人仿佛沉浸在冰冷的湖水里,一双手脚麻木发冷,五脏六腑都撕裂开来,声音颤抖的问了一句:“你、你竟是公主的叔叔……”李知行是当朝公主的亲叔叔,当朝公主却抢走了她的丈夫,那么她与李知行之间到又底算什么?是主仆?敌对?还是情人?
李知行亦是面无表情的望着骆香茗,清朗的眉宇间仿佛挂了一层风霜,眼睛里再无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疏远。他便那样冷冷的与骆香茗对望着,良久方启唇一笑,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巧了,本王竟也不知,你竟然就是驸马的那位下堂妻。”
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是什么?无外乎他苦心孤诣谋算一回,竟阴差阳错爱上了自己最不耻的人——堂堂胶南王爱上了当朝驸马的下堂妻,此事若传扬出去,非得叫朝臣笑掉大牙不可!届时非但是他,就连紫京公主也会沦为世人笑柄。李知行向来最为注重皇室清誉,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丑事发生。
紫京公主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脸色的笑容陡然消失,一脸狐疑的望着李知行:“七叔,你与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知行沉默一瞬,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拳头,语气嘲弄的说道:“能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本王请来做饭的厨子罢了,若知她与驸马那般关系,本王就不请了!”
若知她与驸马那般关系,本王就不请了——如此不屑的话语,竟然出自李知行之口。就仿佛骆香茗被休戚是件多么丢人的事,甚至于将她放在身边都觉得脸上无光。
骆香茗原以为这世上最令她伤心的事是言如许给的那封休书,如今才知,被心上人当众嘲讽的滋味才最令人难受。怪只怪她用情太深,对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成了剔骨的钢刀,五脏六腑都绞的难受。骆香茗不由得一声苦笑,沉默着低下了头,雪白的颈子弯出一道倔强的弧度。
对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旁人属实一知半解,唯有莫琼最为清楚,眼见着骆香茗一次次受到欺辱,莫琼心中万分难受,窜上前去便要为自家妹子说理。骆香茗及时拉住莫琼手腕,摇头与他轻声说道:“阿兄,算了吧。”
莫琼气的浑身发抖,口不择言的指着李知行骂道:“分明是他先来撩拨的你,如今又出尔反尔,他将你当成什么了!”
紫京公主多少瞧出了些端倪,冷笑着走到骆香茗面前,昂首挺胸的端详着她的脸,啧啧叹道:“若说你这张脸,确实还有些可看之处。只可惜身份低贱,又是驸马弃之不要的下堂妇,攀上本宫皇叔这样的痴心妄想,劝你还是早早的收一收,免得自取其辱,沦为世人口中的笑柄。”紫京公主不动声色的将脑袋往骆香茗面前贴了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可知像本宫皇叔这样的人,满京师的女子都排着队的等他临幸呢。如你这般姿色的,连个当婢女的资格都够不得,也就是在青义县这种山穷水恶的地方,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找个替代品随便玩玩罢了。骆香茗,就连言如许那样的人都不肯要你,你难道还妄想再攀上个王爷不成?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七叔此番只为查案而来,等案件了结了,他总归还是要回京师去的,你觉得,他到时候真的能带上你吗?”
紫京公主言辞犀利,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戳在骆香茗身上刀刀见血。骆香茗一只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额头沁满了冷汗,良久方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嘴角勾出个苍白无力的笑容:“多谢公主好意劝告,民妇受教了。不知这里可有使唤到民妇的地方,若没有,民妇这便携着阿兄退下了。”
“你既是个厨子,理当去你该去的地方待着。既然拿着公家的俸禄,就不要投机取巧,今日倒也罢了,若改日再被本宫捉到你偷懒,自会送到刑理司处置,可知了?”见骆香茗一脸乖巧,紫京公主似乎十分满意,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吩咐道。
骆香茗拉着莫琼与众人磕头行礼,再不敢看李知行一眼,身形狼狈的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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