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逼出门
被一众妇人苦农围着的钟承桉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扎眼，他望着她所在的方向，不过隔得远了，沈慕颜此时瞧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沈慕颜暗自偷笑，就算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她也能猜到定然不会好看，毕竟被一群人围着七手八脚的指责，换了谁都不会心里好过。
如此一来，适才没能让他感受到云锦绾前热闹的那份失落和不甘倒是消失了，她自然也就满足了。
“走吧，回去了。”收回目光，她看向沈慕欢笑说着，而后带头往巷子深入而去。
只她不知的是，她自以为躲得很好，未被人发觉她的偷瞧，实则一角浅绿的袖角早被钟承桉发现。
远见着小人儿就躲在墙角，即便是被人围着指指点点，他竟未有恼意，看着巷角处的的眸子里除却惊讶之外，又多添了一丝笑意。
沈慕颜才担心着沈家两老会责怪她的自作主张，这方回到沈府，便听得丫头告诉她，钱氏请她回府后便去见她。
她转头看沈慕欢，见着她冲自己摇摇头，轻叹了口气。
得，不管是福是祸，她眼下作为钱氏的女儿，终是要乖乖听母亲教诲的。
沈慕欢瞧着时候儿还早，便陪着她一道儿去了，才进了花厅，不止瞧见了钱氏，连带着沈慕时也在。
往日这时候他都在护神司当差，也不晓得今日是怎的，上午便在家中呆着，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一见着姐妹二人，钱氏便起了身，快迈莲步迎上前来，伸了手抓了沈慕颜拉着往一旁走，嘴里还念叨着。
“你怎么同你二姐姐出去了？”说着，将人按在沈慕时对面的椅子上，而后又坐回了原位，一面冲着沈慕欢抬了抬手。
沈慕欢也习惯了，幼时也觉得母亲偏爱妹妹而觉得不平，只是妹妹自幼体弱，偏又爱粘着她与大哥，而自己那时候没少撺掇她跟着自己淘气。
每每被母亲抓个正着时，她便让三妹妹妹哭闹，或是直接将锅甩到她头上，而这傻丫头年纪虽小，却是极为讲义气，没有一回把自己捅出去的。
罢了罢了，她做姐姐的，自然不好同妹妹和母亲计较了。
这厢沈慕欢觉得自己十分之大度，而这头，钱氏已开始念叨起来。
“你在外头遇上钟承桉了？”沈慕颜一惊。
她方回到家，难道自己在外头无法无天办下的事儿就已经被钱氏知晓了？她这是要同自己算帐？
虽说，一个女子当街与未婚夫婿退婚确实失了家族颜面，只是她觉得若是坐等钟承桉上门来解除这门亲事，转头又娶了秦有晴，那才真是丢了沈家的颜面呢？
如今予他们沈家虽也有损，但他们钟家和秦有晴也好不到哪里去，且怎么看，他们这面子比她家掉得多多了。
“母亲，您都知道了？”虽心里有了计较，也有了被责骂一顿的准备。
但缘何钱氏这么快就听到了消息这一点，着实让她费解，忍不住想打听，日后她要再做什么事时，也可以防着一手。
钱氏倒未说什么，一旁的沈慕时先开了口。
“今日当差时，我上街了一趟，正好打从云锦馆那处经过，你同二妹妹做得事儿，我瞧得清清楚楚，包括你与钟承桉说得那些话。”
沈慕颜了然，如此便说得通了，沈慕时不只脚程便比他们一群人快，且他平时出门都能骑马的。
“大哥哥这话就不对了，街上之事与我何干，又不是我与那薄情之人有婚约，亦不是我与他解了婚约。”沈慕颜还未出声，沈慕欢倒坐不住了。
往日里只有沈慕颜为她背锅的份，今朝可是头一回反过来了，只不过这事儿，她当真背不起。
然这堂中其余三人皆无人在意她的话，沈慕颜亦只是打量了钱氏一眼，揣摩了一下她的喜怒，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母亲，对不起，女儿只是不想让钟承桉先说了这绝情之言。”
一想到此，难免又叫她不甘心起来，那人是当真长了副好皮相，着实可惜了，也不晓得这京城里还找不找得出比钟承桉更好看的人了。
然再细想想，曾经的自己别说想与长得这么俊俏的男人有所牵扯，便是想说上一句话都难。
一朝穿到了这个莫名的年代，她不止能同男子说上话了，还能做个甩人的绝情渣女，这种爽快又压过了不甘。
钱氏笑了笑，一脸欣慰的模样：“傻孩子，母亲怎么会责怪你呢，我怨怪任何人也不会怪你啊。”
沈慕颜是万万没想到，钱氏说的竟是同自己所想天差地别，这古板的古代人，不是应该极注重颜面之事么，怎么她闹出这么大动静，瞧着钱氏还挺高兴的。
“都是这钟承桉欺人太甚，这本是两家大人定下的婚约，如今他却为了一个不清不白的女子这般折辱小妹，当真是欺我们沈家无人么？”
她倒是平复下了心头的不甘，但沈慕时却大有怒火越烧越旺的迹象，说话间，右手忿忿不平的砸在一旁的小几上。
沈慕颜被他的行径吓得一跳，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不明白为何他瞧着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气恼。
“不成，我定要找那钟承桉好好理论理论，这事儿绝不能这般轻易就过去了。”说罢话，沈慕时霍地起身，提步就往外走。
沈慕颜见状随之追了过去，双手拽住了沈慕时：“大哥哥，你且慢，听我说啊。”
她可不许沈慕时去钟家，自己好不容易劝着自己弃了这桩婚事，也与钟承桉说清楚了，可不想因着沈慕时再让此事平生波澜。
如今钟承桉定然对她咬牙切齿，若此时沈慕时再上门逼着人家娶了她，难保日后在钟府天天给她使绊子，搓磨她。
“母亲，大哥哥，你们放心吧，我当真将钟承桉放下了。”她叹了口气，看着两人一眼，说道。
“今日我见着了秦有晴，家世样貌都不及我，但他钟承桉既然愿为了那样的女子而毁了沈钟两家定下多年的婚约，可见是个眼瞎心盲之徒。”
“倘若大哥哥硬逼着他娶了我，日后他再纳那秦有晴入门为妾，保不齐他们二人勾搭着干出宠妾杀妻之事来，如今与他解了婚约我倒觉得极好。”
说着，看向沈慕时忽地笑了：“大哥哥有这闲暇，还不如在你的知交好友间寻个家世才学都比钟承桉好的男子做妹夫才是正经，我嫁个比他好的可不就是出了这口恶气？”
她眨巴着眼，看着沈慕时咧嘴欲笑，却在听到她后半句话时，不由皱起了眉头，嘀咕了一句：“要在京中寻个比他好的，估摸着有些难了。”
隐约听了这话，她挑了挑秀眉，暗道这若大的京城，难不成还挑不出一个比钟承桉还强些的男人？这岂不是要让她啪啪打脸？
沈慕时看了眼钱氏，而后又转头看向沈慕颜，尴尬笑道：“那是自然，我定然帮你找个更出挑的夫婿，咱们颜儿这般模样的，定要寻个顶顶好的才相配，钟承桉还算不上。”
这话倒是把钱氏母女三人都逗笑了，自然也将此事揭过。
沈慕颜让兄长从他平日里结交的好友中为自己觅夫婿不过是当下的一句戏言，可没成想沈慕时却当了真，这不，才过了两三日，便道李尚书夫人操持着办了场马球赛，邀她同往。
这马球赛对于沈慕颜而言算是新鲜事物，只想着自己又不会骑马，去了也只能是在旁干坐着。
再者，她这么快便放弃了嫁钟承桉之事，也是因着自己原就不打算这么早早嫁人，毕竟如今她这身子方过了及笄之龄，还不及十七呢。
眼下她到了这样的大户人家，整日里好吃好喝地过着日子，逍遥又自在，绝计好过嫁人伺候公婆的。
只是沈慕时却谨记着她那日的话，死活要拽着她出门，而这里大抵对男女大防之事不甚严苛，连带着钱氏晓得了，也劝着她多出去走走。
没辄，她只好领着春芽坐了马车随沈慕时去了。
待到城东，便看到一块极大的空地，中间拿彩布做围缦圈了起来，马车便在围缦入口处停下了。
入了场，沈慕颜便看到沿着围缦边搭着好几个棚子，三面同样用布围了起来，严实地挡住了还带着凉意的初春之风。
她随着沈慕时先去见了主家，那尚书夫人王李氏，瞧着年纪比钱氏还大些，身旁陪坐着一个小姑娘，脸还带着丝孩子的圆润，瞧模样应该比她略小一些。
兄妹二人见过李氏后，便往一旁的棚子走去。
“王夫人家中还有一子尚未娶妻，今年十九，样貌倒也长得端正，但个子长得不如他父亲，约摸是随了王夫人，才不过到我这里。”沈慕时说着，拿手在自己肩头比了比。
才到沈慕时的肩膀这儿，那不是才比她稍稍高了一些。
说实话，她眼下的长子还未长开呢，再过一两年，定也能长到沈慕时肩膀处，在女子堆里便不算矮了，若那李公子当真只有这个身高，委实矮了些。
听沈慕时的口气，也是嫌弃着觉得配不上她。
“等会儿你好生瞧瞧这场中人，但凡你看中哪个，记下模样衣着说予我知，我定帮你听来。”
虽知要在京中寻出一个可与钟承桉匹敌的可谓难如登天，然长兄如父，他又岂能让自家妹妹失望，可真正要挑人的，还是得她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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