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郁结
“少爷……”山渊看着手中的文书，久久没有动作，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尊雕像。
那些文书和证人都是经过了清水的手的，他比山渊更先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担忧地看着山渊良久，紧张地连眼睛都一错不错，生怕山渊情绪失控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来。
“我没事，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山渊疲惫地挥了挥手，可眼圈已经完全红了，清水哪里放心的下？
“下去。”
山渊语气坚定地又说了一遍，清水无奈只得退了出去，他将门轻轻掩上，就守在门口，时刻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
真相正如山渊猜测的那样，他的亲生父亲确实是死于正君的授意。
正君和他之间有杀父之仇，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报复正君？把这些事情告诉母亲，让母亲为他做主吗？
母亲会为他做主吗？正君毕竟和她是十几年的夫妻，还育有湖儿，她不会不顾正君的体面。
对了，湖儿，如果他铁了心不让正君好过，湖儿又该怎么办呢？
最让山渊无法决断的一点还有……他和正君十几年的父子情分。
从小到大，正君虽然压制着他，不想让他比湖儿亮眼，可是也没有亏待过他，甚至还称得上慈爱。
他想要的东西，正君也会尽力为他弄来，他生病了，正君也曾衣不解带地照顾。
山渊的心被狠狠拉扯着，他甚至已经后悔了，为什么非得把这件事给弄清楚呢？糊涂着不好吗？
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又做错了什么呢？
那个可怜的男人，被正君安排着做了母亲的小侍，满怀期待地生下孩子，本以为日子终于能好过了，却死在了一场人为的意外之中。
他的一生都没有由他自己做主过，他就不无辜吗？
可是他要怎么做呢？他真的不知道。
山渊想不通这许多事，郁结于心，很快就病倒了。
山湖担心哥哥，便又在皇女府住了下来，这样一来，祁榴月就有了亲近他的机会。
“湖儿，你是不是心悦殿下？”
“砰！”山渊突然问出这话，惊得山湖手里的药碗一个没端稳直接砸在了地上。
他一张明丽的小脸吓得煞白：“哥哥，我……我……”山湖向来不会说谎，那句“没有”也硬是说不出口。
山渊笑了笑，赶紧安抚道：“没事，湖儿，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我想成全你们。”
“不，哥哥，我……我不能……”山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有害怕，有期待，也有恐惧。
他想过这件事会被发现，可却想不到该怎么应对。
“湖儿，你听我说……”山渊将自己的想法跟山湖说了一遍：“兄弟同侍一妻的先例也不是没有，正好你也心悦殿下，等你嫁进府里，咱们兄弟二人又能每天在一起了，这样不也很好吗？”
“这样真的可以吗？哥哥你……我不想哥哥不开心。”山湖当然想和心上人在一起，可是如果这样需要以伤害哥哥来交换的话，他是真的无法说服自己。
“湖儿，哥哥希望你好好的，你不用想太多，我只说与你听，我和殿下并无男女之情。”
“咳咳咳……”
山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山渊的咳嗽声给吓到了：“哥哥你没事吧？怎么这病总是不见好呢？”
“真是一群庸医！”
山渊拍了拍山湖的手：“我毕竟还怀着孩子，太医们不敢用重药，每天喝的也都是些滋补的汤药，哪里就能好的那么快呢？”
“可是哥哥，太医说你是郁结于心，肝火旺盛，是不是因为……”
是不是在生五皇女和他的气呢？
哥哥一向淡然稳重，很少动怒伤心，除了这件事，山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哥哥都气到生病了。
“傻湖儿，又在说傻话了，哥哥生病不是因为你，是府里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有些累了。”山渊摸了摸山湖的头发，说道。
“真的吗？”
“当然了，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山渊想的很好，于是派人去请了祁榴月，将一切都摊牌了，并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祁榴月听。
祁榴月果然很高兴：“渊儿果真是本殿下的贤夫，就按你说的办！”
就在山渊以为一切很快就能够尘埃落定时，女皇那边却出了问题。
女皇生了大气，还前所未有地斥责廷杖了祁榴月，虽然不算很严重，但对于祁榴月来说，她还是第一次丢这么大的脸。
女皇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她将山词的儿子赐婚给祁榴月就是为了让祁榴月改改自己荒唐的行事方式和无法无天的性子，可祁榴月做了什么？他竟然想把山词的两个儿子都收进府里。
她在赐婚时就猜到祁榴月不会喜欢山渊这个正夫，可是那不重要，她就是要给祁榴月一个教训，一个终身难忘又无法摆脱的教训，时刻警醒着她做事要小心谨慎一些。
可是祁榴月倒好，她竟然勾搭上了自己的小叔子，这不就是在挑衅她这个母皇吗？
就算她这个母皇再费尽心思，老五这个混蛋都能够为所欲为，视她的警示于无物，挑衅她的君威。
老五这个女儿是什么人她还不了解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人物，她还真能对山词的二儿子一见钟情、情根深种？表面上看是浪子回头的戏码，实际上就是在表达对她这个母皇的赐婚的不满呢，非得做出点什么事来恶心她才甘心。
女皇这么一连串的心理活动祁榴月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也只怕要大呼冤枉了。
她确实只是单纯地喜欢山湖，但谁让她风流多情的形象深入人心，女皇根本不相信她了呢？
女皇年纪大了，太女没了以后，几个女儿斗得很厉害，她的疑心病也越来越重，对死亡的恐惧，对权力、权威的病态渴求让她已经有些神经质了。
对一些风吹草动都能解读出许多种意思来，祁榴月正好倒霉撞上了枪口，迎娶山湖，兄弟共侍一妻的计划肯定是泡汤了。
因为这一遭，山湖还在女皇面前留了名，说不准就会被赐婚了，但人选肯定不会是祁榴月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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