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休养了几日后,这狩猎才算是真正开始了,正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入林。北延民风开放,有的女眷也可在外林射几只野兔。
夏倾才不想和她们混在一起,斫桂烧金待晓筵,白鹿青苏夜半煮。她还没见过白鹿,很是想去看看。
于是林忻刚要进林子,就看见一道碧青色的身影骑着枣红马,装作不经意地跟在他身后,见他遥遥望过来,拿起弓欲盖弥彰地向草丛中射了一箭,一只棕兔十分不给面子地窜了出来,“嗖”的一声跑到了远处,四肢矫健,毫发未损。
夏倾:…………
这次轮到她主动策马跑过来,面上微恼,“我平时可不是这样,连只野兔都射不中,我要是想射,几千只几万只都射得。”
林忻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可不是么,姑娘迷药一撒,这林中以后可就再没有兔子了。只是就是它们断子绝孙,也够不了几千只、几万只。”
夏倾知道他还在为荔枝的事耿耿于怀,弯眉不动声色地皱了皱,这林子这么大,没个人带路可不行,“你很爱吃荔枝吗?”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怜悯,“其实吃多了……也就是那个味道,没什么可稀罕的。”
林忻嘴角抽了抽,您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正了神色,“你也想进内林吗?内林确实有很多不错的银狼。”
夏倾颔首,又奇道,“你怎么不怀疑我要害你?”
林忻一哂,“你要害我,怎会藏得这么不隐蔽。”
夏倾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就是了。”她又补充道,“既然有白鹿摆在我面前,我对银狼可就没什么兴趣了。我想要什么,从来都是要最好的。”
林忻也点点头,“看出来了。”
两人刚要进林,就听得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忻哥哥。”
夏倾的身子禁不住颤了颤,她咽了一下口水,嘲讽地看向林忻,“想不到皇上的爱好这么……这么独特。”
林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皱了皱眉,“你又来干什么?”
魏如依指向夏倾,“我也想进内林看看,又怕迷路……”她话虽没说完,意思却表达得很明显了。
林忻却像没听懂似的,语气淡淡“林中银狼众多,你一介闺阁女子,还是不去的为好。”也难怪,右相盘踞朝中这么多年,与天子势同水火,他要是能给魏如依好脸色,那这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坐了。
魏如依一噎,“难道她不是闺阁女子么,为什么她能进去?”
夏倾终于忍不下去,她走到魏如依面前。明明两人都骑着马,眼睛几乎平视,可夏倾却用睥睨的目光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道,“就你,也配和我相提并论么?”
魏如依这才给了她一个正眼,她撇了撇嘴,不屑道,“现在这世道不知怎么了,丫鬟都敢和主子这么说话了。你要是也想进去,我们比一比射艺不就好了?”
夏倾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地笑了,“姑娘要和我比射艺,我自然是却之不恭的,你射就是了。”
魏如依也没客气,弯弓搭箭,直直射向马眼。
夏倾不禁面露愠色,亏她想得出来这种卑鄙法子,她们两个比射箭,马又做错了什么呢?就算这马被她□□的再温驯,被射中眼睛也是要发狂的。就算她能自己躲开,这好好的一匹马也废了。
她拿起弓,轻飘飘一拨,箭便落在了地上。夏倾的嘴角弯起,却并不带着笑意,“这次是我玩不起了,姑娘想去内林,便快点去吧,不然你又没带干粮,赶不上午膳可怎么是好。”她说罢,便掉头往回走,没有一点留恋。好像看白鹿只是她一时兴起,现在兴散了,便也什么都不在乎了。
林忻正觉得无聊,看到这儿才有了点兴趣。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多半是又想到什么捉弄人的方儿了,这才是有好戏看了呢。
他不着痕迹地离魏如依远了一些。
果不其然,还没三息,林忻就听得一声尖叫,魏如依的马扬着前蹄想要把她甩下去,地上落了一支箭,他望过去,夏倾的弓已经从手边转移到了背上。她摇着团扇缓缓走来,惊讶道,“魏小姐怎么这么着急呢,可别是怕赶不上午膳吧。”
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射瞎她的马眼,她可真是心软了。
林忻看着她,似笑非笑,“准是怕在里面呆久了,晚膳都来不及用呢。”
夏倾挑了挑眉,两人便默契地绕过刚才那个缺口,一前一后地往林子深处去了。
这大好的天气,裴亦却没有进内林,而是在外林,和一群女眷混在一起。
林愿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不远处的黑衣男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她心情不好,十分不好。或许就是因为今天又看见了他。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北延重武。
她自小受到父皇的熏陶,自然而然地,便也喜欢习武的人。当时林忻十四岁披挂上战场,以十万散兵击退南渝二十五万铁骑精兵,她也是赞慕不已的。只不过后来她这个兄长似乎对她不大待见,她也不愿意去热脸贴冷屁股,渐渐的两人也就疏远了。
林忻上位以来,振兴科举,重武轻文的风气渐渐好转,但有些想法已经在心里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改变了。
譬如现在,她睨着裴亦,脸上笑容温软,眼底,却是与之极为不相符的漠然。
或凶戾或阴柔诡测,大多着黑衣佩兵器,以一己开千阵、破万敌,轻狂恣意,潇洒不羁,这是她想象中的少年英雄;浅衣玉冠,羽扇纶巾,温润儒雅,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出口成章,七步一诗,百步成赋,这是她心目中的和煦书生。
而裴亦。
他黑衣冷峻,却戴了白玉配饰。面色近乎苍白,五官和善,眼神却是说不出的锐利。他骑的是白马,因此上面被鞭子抽打出来的几条血痕就格外明显。士农工商,他明明是个最高等的读书人,却要和她那个皇兄一样,一样心肠狠辣,冷漠无情。他明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却要和闺阁脂粉一起在外林里游荡。
林愿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又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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