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都炅锡吃醋了。
都炅锡又吃醋了。
郑罗韫第三次试图跟他搭话，以失败告终，无论说什么都不理，她自己的火气也被撩了起来，适度的吃醋是小情侣之间增进感情的小情趣，过度吃醋是想搞事情。她懒得再搭理他，于是，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开始冷战。
两个人正并排接着啤酒，徐柳镇轻轻地撞了撞都炅锡的肩膀，“你和罗韫怎么回事，我看你这样可不行，女孩子是要哄的。”
都炅锡把接满杯的啤酒一杯杯往托盘上放，“男朋友就不需要哄吗？”，直至托盘摆满了，伸手端起托盘给未上酒水的桌子送去。
“呀，”徐柳镇手上的杯子正接着啤酒，人走不开，只好稍稍抬高了音量对着都炅锡的背影喊道：“你就是这样所以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待在你身边的，放下你的自尊心吧！”
都炅锡用余光隐晦地找寻郑罗韫的身影，发现她已经找位置坐下了，并和几个女同学聊得正欢，愈发气闷。
于是都炅锡送完最后一桌的酒水，在同一桌的最后一个空位置坐下，两人正好分坐于长桌相对的单独位置。见她手里端着一杯鲜榨橙汁，略放下心，想来今天是不会有人逼她喝酒的。
“我们来玩形象游戏吧！”二年级的宋正浩学长提议道。
众人纷纷应和。
“那我先来，”宋正浩喝了一口啤酒，“第一个嘛，就先从最弱的开始‘高中时，感觉玩得最厉害的人是？’”
等他数完123时，全员都指向了姜美来，除了不愿意掺和进去的郑罗韫和独自默默喝酒的都炅锡，两个人都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没看见金灿宇都没说什么，余下的人自然不会自找麻烦。
姜美来没办法，怯怯地为自己辩解了两句被驳回来之后，只好端起满杯烧酒一口闷，辣得话都说不出。
郑罗韫兴致缺缺地拿着喝完了的玻璃杯起身走开。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第一个被灌醉的傻瓜就是姜美来，几个学长明明商量好了在故意针对她都看不出来，也是没救了。
都炅锡将手中剩下的酒快速喝完，用手背随意擦了擦嘴边的酒沫，跟了上去。
“柳镇哥，果汁喝完了呢？”郑罗韫坐在高脚椅上跟吧台里忙活的徐柳镇搭话，把空玻璃杯倒过来给他看。
徐柳镇笑眯眯地看着她，“今天鲜榨橙汁无限续杯，给你一个人的特别优惠。”
“谢谢柳镇哥。”
笨重的扎啤杯砸在木质吧台上发出一声闷响，吓得郑罗韫一抖。
“呀，你干嘛呢？！”郑罗韫生气地吼他。
都炅锡挨着她坐下，“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嗯？”郑罗韫装傻。
“你跟他不可能的。”
“我才不在乎那个。”
郑罗韫故意把话说得暧昧又模糊，正在气头上的都炅锡肯定是听不出来这句话有歧义的。到底是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在乎这个人是不是单身，还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不在乎他是否单身呢？
都炅锡那个母胎solo的脑袋，果不其然地曲解了她的意思，看脸色大概气得不轻，端着一口气喝得只剩半杯的啤酒，面色不善地离开了。
郑罗韫完全不在意地掏出手机刷ins，等着徐柳镇给她榨果汁。可算是解气了，想在她这里找场子，还嫩了点呢！
徐柳镇把榨好的果汁放在吧台桌上推到郑罗韫面前，面带担忧地盯着都炅锡独自喝闷酒的背影，旁边已经好几个空瓶子了。
“他这又是怎么回事了？”
“别担心，”郑罗韫给自己拿了根吸管，“吃我和哥哥你的醋呢。”
徐柳镇听了又生气又觉得荒唐，“什么呀，这小子？！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是吧，我也这么想的。得好好治治他的臭脾气才行。”
徐柳镇仿佛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无比赞同地说道：“是该好好治治，臭小子心眼怎么这么小，谁的醋都吃。”
突然，那边的大桌子上开始起哄，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郑罗韫也跟着转头，就看见了姜美来惊慌无措地看着都炅锡。
“loveshot”？这些单身太久的学长还真是爱看热闹，也是真的被惯坏了从来都不会尊重女性。反正在他们眼里，女生不过是酒桌上取笑的乐子罢了。
郑罗韫不在意地转回来，以姜美来那个小心翼翼又自卑不已的性子，恨不得离都炅锡越远越好，才不爱出风头。
“我来喝两杯吧。”
两杯烧酒像喝水一样的喝掉了。徐柳镇看不下去了，拿着托盘借着收空酒瓶的名义走到他旁边，小声地劝他少喝点酒。
都炅锡偏头看了一眼趴在吧台上专心看手机的郑罗韫，“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啊知道！”徐柳镇十分无奈道：“你就等着喝醉了罗韫面前出丑吧，唉。”
徐柳镇收完空酒瓶回来了，跟郑罗韫抱怨道：“呀，这臭小子，真是狗脾气啊！”
“怎么了？”
“看看，把酒当水喝呢，反正我是劝过了，是他不听的。”徐柳镇嘴上不在意，可一直盯着那边的视线就没移开过。“要不你去劝劝吧，算哥哥拜托你了。”
郑罗韫搅了搅吸管，“行吧，就当今天的果汁钱了。”
徐柳镇双手合十，“万分感谢。”
郑罗韫脱了员工制服，又把包打开拿出了口红和气垫补了补妆，照照镜子觉得差不多了，起身慢慢走到长桌那边去，刚好崔柳恩跟都炅锡在一桌，不必她再多费心思对付都炅锡本人。
“柳恩姐，我有点累就先走啦。”郑罗韫拍拍崔柳恩的肩膀，微微弯腰靠近了说话，没刻意控制音量，但旁边坐着个崔正芬，也跟着听了一耳朵，平常说话嗓门就不小，一惊一乍地让一桌人都知道了，好在算是歪打正着。
“怎么就走，还没开始玩呢？”
崔柳恩有些责备地看了崔正芬一眼怪她不该多嘴，“还好吧？我看你帮了好久的忙呢，是该回去早点休息。”
到底还是被狗大人金灿宇动不动就借故打骂新生的暴力样子给吓怕了，骂得难听下手也狠，崔柳恩不敢自作主张地放人走。
金灿宇那个欺软怕硬又贪图美色的小人，眼神色眯眯地在郑罗韫露在外面的肩膀和锁骨上来回看，装成关爱后辈的学长模样关心了几句，就忍不住嫌弃地挥手巴不得她赶紧走。哪次碰上她，他有过好果子吃？
郑罗韫招呼都不想跟他打，只对崔柳恩摆了摆手，“谢谢柳恩姐，那我先走了，拜拜～”
一桌人目送她离开，“拜拜～”
都炅锡听见推门再关门的声音。犹豫了几秒，也跟着起身准备走人。
高艺娜看着他收拾东西，着急忙慌地开口问道：“炅锡你也要走吗？”
“怎么不再多玩一会儿呢？”
都炅锡点点头，推开椅子，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桌上几个学长的脸色都不太好，作为学弟的都炅锡离开前连问候都没有在他们看来是极大的冒犯。金灿宇丝毫不避讳地在桌上开口大骂，也没人敢劝，骂了几句后，其他几个装模作样地劝了劝才让金灿宇住了嘴。
看穿了来龙去脉的玄秀雅有意拱火添乱，无心之言却句句扎心，“哦，炅锡好像是去找罗韫一起走呢，他们在一起了吗？真好啊～看起来真般配。”
高艺娜瞪了她一眼，“炅锡亲口跟你说的吗？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
玄秀雅立即满脸歉意地为自己失言道歉：“对不起学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点羡慕他们关系好而已。”
宋正浩立即开口维护玄秀雅：“你干嘛呢？不是你没追到人家嘛，干嘛冲秀雅发脾气。”
高艺娜还是满脸不忿却没再说话。
玄秀雅小心翼翼地看着高艺娜，眼睛里闪着泪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几个学长你争我抢地纷纷开口安慰她，气得高艺娜直翻白眼。
郑罗韫就在大门旁边靠墙站着，等着他出来。
都炅锡出来后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店门口与郑罗韫四目相对，不肯再迈动脚步。
“呀，快点过来。”郑罗韫站直了，对他招手让他过来。
都炅锡慢吞吞地走到她对面，低着头，刘海垂在眼睛上，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大狗勾。
“怎么还生气呢，我对柳镇哥真的一点都不关心。”郑罗韫双手扒拉着他的手臂撒娇，“昂～不要生气了嘛。”
“知道了。”都炅锡在郑罗韫的百般撒娇请求之下才勉为其难地开了金口。其实是因为撒娇时的郑罗韫可爱到他的心要爆炸了，让他没办法再保持冷静的样子对待她，简直恨不得立刻要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可是，”郑罗韫浅笑着松开了手，都炅锡眼神有些迷茫无措地抬头盯着她。“你是以什么名义来要求我只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呢？”
郑罗韫又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我们只是同学不是吗？”
都炅锡抿了抿嘴唇，他没有办法反驳，话也是他亲口说的。
“你好好想想吧，关于我和你，我们到底要怎么办。”
郑罗韫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9点多了，她要回去睡觉了，但是最后还得刺激他一下才行。事实上，都炅锡不傻也不迟钝，更不是习惯被动接受的人，只不过是缺少一个弄明白自己心意的契机。虽然像这样慢慢地相处总有一天也能有结果，可是郑罗韫不想再耗了。
“我还约了朋友，那么就先这样。”
郑罗韫走远几步又回头，“不要再喝酒了，喝酒伤身。”
听到她的声音，都炅锡急忙抬头，盯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大概是希望她留下来。然而郑罗韫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说完就径自转身继续往前走，丝毫不停留。
绿灯亮起，都炅锡看着郑罗韫随着人群一齐穿过了不太宽的斑马线，然后消失在街对面的人潮中再也找不见了。
他拿出手机，在输入框里打下“不要玩得太晚”几个字，准备发送时下意识犹豫了，然后又删掉。他哪来立场说这种话呢？反复打打删删，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人来人往，灯光璀璨，欢声笑语，热闹的人间烟火，他却落寞得像个局外人。
郑罗韫拿出车钥匙给车解锁，白色的凯迪拉克跟她往常展示出来的外在形象实在是搭不上边，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一人千面谁又真的能看透谁。
临开车前郑罗韫看了眼手机，毫无动静，连条短信都没有。
担心倒不担心，这种事急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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