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草

我叫雷草，你叫什么？

        我叫池溪溪。为何你成了这般模样？

        因为我已经死了。我要你答应我，埋葬我的白骨，带我的灵魂，去找我的仇人。

        你死了？你死了？为什么感觉到你的声音，感觉到你的仇恨，你的气息？

        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你在我身边。去吧，顺着心灵的指引，去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池溪溪头疼欲裂。

        挣扎着爬起来，看了看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浑身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有一天也许还会光滑如初，只是那些痛已经铭刻在了心里，挥之不去。

        扒去尸体上的衣衫，虽然已经被野兽撕咬的肮脏褴褛，却好过赤裸裸。

        穿在身上，竟如同量身定做一般。

        找个石块，费力的挖坑，把尸体埋葬。

        没有墓碑，甚至没有坟包。无论怎样，今生你埋葬了我，来生我报答你。

        跟我走，雷草说。

        你会永远陪伴我吗？池溪溪吃力的拖着疼痛的身躯，一步步朝着雷草指引的方向走去。

        会的，此生，来生，我们已成一体，我就住在你的灵魂里。

        天黑之前，池溪溪终于走到了镇上，近了，近了，雷草的灵魂在池溪溪脑海中战栗。

        聂琳琅看到了固执的站在门前的女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娇小的身躯已有了成熟的模样。

        “要不要赶她走？”吴建军小声的问。

        聂琳琅微微弯下身子：“小姑娘，你家在哪？”

        池溪溪摇摇头。

        身上的衣服有点眼熟，聂琳琅的疑惑一闪而过。只是一闪而过，杂物间抬出去的尸体太多，草一样的生命，谁人会在意。

        “不会说话？”聂琳琅温柔的笑了，“很好。”

        不错，很好，一个来历不明的哑女，美人胚子。是天意把她送到了我的手中，成为我手里待宰的羔羊。

        带进去，吩咐丫鬟好生伺候。

        绫罗的衣服，氤氲的浴桶漂着饱满多汁的花瓣，清香扑鼻。伤痕累累的皮肉有点疼，疼的舒适。擦干身体，擦上药，绫罗的衣服果然不是旧毡子可以比的，它们熨帖，柔软，驯服，就像自己的第二层肌肤。

        聂琳琅满意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小人儿。

        服侍洗澡的人已经查验过，果然是个如假包换的雏儿。

        脸蛋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风吹日晒，皮肤失却了娇嫩，脸蛋上有了两团碍眼的红晕。没有关系，保养一下，很快就可以修复成蛋清一样光滑白皙。

        头发有些干枯，有些桀骜，参差的扎煞着，身材有些瘦小，这都没有关系，用了上好的食材，自然可以滋养出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一具饱满的胴体。

        多少有钱的男人，喜好摘取青涩的果子。

        “从此以后就住在这里，穿的绫罗绸缎吃的山珍海味，你可愿意？”聂琳琅微微的笑，本就是倾城的美人，即使酝酿着阴谋，也笑的这么华丽。

        点点头。

        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沉沉睡去。梦里恍惚又回到了水草丰美的草地上，一群雪白的羊群首尾相衔，如环无端，不安的咩咩叫着，把池溪溪的梦境又搅成了漩涡。

        雷草在池溪溪的脑海里深深叹息。

        秦影没来由的打个冷战，静悄悄的结束了窗外的窥探，不声不响的离去。

        秦舞也打个冷战，看着怀中婴儿一样睡着的李帅，一丝不安悄悄攀爬上来，七缠八绕，结成密密的蛛网，初夏的夜晚，竟也寒了满腔的冰霜。

        满天星光闪闪烁烁的冷笑。

        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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