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善意的谎言
风癫脚踩住连着阿二手腕的绳子,对酒鬼郎中说:“我这里不是输给你,是君子不夺人所好。咱们下次再喝。”
苏辰良无奈笑笑,对莫夜朗说:“莫先生,请放心,阿二交给我们,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莫夜朗轻点下头,看着苏辰朗牵起阿二,随着风癫进了后院,而楼梯上看热闹的顾老头也背着手,说着:“吴根,咱们回房吧。”
吴根却有些焦灼地看着酒鬼郎中,连追在顾老头身后问:“咱们不问问酒鬼郎中,那方子到底能帮师姐恢复几成元气吗?”
顾老头说道:“去你师姐房里,看看本人就知道了。”
吴根一笑,忙跑到上了楼,拍门声未响起,就听见他喊着:“师姐,师姐,我和师父来看你了。”
莫夜朗听到楼上传来一串轻盈的脚步声,随着女孩温柔含笑的清脆声,“快别喊了,我的魂牢牢在身上待着呢。”
从声音上听,北北的中气充盈,气息调匀,精神大好过之前,莫夜朗放心得轻唏一口气。
花茶对酒鬼郎中说:“要喝酒,自己找个地儿,随意撒欢去,在事务所内,别吵到大家休息。”
酒鬼郎中睁着半醉半醒的眼睛,手在桌上摸索着,喃喃道:“天地就在我脚下,任由我心意,你管得着吗?”说罢,他抱着酒坛,从桌下翻下,脸上的熏红浓得化不开。
又苦又辣的酒味从他身上散出,经过花茶时,花茶捏起鼻子,半笑道:“你把自己喝成活酒坛了。”
酒鬼郎中笑着说:“莫四爷,来口吗?”
罗星瞅了眼那坛边上沾满的酒液,有些担忧,有些嫌弃,连走上前,说起了场面话,“这酒是专为您打的,我们莫总......”
可莫夜朗手中的青杯已递到了酒鬼郎中面前,他淡然应道:“好。”
酒鬼郎中的酒气更重了,他为莫夜朗倒满酒,笑道:“莫四爷,这坛女儿红,沉淀得刚刚好。酒中看人,人中看酒,讲求对味。您尝一口,试一试?”
莫夜朗一饮而尽,刚入口时,微苦中含着半丝涩,可久了,淡香在舌尖上轻舞,甜而不腻,烈而不燥的真味淡淡隐出,“果然是好酒,可惜太过完美了,匠气与人味过重了,反而失去酒的纯真。”
“浑然天成,最为难得。莫四爷,您是想说这个吗?”酒鬼郎中的酒坛在手里摇晃着,漫不经心地问。
莫夜朗笑而不答,把空杯随手递给了罗星。
“不再来一杯?这可是许多人求也求不到的好酒。”酒鬼郎中问。
“这是上等好酒,但绝不是佳酿,尝过即可。”莫夜朗淡淡说。
酒鬼郎中大笑三声:“和莫四爷品酒,真是有趣。那这坛好酒,就全入在下肚里了。”说着,他一边仰头灌酒,一边大摇大摆走出事务所,笑着,喝着,唱着,慢慢消失在小巷。
“他很少会真的和人分享酒。”花茶望着小巷深处,悠悠说。
莫夜朗却转了话题,对花茶说:“离与祁家正面相见的日子不远了。”
花茶笑道:“我们成立反正道联盟,可不是闹着玩的,弟兄们都等着和他们痛痛快快打一架呢。”
此话一出,厅堂内响起一片雀跃声,纷纷高举着拳头,意气蓬发地呐喊着:“大不了咱们把祁家荡为平地,一举灭了四大家族。”
莫夜朗神色不变,只对花茶说:“我明白你们的心情,结社的事一天未查明,咱们就不能前向进攻一步。真正可悲的失败是认错敌人,被当枪使。”
“我懂,四大家族诡计多端,咱们要小心。”花茶静静听着,点了点头,对莫夜朗拱手作揖,说:“莫四爷,那您也早些歇息,我带弟兄们先撤了。”
“嗯。”莫夜朗轻应了一声。
花茶招了招手,殿内的游散相师们各拿起自己的法器跟在了花茶身后,他们有的穿着便服,模样普通,像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的穿着长道袍,背着一把玄铁剑,手里提着招魂铃铛,一走一敲。有的则是半脸胡渣的彪形硬汉,肌肉快把衣服撑爆,也是他们一群人刚刚最为激动。
这一派人刚迈出事务所,便似鸟兽散,朝着四面八方走去,大路朝天,互不约束。
厅内明亮了许多,莫夜朗望向看护在秀华身边的竹红,说道:“今夜顾天师会去大楼,你守在秀华门口,多留意些动静,负责接应。”
“是,莫先生。”竹红警然应道,扶着面色惨白的秀华走向楼梯。
厅内,只剩下莫夜朗与罗星二人。
莫夜朗坐在厅内,观赏着手中杯底的光色变化,听见二楼传来秀华的闭门声,开口对罗星说:“还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罗星提起八百分注意力,环视了圈大厅,连楼上楼梯间的每道栏杆的缝间也打量了个遍,唯有摆在楼道的盆栽探出些许叶片。
罗星放心得弯下腰,对莫夜朗轻声说:“莫总,请吩咐。”
莫夜朗唇齿微动,罗星倾耳侧听着,将莫夜朗的一言一字全部印在心里,恭敬答道:“我会一一找全。”
安排妥当的莫夜朗,一手持着酒杯,一手一顿一停地敲打着桌面,身后响起罗星急促离去的脚步,而他纹丝未动,如凝固的风,静候着下一场暴风来临的时刻。
酒杯浅凝着一滴酒珠,剔透澄清,全无混浊,莫夜朗微转动着手腕,饶有兴致的看着它在杯内的行动轨迹。
这时,楼上响起北北的声音,“你控制着它的走向,该往哪儿偏,你都清楚,这还有意思吗?”
莫夜朗缓缓仰起头,北北趴在木栏上,眼中闪烁着灵光,柔软的长发散落腰间,一袭纯白的长裙蔓延到细长的脚踝。
“拥有掌控权,本身就是有趣的事。”莫夜朗轻笑着说。
北北的眼睛笑弯成月牙,抿嘴道:“我还是喜欢凡事顺其自然,不要过早知道结局,更有意思。”
莫夜朗望着她顺势垂下发丝,嘴角含笑,问:“那让你做谱写结局的人,喜欢吗?”
楼上的人儿陷入了沉思,脸上动人的甜笑成了在梨涡里打转的小珠,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以自己的意愿去安排事情的走向,不符合天地自然人事运行的法则......”
青杯弧底绕着莫夜朗指上慢慢打着旋,那滴酒珠在危险边缘滚来滚去,仿佛与杯壁黏合,始终只沾着杯口活动。
莫夜朗眼中含着笑意,却什么没有说。
北北十指勾在围栏上,身子朝后仰着,他对自己笑,那自己也望着他笑,只不过心里小声嘀咕着,“不知自己笑起来时,有没有他那样好看。”
忽然后脑勺一击爆栗敲响,北北捂住脑袋回头看,发现是双手背后,一本正经的师父。
看着师父丹田沉着一口气,脸憋得微红的模样,北北说道:“师父,您没有回房啊,还专门用龟息功,无声无息地来打我。”
顾老头板着脸,慢条斯理地说:“气脉静而内蕴元神,你该回床上躺着,好好按着酒鬼朗中的方子养病。”
北北点着头,说:“师父,教训的是。我都躺了好久了,就出来活动一会儿。”
而吴根却从顾老头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眼里充满好奇地问:“师姐,那方子真那么神奇?酒鬼郎中就在你房内待了不到一刻钟,你的气色已恢复得这么好。”
“你别花心思套我的话了,我答应过前辈要保密,那就谁都不会告诉。”北北笑着说。
吴根略微扫兴,钻回了顾老头身后,说道:“师父,咱回房吧,不还要收拾东西吗?”
北北忙问:“你们要出去做法事吗?我也想去。”
此时,响起顾老头的一阵强咳,他打了下吴根的手,眼里颇有些埋怨。
吴根下意识知道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彻底闭上了嘴巴。
北北急忙为师父拍着后背,关切问:“师父,您身体不舒服吗?”
顾老头又高咳一声,右手攥拳掩在唇边,稍稍掩饰着尴尬,思索了片刻,直起身子,推去北北的手,说道:“我身子骨硬朗着呢。我只是昨晚夜观天象,御女星南移,房内的风水摆设也要略微变动。”
吴根忙接话道:“所以,师父一早就催我回房收拾。”
北北倒有些愧意,小声对师父说:“师父,徒儿最近都没有太察觉天上星象变动,真是疏忽大意了。”
顾老头嘴角微微抽动着,干笑几声,拍了拍北北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在城里也看不到个星星,而且,现在师父也告诉你了。”
北北轻轻点点头,说:“那你们快回去整理摆设吧,需要帮忙,您让吴根随时来叫我。”
顾老头转过身的瞬间,长舒一口气,转而又摇头轻叹起来,“我的乖徒儿呀,你怎么什么都信。”
目送师父离去的北北,仿佛听到师父在小声念道什么,问:“啊?师父,你说什么?”
顾老头身躯一僵,悄悄用手示意着吴根转身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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