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月色真美
上着数学课，李老师说了一句玩笑话，把班上众人逗得大笑起来，向意也抿唇一笑，还习惯性往左边看去，那是原先谢唯之坐的地方。
等向意看到雪白的墙壁和透明的窗户，她才恍然意识到，谢唯之已经换到第一组去了。向意微愣了一下，马上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跟着大家一起笑。
不知怎么的，心里空落落的。向意默默嘲笑自己的矫情，不过是短暂分开一段时间罢了。
她克制住想往第一组看的冲动，强行把注意力转移回来。
好兄弟之间不需要这么黏黏糊糊的。
谢唯之从第一组的最后一排远远看着向意，只能在人群中隐约看到一张精致的侧脸。
谢唯之想起在换座位前，每次他一回头，总能看到的女孩，她或是浅笑，或是紧锁着眉写作业，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总会对自己灿烂一笑，眼睛弯弯，干净又好看。
可惜，偏在这个时候换座位，谢唯之眉头一皱。刚认清自己心底感情的少年，只想好好观察自己的心上人。虽然这个姑娘大大咧咧的，什么都发现不了。
谢唯之叹了一口气。在学习方面游刃有余的男主，在感情方面也不过是一张白纸，在向意出现以前，没有一个人值得他如此珍视重视。遇到这个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唯之已经好几次抬起手想拍拍徐川的背，问一下他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或者，让徐川“偷偷”告诉向意自己心情不好？
这几个念头在脑海里过了几遍，马上就被他否决了。一是因为顽强的自尊心让他不好意思向人开口求助，二是他担心向意觉得他太幼稚了。
如此，这个事件就陷入了僵局。两人心有灵犀一般，突然跟对方较起了劲，好像谁先主动谁就输了一样。他们都不想输。
离换座位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两个人除了移桌子之外，完全零交流。
向意每天跟着周纭同进同出，谢唯之则偶尔出现在徐川旁边。有时候在路上碰到彼此，周纭拉过徐川讲话，剩下的向意和谢唯之对视一眼，礼貌地笑笑，再一起移开视线，就是无人主动讲话。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周纭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问向意了，她凑到向意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意意啊，你和谢老大，吵架了？”
向意摇摇头，肯定地说：“没有吵架。”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们之间的氛围，那么的……”周纭想了想，而后补充说：“微妙。”
向意不敢深思，她总觉得一旦仔细思考谢唯之这些言行背后的含义，她会知道一个不得了的结论，而且，现在的她可能并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结论。
向意掩下眼底异样的神色，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不说这个了，昨天我看到几张好玩的表情包，等下我发给你。”
“好啊，好啊。”周纭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带偏过去。
等周纭保存好向意分享的图片，满意地从手机上抬起眼，她挠了挠头，总觉得忘了什么。周纭一瞥屏幕上向意的头像，她想起来了！
周纭拉出和徐川的聊天界面，把这件事告诉了他，问他有没有发现谢唯之的异常。
徐川仿佛见到了亲兄弟，几乎是抹着眼泪诉说谢唯之这几天的阴晴不定。“太可怕了！”徐川发了一整个屏幕的“哭哭”表情。
周纭表示爱莫能助，她回了一个“加油”。看来从徐川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周纭回头再打量向意，她好像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周纭心事重重地放下手机。什么都一样，问题更大啊。
晚上，向意看着眼前的数学题，皱起了秀气的眉。她撕下一张草稿纸，捏成一团扔进旁边的纸篓里。揉乱了头发，低下头重新计算，再算一遍还是没有解出来。
向意放下笔，这个题目用一般的方法解不了，需要有特殊技巧。
今天回来，心里莫名很烦躁，还找不到源头，外加写不出来的题目。向意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哭。
她拿出手机，开始翻微信列表，想找周纭倾诉一下。手指从谢唯之的头像上划过，她不由得点了进去。
正想退出来，眼睛瞥到了聊天框上面的“正在输入”。向意奇怪地“咦”了一声，划屏幕的手都停下来，她想看看谢唯之究竟会发来什么。
过了几秒钟，“正在输入”的标志消失了，没有任何消息过来。向意以为谢唯之是找错人了，垂下眼，默默地点返回键。
还没点下，“正在输入”又出现了。一次是失误，两次三次不可能全是失误。所以，谢唯之究竟在打什么字？
向意一下子好奇起来，她收起不会做的数学题，把手机放在一边，拿出英语书，一边默背，一边用余光关注谢唯之的动向。
反反复复了好多次，向意甚至已经把单词背熟了，谢唯之还是什么都没有发。向意实在忍不住，她点开手机键盘，准备打一个问号过去问问情况。
谢唯之终于发来了一条消息：“数学题写了吗？”
很简洁的对话，一如谢唯之平时的风格，虽然向意不知道这么一句话，为什么要反复输入这么久。
自从看到这个消息，向意的嘴角就不自觉地翘起来了，心底的委屈与烦躁一扫而光。
她双手拿起手机，手已经按在键盘上了，又马上放下。向意轻咳一声，思考了一会儿，等时间过去了五分钟，才敲下：“有个题不会。”
还加了一个句号，看上去真高冷，向意偷笑。又担心谢唯之会聊不下去，开始翻自己收藏的表情包。
谢唯之一点也不在意，他马上回复：“哪题？”
向意把困住了自己好久的数学题拿出来，拍了个照发给谢唯之。然后切出微信，在各个软件里点来点去，每个都没看多久又退出来。几分钟过去，她什么都没记住。
谢唯之发了一张图片，消息框在手机上方一弹出来，向意的手已经点在上面了。打开一看，是关于这道题的详细思路。
白纸上是排列整齐的数学字符，间或夹着几行干净飘逸的中文注释，可以看出写这些的人一定很用心。
向意对照着题目看了几遍步骤，困扰好久的问题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矜持地回了一个“谢谢”。
她自己做了一遍，又把这个题目摘到错题本上。这些事全都做完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向意顺手给谢唯之发了一个消息：“我去睡了。”
谢唯之回道：“晚安。”
“嗯？”向意再三确认她没有认错字，更震惊了，谢唯之真的在跟她说晚安！
谢唯之没有等到向意的回复，又补充了一句：“你跟别人说晚上好，跟我不行吗？”
向意从语气中读出了撒娇的味道。她的眼前闪过谢唯之不同的表情，有自信的、有温柔的、有痞气的，耳边还回荡着他缱绻地喊“意意”的声音。
向意的脸红透了，周围的空气中都充斥着燥热，她赶紧站起身蹦跳了几下，拿起边上的小电风扇，对着自己的脸猛吹。
今天晚上，我是不是可以放纵一回？向意在心底悄悄问自己。
等明天白天，让一切都归位。
向意打定主意，抄起手机输入“晚安”，然后把手机一下子扔到了床上，自己跟着把脸埋进枕头里。
过了几秒钟或是几分钟，向意觉得不妥，抬起还留有红晕的脸，伸出手拿起手机，放到了离得更远的书桌上。全程都没有点亮屏幕。
另一边的谢唯之看到了向意的消息，不安了多天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他起身走到窗前，透过夜幕看到了天边那轮皎洁的圆月，月亮里也全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经过这一次简短的对话，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好像突然间就消失了。第二天向意在走廊上再次遇到谢唯之，她先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眨了眨眼睛，朝谢唯之说了一声：“早上好！”
谢唯之深邃好看的桃花眼紧紧地停留在向意身上，跟着弯起嘴角，回应道：“早。”
不知不觉已是早秋，大家都穿上了长袖校服。向意把拉链拉到了最高，脸颊埋在衣领里，更衬得她肤白与可爱。一阵风吹过，吹起向意的长发，吹乱谢唯之的短发。走廊上人来人往，喧闹声此起彼伏。两人相视一笑，眼里仿佛只剩下了彼此，有旁人难以融入的和谐氛围。
不知哪里传出几声惊叹声。
自习课，班长盛淇走上讲台，静静地环视了一圈教室各处，所有人都看向她。她清了清嗓子，宣布说：“过几天有运动会。高中阶段最后一次了，希望各位能踊跃参加，为高中留下拼搏的回忆。运动会报名事项就由徐川同学负责吧。”
光荣的体育委员徐川听到名字，一下子站起来喊了声：“到，保证完成任务！”
同学们都笑起来，还响起了口哨声。盛淇皱了皱眉，开始维持秩序。
徐川还站着，盛淇却没有再看他一眼。他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悄悄地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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