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帅
问世间情为何物？
情便是剔骨的钢刀，便是穿肠的毒药。
倘若世间谁歌颂忠贞不二的爱情，谁相信海枯石烂的誓言，那一定是未曾尝到过情的滋味。
世间的男男女女，你和我，我和她，她和你，任何一种组合都可以发生情爱。爱过很多人，爱的每一个，皆真心真意。
却不能独对某人忠诚，使我忠诚的，仅是所谓爱情！
所以我可以爱上你，我也可以爱上她。
你，蓝裙，大家闺秀，举止端庄，知书达理。
她，秦舞，小家碧玉，乖巧可爱，温柔娴淑。
正一似一朵华贵的牡丹，一朵婉约的兰花，各有千秋，教我如何取舍？
不知如何取舍，便不取舍。
每日里依旧风花雪月，招了一帮狐朋狗友吟诗作对。
寒舍竟同秦舞家距离如此之近，入了眼，用了心，发现每日里竟都能看到秦舞的身影。
于是那有意无意的对视，便滋生了心有灵犀的情。
也好也好。爹娘欣慰的叹息，街坊邻居，对秦舞家世甚晓。秦家本本分分的小户人家，自家也是小门小户，倒也门当户对。秦舞又生的俊俏温顺，必是居家过日子的好媳妇儿！
那蓝裙高门大户，除却那日塞诗会上，委实难以见面。于是渐渐便专一了心思，听从父母之命，打算遣了媒婆去秦舞家提亲。
却不料一日，蓝家却有人登门拜访，说是蓝家老爷闻得李帅写的一手好字，欲求一幅字帖，请李帅上门赐字。
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惊鸿一瞥，蓝裙那绰约的姿容。
于是应了，收拾了用具，随那小厮迤逦来到蓝家大门前。
却不料小厮说去通报，进的门去，半晌却未出来！
忍不住上前询问，门卫却鼻孔朝天：你个穷酸书生，想到蓝家来讨便宜，也不看看这是你站的地方吗？平白的脏了我们家的地！
忍了气，拂袖而去！
士可杀不可辱！
平白的受了这场委屈，左思右想却无计较：并未得罪过蓝家，委实不知为何会有此一出好戏！
思来想去，也就慢慢气消了：豪门大户，大约都是如此吧。那看门的狗腿，狗眼看人低，也是有的。只是以后万不会同这样的人家来往，免得自取其辱。
也因了此事，渐渐的将那思慕蓝裙的心也淡了。到底门不当户不对，并不指望攀附权贵，何苦去招惹这样的人家。大抵蓝裙小姐，也一样会嫁一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大户，锦衣玉食，千娇百宠，继续过那幸福的日子。
于是终于遣了媒婆去了秦舞家提亲。
顺顺当当，择了良辰吉日，娶了娇妻过门。
果然温柔和顺。
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白日里忙进忙出，夜晚添香，抑或在李帅读书之时，伴在一旁缝缝补补，把公公婆婆也伺候的如同生身父母。
有此贤妻，夫复何求？
只是隐约有一丝不安悄悄攀爬，尤其夜深人静时候，从潜藏的内心挣扎出来，令人平白生出缠缠绕绕的惶惶之意，不胜烦恼。
仔细思量，却也不知道不安的来由。
直到有一天，突然传来蓝裙的死讯。
愕然。
恍恍惚惚，拉了秦舞去看葬礼。
棺木颤颤悠悠，咯咯吱吱，唢呐震天介响，头脑中似有无数蜂虫鸣叫，昏昏然，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似乎听到棺木中蓝群阴惨惨的笑。
不是未听到过街坊邻居乱嚼舌根，也听那群狐朋狗友起哄，说什么一女二夫，堪堪的好福气。说什么李兄好手段，一边情诗一边偶遇，何其贪心，将来未必不会有那齐人之福。
一笑了之。
自诩清高，好歹也是读那圣贤之书长大，何曾做那不堪之事？
便以为只是谣传，谣言止于智者，况子虚乌有之事，用不着辩解，于是浑不在意。
蓝家痛哭流涕的亲属，皆朝自己射来怨毒的目光，咬牙切齿，恨不得食我肉，喝我血，把骨头都磨烂了下酒，以使我永世不得超生！
秦舞忙忙的为李帅擦去额上的冷汗，急忙拽了秦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
蓝裙，未曾想你对我如此有情有意，只是如今，你要我如何是好？你把我置于何地？
事有蹊跷，不动声色，暗中观察。
只是每每夜里噩梦缠身，梦见蓝裙穿了大红的嫁衣，头上一朵艳红的花，一似鲜血染就。
白日里秦舞竟同李帅说起，夜晚竟然做着跟自己一样的梦境！
蓝裙，蓝裙，如若你要讨个公道，你要一个报应才能瞑目，那么你来找我。
冤有头债有主，秦舞是无辜的。
夜里瞒了秦舞，摸到蓝裙的坟墓。
凄凄凉凉，冰冷的墓碑站在那里，漆黑的夜里，竟似有无数眼睛灼灼闪耀，灼伤了我的心我的肺。
对不起你的是我，秦舞对你一无所知，你放过她吧！自你去后，秦舞夜夜噩梦，已被折磨的形销骨立。
我做的孽，我来承受，只求你放过了秦舞！她是无辜的！
平地里忽然起了一阵旋风，夹杂着阴惨惨的哀嚎，似哭似笑，毛骨悚然。
我知已无法求的你的原谅，我将为你找到真相。
我不能还你公道，那么有朝一日，我定还你一个真相，也还我自己一个真相！
你我其实都是被命运耍弄了的人，蒙在鼓里，无处辨别是非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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