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的亲事
沈慕欢携夫同蔺国公夫人处拜见，实不过是寻的一个借口，人人进门前哪能不先拜会主人家的，如此说不过是想让自家妹妹与苏锦奕独处罢了。
夫妇二人在外转了一圈后复又回来，见着沈慕颜离了亭子，便迎了过去，握了她的手去往了旁处，背地里悄悄冲金北辰挥了挥手，姐妹二人自寻地方说起了悄悄话。
“你见那苏锦奕如何？”沈慕欢看四下无人，便笑盈盈地问她。
这话一出，沈慕颜哪里还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原是闹了半天，自己参加的哪是流觞宴，分明是相亲宴啊。
“倒是不错，长得一表人才，谈吐得礼，家里还有个书铺子，想是即便没有状元之才，胸中亦是有些墨水的。”沈慕颜想了想，据实回了她。
这苏锦奕眼下看着确是不错，与那个她不甚熟悉，却曾与之有过婚约的钟承桉相比，应是说不分上下吧。
“你姐夫识得他亦有两三年了，互有生意往来，他为人儒雅，与旁的商贾似有不同，而且，今日其实不是他头一回见你。”
沈慕欢说着，面对她的不解时，含笑缓缓点了点头。
“何时？”沈慕颜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几天，除了那日去云锦馆，她皆呆在府内寸步未出，如此说来，那定然是在自己过来之前。不过，她印像中并无两人照面的印象，想必只有苏锦奕瞧见了她吧。
“可还记得去岁你随母来咱们家铺子，那日他正好在铺中与你姐夫商谈生意，匆匆见了你一面，后来屡屡同你姐夫问及你之事。”
说到此处，沈慕欢叹了口气：“彼时你一门心思只惦记那钟承桉，你姐夫亦同他提了你的婚约，此后他便未见提过。”
听了沈慕欢的话，她不由深思起来。
难不成这苏锦奕当真对她，不，对沈慕颜一见衷情了不成？
“前些时候，你与钟承桉当街解除婚约这事闹得满城皆知，他自然晓得，今日我们出门之时，他的马车恰好就到了咱们府门外，你道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沈慕颜挑了挑眉：“姐姐的意思，难不成他今日还是为了我而来的？”
“我正是这个意思。”沈慕欢点点头，“钟承桉那样的人物，当真要在京中再找出个堪与他相比的实是不能，我看这苏锦奕除了非官身这一点，旁的倒也不差。”
确实如此，好像除了身份这方面苏锦奕略落了下乘，只看这人，两人确是不相上下了。
她忍不住点点头，一旁沈慕欢以为她对苏锦奕有意，不由歪头看了她一眼：“如何？你也觉得好么？可与你相配？”
沈慕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撇撇嘴：“我的二姐姐，这等事儿也不是我自个儿说了算的，再者，苏锦奕到底是何样的人，咱们只知了些皮毛，且慢慢看吧。”
诚然，若当真要让她在这里嫁人，眼下来看，苏锦奕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虽不是高官，但身为皇商，一来有钱，二来与官员定也有所往来，只要不犯事儿，想来是能安然终老的。
如今，就只看沈家双亲对于这婚事催得紧不紧，按理沈慕时这个兄长都还未娶呢，她作为沈家最小的孩子，应是不打紧的。
“你说得也在理，这事儿咱们回去再议。”沈慕欢说着，拍了拍她的手，四下一张望道，“既如此，我且去寻你姐夫来，咱们便回去。”
她点点头，看着沈慕欢走远，便打算去寻春芽，然才行了两三步，忽被人挡住了去路。
抬头，只见钟承桉侧身立于跟前，先是侧头看向她，紧接着转过了身来。
“颜妹妹今日来此……”他开了口，只是才说了几个字，便怔了怔停下了。
“若你想说我收获颇丰，也确实如此。”她下意识地接话，毕竟这话他不久前才说过，连着腔调都是一样的。
他的神情有些懊恼，好似被她猜中了，她不由勾着唇角笑了起来：“小公爷不觉得自个儿管得太多了么？旁人来此作何，有甚目的，与你何干？”
钟承桉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似意外，似不悦，然在她看来，如今的他在自己眼中只是个喜新厌旧，薄情寡意之徒，自己与他多说一句都嫌晦气。
一想到此，她往边上迈了一步，打算绕过他，而他却转身紧跟在她身后：“那苏锦奕虽是皇商，但只是个商贾，你们沈家是世代为官，两家截然不同。”
沈慕颜蓦地停步，扭头瞪着他：“钟公子何意，你莫不是忘了，我的二姐姐所嫁亦是商贾。再者，那日在云锦馆前我便说过，日后男婚女嫁，两不相干。”
她懒得同他拐弯抹角地说话，若是他要提及自己苏锦奕门不当户不对，难成好事之类的话，她的是懒得听。
他们二人，好比男女朋友，一但分了手，决计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更何况瞧他的样子，还要插手她之手，更是不能。
“钟公子，你-管-不-着。”说罢，她冷哼了一声，提步就跑。
钟承桉伸了手欲拉住她，却不想她跑得到快，一个没抓住，人已出去老远，想追，众目睽睽之下又极为不妥，毕竟他们二人这间的事，已闹得够大了。
只是今日苏锦奕的出现，着实打乱了他的计划，或许有些事，他要尽快解决才是要紧。
沈慕颜匆匆寻到了春芽，与叶芙汐知会了一声，便随着沈慕欢夫妇回了沈府。
一到家，沈慕欢便拉着钱氏说了苏锦奕之事。
“颜儿，你觉得苏锦奕如何？”钱氏听了大女儿的话，虽觉得此人也似良配，但终究要问问小女儿自个儿的意思。
沈慕颜暗叹了口气，略一思忖道：“今日我与他亦不过头一回相见，实不能知晓太多，只觉得他说话行事有礼端正，还稍带了一丝风趣，若不明言，我竟看不出他是个商贾。”
细细回想他那时说话的神情，似乎也够得上风趣二字，想来他们若能再熟识一些，也能寻到些趣味相投之事。
彼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席间还有沈慕时，听了她这话，比钱氏显得还急切。
“那三妹妹可中意这苏锦奕，倘若你觉得他尚可，哥哥现下便派人去查他一查。”
沈厉风长年不在家中，而沈慕时在家的时候稍长些，便担负起了照顾母亲和妹妹之责，如今，她瞧着他哪里还像她兄长，倒更像是她爹了。
她哭笑不得，正欲回答，一旁的沈慕欢比她更心急，抢了话道：“大哥，何用你出马，相公与苏锦奕相熟，又同为商贾，打听起来比你方便多了，此事交由相公便是。”
金北辰在旁点头应和：“是啊，大哥，这事便交由予我吧，请母亲和大哥放心，我定细细的查探。”
沈慕颜万般无奈地看着一桌子人围着这事儿兴致勃勃地商讨着，那模样，恨不得转头便将她嫁出去了一样，叫她着实好奇的紧，眼下这家里头好像最急的不应是她啊。
吃罢饭，沈慕欢夫妇离了家，沈慕时回去当差，沈慕颜便陪着钱氏往她的院子行去。
“你父亲不日便要归家，若这苏锦奕为人品行端正，介时同他说了此事，咱们再找人去探探苏家的口风。”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她同苏锦奕的事上。
“母亲！”沈慕颜挫败地喊了她一声，见着丫头婆子跟得较远，便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年岁还小，倒是不急，按理，你和父亲得先替大哥哥打算才是啊。”
听得她提及沈慕时，钱氏心头又添了一分愁，长叹了口气。
“你大哥哥的事儿，我何尝未放在心上，只是他的脾气你也晓得，早年间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个姑娘，可惜终是两人无缘啊。”
听钱氏提及这事儿，她便想起来了，沈慕时之前确实中意过一个女子。
估摸着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彼时沈慕时十六岁时意气风发，机缘巧合之下瞧中了街西头从六品的尚书省右司员外郞之女。
两家的门第虽差得有些多，但沈家素来不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人家，再则，沈厉风手握重兵，更不敢与那些君机重臣们结亲，那姑娘着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唯一不好的，便是那姑娘胆儿太大了些，原都打算好了，沈慕时随父在外驻边一年，待归来便下聘迎亲，不料他出门才半年，那姑娘便与别家公子有了私情。
后来一打听才得知，人家虽只个从六品的官员之女，却还瞧不上二品大员的儿子，自个儿巴巴地上赶子结识了枢密院使之子，一个已有了正九品官职的枢密院守阙书令史。
钱氏听到风声气得病了两日，消息千里迢迢传到乾州，不料沈慕时听了此事倒大度的很，只写了信回复母亲，道是两家本就没有下定，人家姑娘弃他择旁人也是常理。
也正是如此，人家闹上门来时，钱氏二话未说，只道两家也不过是往日里走的亲近了些，又未下定的，你家姑娘爱嫁予谁便嫁予谁。
连带着与外人谈及间，亦只说是传闻，倘若真是自家儿子中意的，早便去下了定了，众人一听觉着在意，又寻思着两家的差距，便只当是笑话听过便罢了。
至于那姑娘，听说后来倒是如愿了，只可惜却不是正儿八经的入得门，只个雨天一台小轿悄无声息的抬了去，做了个妾室。
她是想不明白那女子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偏去八结人家，结果人家瞧不上她的出身，只捞到个妾室的身份，何苦来哉。
然也是经此一事，沈慕时的婚事再无音讯，沈家双亲也像是忘了此事一般，如今他已二十有二，旁人家的孩子都满街跑了，她却嫂子的影子都未瞧见。
“既是无缘，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大哥哥也该将那姑娘忘了，母亲该赶紧帮我寻个好嫂子才是啊。”她挽着钱氏的手晃了晃，微蹙着秀眉说着。
钱氏却摇摇头：“若是如此简单便好了。人本也没怎么惦记，只他说在外行军，怕是煞气重，寻常姑娘不敢嫁他，又说自个儿驻守边陲，不在家中，白得耽误了人家。”
“你说他随你父亲驻守边陲，杀几个敌军也是常理，煞气再重也至于将人克死了，哪来的耽误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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