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女子不易
苏沫脚刚踏进屋门,便被扑面而来的阴暗闷热之气击退了半步,苏沫蹙着眉环顾四周,如今天气如此燥热,屋内竟窗户紧闭,呆在如此环境岂会心情舒畅?
苏沫由赤雁引进了里屋,见白氏斜靠在床上与一旁田妈妈不知听见跪在脚边的小丫头说了什么竟同时脸色大变。
“奶奶,迟少奶奶来看你了。”赤雁脆声道,又不着痕迹的示意脚边的小丫头退下。
“你总算来了,我可等了你好久呢。”白氏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要起身。
苏沫连忙上前阻止,“姐姐这是做什么,快躺好,若是因为我有了闪失,我岂不是要以死谢罪了。”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快坐下,前几日赤雁说你要来看我,我便一直盼着呢。”白氏轻轻拉住苏沫的手,叫她坐到床边,又笑着对田妈妈说,“妈妈昨日做的藕粉糕可还有,快端来与她尝尝。”
“您昨夜专门叫奴婢给迟少奶奶留出来的,怎会没有,您稍等,奴婢这就去取。”田妈妈见白氏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内心欢喜,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田妈妈做的藕粉糕一向是我爱吃的,香甜又不腻人,知道姐姐和妈妈疼我,我现在光听着都有些馋了呢,麻烦您了。”苏沫态度大方又亲昵,目送田妈妈出了门又道,“那日听到姐姐有了身孕,我高兴极了,恨不能马上来看望你。只是想着头几日前来道贺的人必然很多,我又何必再给姐姐添乱,且等到今天才来,姐姐别怪我。”
白氏点了点苏沫的鼻子,“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日后可别说这些生分的话,让心里听了不舒服。我自打万寿节那日回来身子便一直不舒服,这些日里来的人虽多,左右我身体不适也就都打发了去,也就与娘家人多坐了坐。可是又有什么区别,说到底我也终究是嫁出去的人了,以前无论再亲,如今也好像隔一层什么似的。”
白氏也不拿她当外人,大概是憋了许久无人倾诉,没头没尾的竟开始抱怨起来。别人家事苏沫不好置喙,只道,“我也是今日来了才知姐姐病情竟又重了些,方才进屋便想对姐姐说,如今天气燥热,姐姐又心情郁结,屋内却门窗紧闭,也不通风,姐姐的病如何能好?”
白氏噗嗤一笑,“我竟忘了你还是半个赤脚郎中。我哪里不知屋内闷热,不过不愿听那些闲言碎语罢了。”白氏朝赤雁挥了挥手,“去把窗户打开吧。”
赤雁眼睛一红,见白氏终于愿意开窗户,声音竟有些颤抖,“诶,奴婢这就去。”
夏日的阳光终于带着清新的空气洒了进来,苏沫深吸了一口气,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姐姐你瞧,外面的阳光多好啊,我听说怀了孕的妇人要多晒太阳,对腹中的宝宝特别好。姐姐可不能因为自己惫懒,就亏待了腹中的小少爷,我们宝宝可是要健康平安的出生呢。是不是呀?嗯?”苏沫笑着对着白氏目前还尚算平坦的肚子逗趣。
白氏从田妈妈手中接过那叶状青瓷盘子递到苏沫手中,“快吃,堵住你那张作怪的嘴。”又轻轻上下抚摸着肚子,若有所思的道,“我何尝不知道如此下去最先倒下的就是我,倒是如了她们的心愿。你放心便是,过了今日我便再也不会这样了,总不能叫她们一直嚣张下去,我白净伊就是再不济也不会让这些杂碎欺负了去。”
镇国公府的家事白氏虽不避她,但总归不是她能插手的事,苏沫见她如今能想开了,也放心了不少,只是想到未来之事难免还要多嘱咐几句,“姐姐能想开便是最好不过了,借姐姐一句话说,我们女儿家生活本就不易,又何苦自己为难自己。旁的什么更加无需多放在心上,事情再大还能大过天去,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个儿高的顶着,有我们妇孺小儿什么事呢,我们只需让自己活的开心舒服便是了。”低头不经意间看到手中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藕粉糕,拈起一块,又道,“只是……姐姐别怪妹妹多嘴,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深宅内院龌龊之事本就繁多,姐姐又怀着身孕,在饮食上更加要格外注意些才是,别着了小人道。”
苏沫将那藕粉糕放入口中,果然十分好吃。
“你今日倒是令我大吃一惊,我原以为你年纪小,虽心思灵巧,也不过是个长在深闺中的小妇人,总想要多怜惜你一些。今日才发现你心思竟如此透彻,倒是我往日小瞧你了。”白氏紧紧握住苏沫的手,眼神真挚,眼底还依稀能看见那股子往日的爽朗,“你放心便是,我就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腹中的孩子争一口气,总不能让他一出生就任人宰割。只是……”
白氏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你年纪尚小,又背井离乡来这虎狼之地,若是……若是你日后有了困难,便来寻我。莫要随意轻信他人……”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赵宇卓爽朗的声音先从堂外传了进来,一打帘,见苏沫在屋内也不吃惊,笑道,“原来是弟妹来了,我说茂行今日怎么非要来我府上做客,要知道平里我可是请都请不来的,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见赵宇卓回来了,苏沫也不好久待,白氏未说完的话她虽然一知半解,但眼下也不是再问的好时机,她“恭恭敬敬”的接了赵宇卓的玩笑,笑着行了个礼道,“三公子这是变着法儿要来赶我走呀,也是,我来叨扰姐姐多时,也到该走的时候了。”又对白氏道,“姐姐说的话,我会记在心里,也请姐姐万万牢记我说的话,我改日再来看姐姐。”
“弟妹请。”
别了白氏,苏沫在镇国公府外见到了迟墨,他背手站立在马车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沫心情一时有些复杂。白氏未讲完的话想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大概是要提醒她小心迟墨,只是如今不过才七月距离父亲被捕尚有一年有余,难道迟墨现在就已经取得重要证据开始谋划了?苏沫又想到白氏,叹了口气,镇国公府的家事她无法插手,如今再三提醒已是露出马脚,今后世事如何又岂是她能改变的了的?只盼望白氏这一世能平安顺遂。
“……弟妹?”
“……沫沫?”
“……”苏沫回过神来,竟发现迟墨赵宇卓都在看她,她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抱歉,刚刚在想一些事。赵三公子我们告辞了,还望你多多照拂白姐姐。”……切莫日后空悲切。
“早上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怎么还跑来了,累了一天早点回去歇着多好。”马车上的流苏摇摇晃晃,苏沫的目光落到迟墨身后明黄的流苏络子,夕阳的红光透过窗子斜斜的打在苏沫的脸上,半明半暗,神色难辨。
“今天事情结束的早,又在路上遇到了轩德,便一起来了。”迟墨端坐在马车上,闭着眼。
“你今日在镇国公府可是受了委屈?”顿了顿,迟墨睁开眼,看不清隐藏在半明半暗中的苏沫,他索性回过头将帘子全部卷起。
苏沫一愣,遂即想起刚刚的失态,抿起嘴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白姐姐不容易罢了……”
见迟墨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似乎是想让她继续说下去,苏沫却不再多言,换了个话题,“还有十多天你生辰就到了,我算了算你那日正好休沐,我们和二哥在家一起吃顿团圆饭如何?”
迟墨迟疑片刻,“你安排就好。”
苏沫没有说完的话像一根试探性的银针,刚刚触及皮肤表层,却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收了回去,仿佛一切不过是错觉。可是真的是错觉吗?迟墨知道并不是,从相国寺苏沫有意接近白氏开始,一切就开始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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