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病发录像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郊外一栋欧式小别墅前，房子看起来很新，外面除了一圈栅栏象征性划出院子的范围，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设施。
安静而孤独。
“你在这里等一下。”男人率先下了车，顾北北知道他去找轮椅，就乖乖等着没有动。
在莫夜朗找轮椅的时候，房子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也不过来，就站在门口望着这里。
彼时，莫夜朗推着轮椅过来，顾北北企图自己下车，但还是被男人整个抱了起来。
顾北北就这么被推着来到门前，穿白大褂的男人看到顾北北显然愣了一下，只听莫夜朗缓缓道：“进去看看吧。”
“好。”罗星连连点头，也对顾北北微微颔首，毕竟现在这个情况，着实很难像平常一样打招呼。
顾北北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没有多说话，进入别墅，空气中顿时多出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客厅没有家具，整整齐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医用仪器，拆开的，未拆封的，还有半人高的纸箱，里面大概也是医用材料。
原本顾北北还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大叔会把刘意远安排到这里来，现在看到这些东西，还没看到人，心就先悬起来了。
大概是要上楼，轮椅推到楼梯口，顾北北正要站起来，就听莫夜朗道：“别动。”
他弯腰，再次把顾北北抱起来，一旁罗星没说话，识趣地拎着轮椅跟在后面。
二楼的陈设看起来正常多了，但消毒水的味道也更浓，偶尔有几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过，都戴着防护面具，看不清面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里是医院某个科室。
顾北北抬头看了眼莫夜朗，发现男人神色颇为严肃，她轻轻拽了拽他衣领，小声道：“没事的，大叔。”
听到她的声音，莫夜朗轻轻应了声，然后把她放在轮椅上，这时，罗星开口：“先去穿防护服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以防万一，毕竟还有顾小姐在。”
顾北北没有说话，抬头看着大叔，莫夜朗点点头：“好。”
三个人去了一间房子，里面除了办公桌，就只有成箱的防护服，三人各穿了一身，包括面罩也戴上了。
顾北北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但她还是忍着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大叔的心情肯定更难受，毕竟刘意远对他而言，也是个很重要的人。
换衣服的时候，罗星道：“大概在今天上午十点，刘先生生命体征突然出现衰竭的情况。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他们抢救了两个小时，终于稳定了下来。”
莫夜朗薄唇轻抿：“有什么预兆吗？”
“没有，就是没有任何预兆，他们觉得病人后面的治疗……可能会越来越困难。”说到后面，罗星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段时间，他们时时刻刻保护着刘先生的安全，近期情况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他们正有调整监察计划的打算，今天就来了这么一出。
太胆战心惊了。
听到这番话，顾北北心里咯噔一声，她下意识看向大叔，可防护面罩遮挡着他大半张脸，几乎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只听得低沉嗓音：“走吧。”
顾北北穿着防护服，原本想拄拐去，最后还是被推着去了病房的操作室。
操作室里除了桌椅，还有几台仪器和电脑，上面显示着各种各样的数据，顾北北看不明白。
而搁着铅玻璃，她能看到手术室的病床上，躺着一道消瘦的身影，像是睡着了一样，胸膛微微起伏着，脸颊凹陷颧骨凸起，裸露在外的胳膊瘦得不成样子。如果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那是刘意远。
“大叔，他，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顾北北着实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看向莫夜朗，说话时，声音里带着几分连她都没有注意到的颤抖。
实在是不敢相信，以前意气风发的人，现在这么脆弱得躺在床上，身上插着管子，看着就很难受。
莫夜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了眼罗星：“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担心还会发生今天上午的情况，就一直没有转到病房，毕竟您也知道，他的情况……太复杂了。”罗星如实回答。
莫夜朗盯着病床上的人，面罩下的眼眸深如寒潭，片刻，他缓缓开口：“上午发病的时候，有监控录像吗？”
“有，您是想……”罗星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带我去看看。”男人的声音依旧那么低沉有力，顾北北抬头看他，从她的角度，仿佛能看到大叔紧绷着的下颌线。
他心里现在一定很不好受。
此时此刻，顾北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叔，只能抓住大叔的手，然后轻声道：“大叔，要不……还是别看监控了吧？”
尽管她不知道刘意远发生了什么事，但听罗星说的这些，还有昨天那些人说加大控制，就知道发病的场景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刘意远躺在这里，大叔已经很伤心了，她怎么舍得让大叔去亲眼看他被折磨的过程，那样就太残忍了。
“没关系，你在这里等我，去去就回。”
见大叔还是这么执着，顾北北咬了咬牙，再次抓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就待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男人再次抚开她的手。
顾北北不说话了，她干脆推着轮椅向外走，如果这种时间，她因为害怕而逃避，让大叔一个人去面对，那她这次跟着大叔过来，还有什么意思。
她一边想一边气呼呼得推着轮椅，既然大叔让她乖乖待在这里，那她就偏偏不听话。
然而下一刻，她就发现不论自己怎么推，轮椅都一动不动，扭头，果然看到莫夜朗抓着轮椅推手的位置。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们一起去。”
“好。”顾北北也答应得爽快，这样一起面对才对嘛。
三个人去了监控室，一进去，就看到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电子屏幕，别墅看起来不大，安装摄像头的地方却不少，顾北北粗略估计了一下，这起码有一百多个。
罗星跟工作人员说了大致时间，没多久，视频就调了出来，上午十点零五分，刘意远还躺在病床，看样子，这个时候他是清醒着的。
男人看着窗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顾北北却从他眼中读到了荒凉沧桑的情绪，紧接着，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开始不自觉地痉挛。
与此同时，他脸上隐约浮现阵阵黑雾，额头脖间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会炸裂。
这时，有护士拿着输液瓶进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二话不说跑了出去，就在这几秒间，男人痛苦地哀嚎着，那声音像是经历了千百遍痛苦折磨，绝望，苍凉，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开始流出猩红的血。
可他现在已经骨瘦如柴，哪有这么多血可流，在医护人员冲进来的时候，他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在床上没了动静。
画面切换，医护人员立刻送他到隔壁手术室，看着桌上摆放整齐的手术刀，顾北北下意识觉得有些渗人。
她看向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那些医护人员看不见，可她却看得真真切切，男人虽然昏了过去，身上还是黑雾泛滥，似乎在侵蚀着他的骨肉。
与此同时，主治医师切开了他的腹腔……
顾北北视线一黑，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挡着自己视线的，是莫夜朗的手。
她刚想挪开，就听头顶响起男人略带命令的声音：“别动。”
“没关系的，大叔。”顾北北轻声开口，她见过更多不亚于开膛手术的场面，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血腥令人不适的场景。
“别动，听话。”莫夜朗还是没有把手拿开，他知道北北见过什么，但这种场景。能少一次是一次。
“好。我听大叔的。”最后，顾北北还是妥协了，她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耳边时不时响起手术室医护人员交流的声音。
是各种她不认识的医用仪器的名字，虽然看不到画面，却能从医护人员紧张的语气中，听出这场手术的高压。
“就这样吧。”
片刻，莫夜朗缓缓开口，工作人员立刻停止了播放，莫夜朗拿下挡着北北视线的手：“我们去休息室。”
手术一共进行了两个小时，他总不能分秒不错的看完，三个人沉默着来到休息室，罗星拿来三杯水。
“谢谢。”顾北北礼貌性道了谢，然后把水杯捧在手心，虽然有一些烫，但她还是舍不得放下，暖意从掌心传但四肢百骸，仿佛能让她暂时忘记刚刚看录像时的紧张心情。
“昨天，北北被人绑架了。”
这时，莫夜朗缓缓开口，罗星猛然睁大眼睛：“怎么回事？”
“没查出来是谁，但是对方聊天的时候，提到加大对刘意远的控制。”说到这，莫夜朗顿了顿，“这，应该就是他今天出事的原因。”
罗星看了眼顾北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顾北北开口，莫夜朗就三言两语，把昨天的事说了出来，罗星有些紧张：“那顾小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正好在这里检查一下身体？”
“不用不用，昨天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顾北北连忙摇头，昨天抽了好多血，她可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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