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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分工


北北半倚半躺在椅子上,胸口微弱得起伏着,气息弱如游丝,已无力睁开眼睛。

酒鬼郎中凝望着她,叹道:“北北的腿伤容易调理,难在她的气血具已受损严重,恐怕要悉心在家中养个一年半载才能缓过来。”

而这时,北北的手指微动起来,吃力地开口,“我...等不了这么久...咱们不能输.......”

北北的声音微弱,可诚恳且坚定的语气,仿佛醒了酒鬼郎中的酒,迷离的眼神忽然闪烁出明亮的光。

吴根哭丧脸着怨道:“我的师姐啊,身体最重要呀......”

莫夜朗忽然站在了他身后,单手拍在吴根肩上,冷言道:“安静。”

吴根微愣一下,立刻关起了小喇叭,深叹了声,又急又难受地走到了外面,蹲在墙角抽烟。

酒鬼郎中解下酒壶,放在方几上,摩擦了几下掌心,虽然表情在笑,可眼神露出一股认真。

他双掌按上北北后背,沉声说:“丫头,我先行功为你活血,让你心脉稳定。”

柔和的热力从掌面传入北北体内,上通泥丸,下透涌泉,真气聚散,一身贯通,血液翻滚生出火力,蒸腾热气从北北的薄背上冒出,全身几乎都在发抖。

酒鬼郎中左掌内旋,缩回手臂,又发掌朝北北头顶按去,北北身躯微震,轻咳一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刹时,酒鬼郎中大吸一口气,手掌用力向下压,如神光下照,天门与地户接通,北北的气息逐渐平稳,唇色缓缓变得红润。

酒鬼郎中长运一口气,把掌旋回小腹,屏息不动,闭目凝神静心。

莫夜朗察觉到酒鬼郎中的双腿在微微打颤,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浸透,衣服紧贴在身上。

北北恢复了些力气,试图起身向酒鬼郎中行礼致谢,可刚一动,小腿肌肉抽搐,北北又跌坐回椅上,脸上显现出痛楚之色。

酒鬼郎中长吁一口,缓缓睁开眼,掰了掰手腕,爽朗笑道:“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仔细你的腿。”

他抄起酒壶,急速旋转于掌心,飕飕两声,酒水晃动,啪——,酒壶掷落桌面,不闻一声酒响,再打开时,满满一壶的酒竟凝固成七粒褐色药丸。

酒鬼郎中把七粒药丸倒入北北手心,颇为得意,说:“这药丸,专治跌打损伤,你连着服用一周,保准你活蹦乱跳。”

吴根不知从哪儿冒出,手里拿着备好的小瓷瓶,笑着递给北北,粒粒药丸落下瓷底,玲珑清脆的声响愉悦着每个人的心。

酒鬼郎中拍了下吴根后背,笑道:“你小子做事,越来越周全了。”

吴根挺起来胸脯,说:“这可是我亲师姐。”

听着吴根的话,北北脸色微喜,好像又恢复了些力气。

酒鬼郎中提醒着北北说:“我只是暂时稳定好你的内息,之后还是要靠你自己悉心调养。我这里有一个养气的方子,可以传给你。”

北北却踌躇起来,犹豫了一番,说:“我谢过前辈的好意了,这方子,我断然不能接受。”

“为何啊?”酒鬼郎中奇怪地问。

“这药方是您的独门密学,只传本门弟子,而我已经有师父了。”北北平静地说着,眼睛注视着身旁的师父。

顾老头听了,眼眶有些微热,忙把头转向无人的一边,暗暗吸了下鼻子。

众人听了,都慨然赞叹着北北。

酒鬼郎中开怀大笑,目光透露出一丝敬佩,对北北说:“我最喜欢重情重义的人,这方子送你了。”

北北又惊又喜,问道:“真的吗?”

酒鬼郎中敞着怀,笑着点头,“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北北忙道:“前辈,那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的药方流传到歪门邪道手中。”

酒鬼郎中对北北更是喜爱,他对吴根说道:“扶着你师姐回房间,我传她药方。”

吴根故作神秘,挤到酒鬼郎中腋下,悄声说:“我可以旁听吗?”

原本还掩面感慨的顾老头,耳朵尖一动,面色速然收敛,单手一撑,从凳上跃起,直翻到吴根身后,提溜起他的耳朵,说:“你小子把北北扶上去就下来。”

吴根扮起鬼脸,表情夸张,故意冲着北北龇牙咧嘴,口中连连求饶,说着:“师父,我就是开个玩笑,您借我胆子,我也不敢啊。”

望着挤眉弄眼的吴根,北北不禁嫣然一笑,面色似乎也好了许多。

“这就对了,心情好,元气恢复得也快。”吴根从顾老头的手下溜出,搀扶起北北,说道。

莫夜朗站在楼下,静静听着北北缓慢的上楼声,仰头时,北北朝向自己微微一笑,小手比着胜利的手势,不知觉中,犹如春风拂过。

楼上响起关门声,吴根小跳着走下来,靠在墙边,打量着厅内。

大堂内的主位落空,无人去坐。

花茶双臂环抱胸前,坐在左侧第一把椅上,面容镇定的直视前方,身后站着五六位训练有素的壮士。

对面的风癫就没有那么安分了,他一会儿翻翻茶壶盖,一会儿扯一扯顾老头,打着哈欠,说着:“没一点有趣的事发生。”

苏辰良站在风癫身后,白衣阙阙散发着谦和的风度,表情平和,他与风癫,一静一动,一安一躁,形成一组奇怪的构图。

直到堂内响起莫夜朗的声音,本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心里竟然有些敬畏。

风癫也放下了正研究的茶杯,手放在双膝上,打直了背。

因为有这个人在,主位如同虚设,他就是掌控权的代名词。

莫夜朗站在门口,阳光直射在他背心,整个人熠熠生辉,恍如耀眼的神明。

他望了眼脚旁的阿二,淡淡说:“风癫,祁门的阿二托给你看管了。”

莫夜朗说这句话时,目光却是跃过风癫的肩,看着苏辰良。

苏辰良身子微闪,本欲躲闪开他的眼神,但那夜的对话又回旋在耳边,心中纠结成一团,眼前忽闪过一条伸直的胳膊在半空晃动。

只见,风癫扭着腰,舒展着胳膊,走到一直靠在墙角,默不作声的阿二身边,一把拽住绳子,在手上缠绕三圈,手腕一抖,阿二一个踉跄起身,如任他摆布的玩偶。

风癫手舞足蹈地说:“这个大玩具,我喜欢。”

莫夜朗的目光再次朝苏辰良逼来,苏辰良嘴角肌肉抖动,顿了顿,最终沉重的点了头,转眼凝视着风癫的背影,心念:“清者自清。”

与苏辰良打过眼色后,莫夜朗的眼神瞬息变得疏淡,侧目对顾老头说:“顾天师,你明天和吴根去废弃大楼走一趟,探探虚实。”

顾老头摸了一把发须,捋起袖子,小眼上翻若有所思地盯着房梁,掐指细算,喃喃自语。

吴根轻步走到他身边,问:“师父,此行可还顺利?”

顾老头摇了摇头,对莫夜朗说:“这趟很贵。”

吴根轻笑道:“嗐,师父,您老原来是在算账。”

莫夜朗干脆爽快地对厅堂内的众人说道:“结社是事务所接的第一个案子,事情了结后,我会按三倍价格付给大家。”

花茶看了眼身后的弟兄,各个逐笑颜开。他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对莫夜朗笑道:“莫四爷够爽快,我们也不会让你失望。”

顾老头招呼起吴根,悠哉,乐哉,说着:“徒儿,咱回屋休息,收拾好法器,今夜就去探路。”

吴根左眉高挑,朗声回应道:“好勒,师父。”

学着戏台上小将开道的模样,掸了掸衣服,横跨出几步,弯下腰,左臂开弓拱在胸前,护在顾老头身侧,声音随着呼气从窄细的嗓子眼里冒出,抑扬顿挫,尾音拖得悠长,说着:“师——父,您先请——”

锵锵几步,二人刚迈上楼梯,顾老头鼻翼微缩,脸上一惊,又连连吸了好几口气,一股淡淡的酒香顺着他鼻尖滑过。

稀薄的酒香浅浅交杂在空气中,但足以把楼下满厅的人,迷得心旷神怡,风癫用手扇闻着空气间弥漫的香味,砸吧了好几下嘴。

这股酒香引得苏辰良的脸色也逐渐开朗,暗暗点头。

酒味愈来浓郁,勾着风癫缓步走到了门口,与惦着酒坛子的罗星撞了个满怀。

“闻着味道,就知道是百年一遇的好酒!给我尝尝!”风癫急得围着罗星转。

跑的上接不接下气的罗星,来不及喘气,面对风癫的围堵,只能把酒坛高举过头,轰着风癫说:“我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的中华老字号酒铺,从地下刚挖出来的七十年女儿红,可不能让你糟蹋了。”

风癫小胡子一翘,说道:“我喝怎么能是糟蹋。”

他眼睛一亮,身子似暴长了半米,右手一反,戳向罗星的腰窝,刚一点,罗星立马笑得快把酒摔出手。

飕飕风声从罗星耳畔滑过,风癫横腿直扫而过,踢飞酒坛,落在半空时,脚下一跃,酒坛稳稳坐落在他的脚背。

罗星捂着酥酥痒痒的腰,好言说着:“您就还给我吧,这坛酒是给酒鬼郎中的。”

风癫眼里只剩下那坛玉酿,酒坛在他脚上来回翻跃,如孩童的花键。

干着急的罗星只跺脚,心随着酒坛上落下降,嘴中祷告着:“可千万别打碎了。”

玩够的风癫,足背一拱,朝上一踢,酒坛凌空飞起,反转颠倒出花影。

罗星吓得大气不敢喘,目不转睛地盯着撩花眼的酒坛,只见半空中纵身窜跃出风癫的身影,就在他要抓住坛身时,一个厚重的铁掌横空击出,风癫连忙缩回身子,瞬息间,酒坛被铁掌夺过。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酒鬼郎中从二楼围栏跳下夺酒,他施展轻功踏着墙柱,单手缚在栏杆上,一口咬掉酒盖,仰头畅饮。

辛烈的酒味飘过每个人的心头,不喝也沾了三分醉意。

酒鬼郎中大喜,道:“好酒!”

他轻踏一下柱子,上面留下他半弧状的脚印,抱着他的美酒侧卧在桌上,对站在一边,噘着嘴,抱臂不甘的风癫说:“你先把阿二看好,等事情落幕,我请你喝三天三夜。咱们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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