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

“芷茹，快，停下，跟我走。”我爸爸急急忙忙跑到门口，说完，一只叉腰，一只手扶在门框上，弯曲着那健壮的身子骨，不停地喘着粗气。

        “砰——”的一声，我被吓得滑落下手中的的碗，眼睑一抬，向我的父亲苏胜利投向惊奇又有几分恐惧的目光。

        我从来没有见过和蔼谨慎的父亲如此慌张过，神色慌张之余略带几分不舍。

        这是一个平常的午后，饭吃完，家里人都出去干活了，留下碗筷给我洗。

        我虽然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了，但是我的父母从来舍不得让她下地干活，顶多也就让我在家刷洗碗筷，洗洗衣服之类的事情。

        而在我们这个地儿，十里八乡的和我一样年龄的女孩子，放学回家做饭、打猪草、跟父母下地干活，都已经是家常便饭。

        “爸，怎么了，你和妈不是下地干活了吗？”我明明看到爸爸妈妈扛着锄头带着家伙儿下地去了。

        地里的生姜熟透了，这几天正是生姜价格高涨的时候，趁着价格好，赶紧儿卖了，给我和弟弟开学用。

        “来不及了，赶紧放下，跟爸走！”爸爸喘了几口气，进来就拉着正在洗碗的我。

        “爸，你这是干嘛，要去哪儿，出什么事了吗？”我焦灼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被父亲这异常的举动吓坏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父亲如此狼狈地跑回来。

        “来不及说那么多了，以后再跟你解释，你奶奶快断气了，想要见你最后一面。”爸爸到门口，把一辆布满泥渣子的摩托车骑到我面前。

        这是我们家唯一的交通工具。

        在客厅正在鼓捣“老古董”玩意儿的弟弟苏铭哲听到奶奶快断气了，丢下东西冲出来:“奶奶快不行了，为什么不带上我？”

        “跟你没关系，你好好在家待着，收拾一下家里。”爸爸勾了勾手，示意苏芷茹上车。

        “爸，不对呀，我们奶奶前年生病去世了，哪里还来奶奶？”我并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

        我清楚地知道奶奶前年患了癌症，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煎熬了三个月，痛苦地在所有家人面前离开了呀。

        难道爸爸是中邪了，我迟迟不肯上车，以为他吃错药了。

        苏铭哲这才反应过来，奶奶已经去世了，他抓抓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地走进去厨房，大概他听到了刚刚碗落地的声音。

        今天这些碗筷本来他要抢着洗的，但是作为姐姐，只要我在家，洗碗他都争不过姐我的，他只好去研究他的那些古董玩具。

        “快点上来，是你亲奶奶。”爸爸等不及我慢吞吞的动作，一把把我拉过来。

        我看到父亲如此着急，也只好带着重重疑虑坐到父亲后面，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就是这辆小小的摩托车，这位经过岁月的洗礼后背稍微有些佝偻男人载着我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

        每每骑上摩托，我都会紧紧地抱着这个叫父亲的男人，他会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爸，你今天是怎么了？”我上车后，摩托车在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中间来回穿梭，我以为父亲怎么了，受刺激了。

        但是，跟着父亲，没有错，从小到大，父亲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我深有体会。

        父亲两腮的胡茬子跟着黝黑粗糙的肉鼓动了一下，“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了。”

        我环在父亲腰间的手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跳加速，自己也被父亲的话震惊了。

        难道自己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真相？

        不可能啊，父母一直都是勤勤恳恳，老实为人，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

        “什么真相？”我一直以为父亲在开玩笑呢，漫不经心地说。

        这时候，从路中间窜出来一个人，说时迟那时快，父亲一把刹住了摩托车，给这种蹭地往前一纵，幸好那时的我紧紧地抱着爸爸，否则已经冲出去了。

        “你疯了，不要命了？”爸爸严厉地对着拦路的人叫喊，两个腮帮子鼓得紧紧地，耳后根冒出了一阵阵汗珠，从脸部到脖子，红得像关公似的。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温和的父亲对母亲发过这般大的火，这是第一次。

        拦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妈妈王美芳。

        妈妈拦下车子，冲到爸爸跟前，“要去你自己去，不准带芷茹去，这么小的孩子，你要让她承受多少？”

        “那是孩子的亲奶奶，最后一面都不让她见，咱们还是人吗？”爸爸两只脚踩落在地上，手扶着摩托车，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芷茹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养大的，跟那个家庭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这样做，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吗？”妈妈过来，扶着苏芷茹。

        她想让苏芷茹下车。

        “做人得讲情义，讲良心，孩子去看看，没什么的。”还没等妈妈伸手拉到我，爸爸就一脚油门，摩托车向前了十多米。

        “美芳，我们去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说完，继续骑着摩托车往前走了。

        留下妈妈一个人在后面急得直跺脚，她也没办法，跑过来追是不可能的。

        我也想不通，父亲这会儿怎么这么固执。

        而对事情一无所知的我，心里疑惑重重，但是在刚刚父母亲异常的行为举动下，我吓得不敢言语，更准确的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内心又十分渴望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芷茹，别怕，爸爸妈妈会一直会护你周全的。”爸爸感觉到身后的我有些不安，安慰道。

        我眉头紧锁，全然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哦，都听爸的。”我就像个乖巧的小绵羊，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

        那时候的我并不不知道，这是一场生离死别的见面，更不知道，因为这次见面，我又一次被卖了。

        我更不知道的是，我一直信任的爸爸妈妈，竟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很多。

        这一路，我的内心就像蒙上了一层纱，一层想去触摸又不敢揭开的面纱。

        晴朗的天气和我灰蒙蒙的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只要一直有苏胜利这个男人在，还有王美芳那个女人在，我永远是一个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农村女孩子。

        “等一下见到所有人你都不必理会，只需要对那个临终的女人叫一声奶奶就行，别的我来处理。”爸爸骑着摩托车，走过了几个村寨。

        “好，听爸爸的。”我看着摩托车已经驶入一条窄小的泥土路。

        路面坑坑洼洼，不得不让我更加紧紧地抱着骑车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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