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关于初见
到了下半天,这天越发地热,艳阳高高悬挂在天空上,晒得路面滚烫,叫人不免觉得,若是打上一颗鸡蛋,都要立马被这地面的温度烤熟。
没有一点凉风,热气先是针一般扎进皮肤,晒的人皮肤发烫,哪怕躲在树荫下,热浪依旧滚滚地拍向身上。
陆行一行人寻了处茶楼,茶楼侧边靠着内城河,比其它地方凉快一点,陆行与姜写意要了一间二楼的包厢,长守等人很有眼色地坐在楼下的大堂。
房间里,坐榻紧靠着窗户边,窗子全部开着。
通过这扇窗可以将中州西面的景色尽收眼底,楼下面就是护城河,河水缓慢地流着。
因水流而带有的凉意,漂流进窗口,一点一点送进屋内。
姜写意进了包厢,就迫不及待坐到窗边,两只手撑在窗沿上,面朝着窗外,闭着眼睛感受着窗外的丝丝凉意。
过了片刻,身上几乎要透湿衣服的热汗,才缓慢褪去。
这段时间,茶馆内跑堂的,也已将姜写意所点的茶水点心一一摆了上来。
包厢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姜写意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握着茶杯,眼神狡黠灵动地转着,不知心里在打着什么注意,唇角微微勾起,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陆行。
她蓦地开口,“陆行,你有没有感觉现在怪怪的?”
“什么?”
“嗯……就是很奇怪。”
姜写意歪着脑袋,枕在手背上,笑道:“以前我们是死对头的时候,恨不得一天到晚争个输赢,别说在一张桌子上坐着,就是在一处地方呆着不吵架都很少有,而如今……”
姜写意微顿,两只手撑在脸颊两边,香腮如面团一般鼓鼓的,说道:“如今我们有了婚约,像今天这样逛街,吃饭,一时间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陆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未来还有很长时间,你会慢慢习惯的。”
未来啊……
这话别人以前也说过,然后呢?
然后两个人经历过岁月的蹉跎,曾经的海誓山盟变成虚妄,花非花雾非雾,一切皆是虚幻。
莫说恩爱两不疑,好聚好散都难得。
蓦然回首,才觉郎君系那中山狼,终落个家破人亡,两空空,方知悔恨。
姜写意掩去眼中那一抹伤感,转而对陆行说道:“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明,我姜写意容不得一心二意。
你若是娶了我,从身到心都得是我的,不许喜欢其他人,也不许纳妾。”
人心多变,自古宠妾灭妻,多因那外室女。
姜写意尝过一回苦头,自不会重蹈覆辙。
陆行掀起眼皮看了姜写意一眼,“这是自然。”
说得这么笃定?
姜写意又思索了一番,问道:“陆行,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陆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扶着茶案,站起身,姜写意目不转睛地盯着陆行,不明白好端端的,干嘛起来。
陆行手掌虚虚地握成拳,抵在唇边,似是认真思考了一阵,唇角勾着莫名的笑,说着,“大约是我眼神不好。”
姜写意一开始还没能反应过来,眼神中透着茫然,回思了一回,将话在嘴边默声复念一遍,才恍然大悟。
当即拍了一把桌子,也跟着站起了身,冷笑一声,“好啊,陆行你个混蛋,变着法地损我。”,说着低头乱瞅着,寻着什么。
一股脑将坐塌上放的蒲团拿了起来,一把扔向陆行。
陆行连忙避开,将蒲团接住,当做盾牌,举在身前,在这间并不算太宽敞的包厢内玩起了躲猫猫。
陆行一边躲避,一边摆手,陪笑道:“不闹了,算我错了……”
还不待他说完,姜写意不知手中又寻着什么东西,朝着陆行的方向过去,挥动着胳膊去算账。
陆行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姜写意的?
这个问题其实他自己也不大清楚,他只是知道自己从第一面见姜写意起,就将这个姑娘记在心上。
陆行那日灰头土脸地出了姜家,找到李棹。
李棹望着陆行背后全是泥渍,头发的头发也糊着黄泥,衣服上还有个湿漉漉的脚印,整个人狼狈不堪。
李棹长大着嘴巴,吃惊地说道:“天呐!姜家那个泼妇,竟将你弄成这般模样。”
说着,就将手捂在自己胸口,又有几分庆幸,当然他也没忘记陆行这个“救命恩人”。
带着陆行回自己住所,沐浴换衣。
李棹一路上都在念叨这个姜家大小姐如何残暴,如何霸道,自己的决定如何正确。听得陆行都有些烦躁,“行了,别在我耳边念叨了。”
陆行将手中的东西扔给李棹,说道:“还不是托你的福,她本来还没怎么着,一看见你这礼物,恨不得将我当地就法。”
李棹讪讪地收回书籍,又问道:“哎,是不是如传说的一般,这女子长得凶神恶煞,母夜叉一般。”
陆行回想,那位姜姑娘的头发被打湿,发型什么都没了,所佩戴的珠花,掉的掉,散的散,歪歪扭扭地挂在头发上,着实称不上多美好看。
但那一双杏眸极为水灵,干净清澈,惹人怜爱,哪怕不是个大美人,也是位清秀佳人。
陆行摇了摇头说道:“没看太清。”
对于那一次不愉快的见面,陆行除了一开始的生气,后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一个千金大小姐,愿意下水去救一只猫,心肠能有多坏。
再说……
后面再次遇见的时候,不知是参加什么宴席,远远地就瞧见她被众人拥簇着。
姜写意穿着一件绯红收腰托底罗裙,朱樱色开满双袖,上面绣着梅花,青丝绾着云鬓,戴着一只红玉珊瑚簪子,还用几朵牡丹装饰在发髻上。
肤如凝脂,美目流盼,眉间还画着牡丹花钿,美而不妖,艳而不俗。
原来,她竟长得这般好看。
姜写意的目光无意地扫了过来,像是看陌生人一般,只暂停了一瞬,随后就将目光移开。
陆行有些说不清自己内心是什么滋味,她上次那么对我,这才过了多久,就忘记这事。
他不知自己生的哪门子气,心里愤愤不平,却又不能冲过去质问,只好端着酒杯,猛灌了几杯。
觥筹交错间,听旁边有人打趣道:“这姜家小姐花容玉貌,不知哪家公子会有这福气?陆郎不去看看嘛?”
他冷哼一声,言不由衷,不屑地说道:“不过如此,本就穿得艳丽,又簪红花,艳俗。”
他其实也觉得姜写意五官精巧,肤色白腻,最适合这种颜色不过,像是一朵娇贵的牡丹。
但他偏要违心说出这话。
说完后,他发觉身边有点安静,他心中觉得莫名,回过身一看,端着酒杯的手停在空中,怔愣在原地。
原来姜写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边,去寻找姜承意的时候,恰巧听到陆行的这番话,一字不落。
姜写意站在陆行面前,冷笑一声,那双这会正冷冷地乜视着陆行,浑身上下透露着不悦的情绪。
陆行在人才济济的国子监,也是逸群绝伦,可出口成章,下笔落诗,却在这一刻,像个哑巴一样,微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的好。
只见姜写意从陆行手中拿过酒杯,轻轻颔首,无声地笑了笑,随即手腕一甩,酒水尽泼在陆行的脸上。
身旁见着这幕的其他人,都不敢上前劝阻,毕竟一位是将军的嫡女,一位是丞相的爱子,得罪谁都吃不消。
自此以后,两人结下梁子,势如水火。
但其实在陆行心里,他虽喜欢捉弄姜写意,偶尔嘴毒,偶尔手欠,可他从来真正与姜写意计较过,处处谦让。
一开始觉得是姜写意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自己才如此。
再后来,只要姜写意出现,他的目光会不自觉地穿过众人,追随着她。
当年纪稍大些,不免家里开始谈论起婚事。
母亲曾问他可有心仪的姑娘,他的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姜写意的面容。
他有些不敢置信,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1】。
回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绥安站在门口,满脸写着不耐烦,不知等了多久。
姜写意过去问道:“有事吗?”
绥安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姜写意。
姜写意接了过来,问是谁的信,绥安不答,便拆开去看。
吾儿茵茵。
……
是父亲的信!
姜写意继续读了下去,神色骤变,原本平静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那信只有薄薄两页,弹指间就读完了,姜写意抬起头,愣愣道:“是阿爹催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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