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春川
“刚下，还没吃呢~”秦亦寻秒回。
“那秦先生能否赏光下楼，在下有意请秦先生吃饭，以示感谢！”
秦亦寻走到窗边往下望，果然见周煦瑾站在一棵树下，眼镜没摘下来，估计刚从教室出来。今天风不小，将周煦瑾的衣角掀得翻飞，单薄的身躯不堪摧残，竟被吹得有些打颤。
帮忙请吃饭的操作是常有的，而周煦瑾，显然是为了两人更深入的了解，他也对我好奇？秦亦寻心中暗喜。
“今天你们自己吃吧，外卖填赵汐杨电话，我先出去一下。”
说着便披上外套飞速往外走，刚走两步突然转回米娜的办公桌：“米娜你办公室放香水了吗？有没有我可以喷的？”
“有有有！”
米娜哗啦一声，抽开自己的大盒子，里面各类物品一应俱全，和熟练地从里面扒拉出一瓶看着有些沉的瓶子。
“喏！绿色焚香！就它吧，很符合咱们老大的气质。”
秦亦寻非常信任米娜的推荐，刷刷两下，往身上喷了两泵便转身走，还不忘留下一句：“米娜帮我选几瓶直接寄我家吧，地址我发你！”
“好的老大，助力追大嫂，包在我身上！哈哈！”
秦亦寻的效率从来不需要怀疑，他刚下电梯，米娜就收到两万的到账信息和他家里的地址。
周煦瑾穿大衣的样子让人挪不开眼，今天戴的金边的眼镜框极衬他作为一名老师的斯文气质。很奇怪，明明第一次见面还以为是个青涩的学生，可今天这么一看竟惹起秦亦寻好多非分之想。
三楼的窗户上多了三个人头六双眼睛，米娜带头嗑起cp：“我大嫂也太好看了，第一次看美女去了没注意他，我去！人间绝色啊！”
“这还能不注意，米娜你不行啊，这种样貌的我一男的看了，都觉得好看啊！”喜羊羊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吴炜实在看不下去了：“首先，人还不是你大嫂，其次，喜羊羊这可不兴你觉得，好吧？收起你的哈喇子吧”。
只见二人走远了，三只“狗头”才想起外卖还没点完的事儿。
米娜：“今天账单先发我，我跟香水钱里扣，就别打扰老大了！”米娜的眼力见儿绝对是三人里的top了！说完还没结束，又拿起手机神神秘秘地给人发消息，露出收不住的姨母笑。
“今天秦老师闻起来很令人愉悦哦！”
秦亦寻觉得周煦瑾夸人的样子更好看了！
“临出门跟米娜，就是上次婚礼坐我旁边的女孩儿，跟她借的香水，我平时不大注重这个”。秦亦寻笑了笑，倒是实诚。
“第一眼见她的时候看她拽你胳膊，还以为是你女朋友。”
“是吗？”秦亦寻有些诧异，这是他那天见了自己后一言不发的原因吗？
“你去过隔壁大学吗？一墙之隔的京外大学，跟咱们中广是姊妹学校。”
周煦瑾饶有兴趣。
“没有诶，怎么突然问这个。”
秦亦寻尽量克制自己，将目光放在其他地方，老是停留在周煦瑾的脸上好像略显轻浮。
“因为今天我要带你过去蹭饭！你吃韩餐吗？”周煦瑾眼睛里闪着光，一提起韩餐他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我吃饭是有些挑食的，但是跟喜欢的人吃饭，吃什么就无所谓了。”秦亦寻说了句发自肺腑的话。
“那今天我们去吃京外大学的韩餐吧！我带你抄小道”。
周煦瑾带着秦亦寻转到中广大学的东北角，穿过一个快要废弃的羽毛球馆，他熟练地打开一扇半掩着的，锈迹斑斑但是却屹立在寒风中的铁门。两人往里走去，再穿过一个废屋，又见一扇铁门。
这个地方要是没有周煦瑾带着，秦亦寻恐怕在这待个三五年也定然是不会发现的！
“老赵，开个门！”
周煦瑾朝着球馆小房间里大喊了一声，里面出来一个驼背的花发老头，十月的天里单穿着个单层的褂子，左手小臂布满了伤痕，看着像陈年的刀伤。
老赵：“你小子，又没吃上饭？”
周煦瑾：“今天老师又拖堂了，我就馋一口拌饭了，赵爷爷再放我一次！”
秦亦寻见周煦瑾对这老人说话，言语动作间都带着几分自然的亲近自然，想来是忘年交？
老赵：“好好好，你这不争气的小子呀，别的小孩儿都带姑娘去吃饭，或者过去找姑娘吃饭！你这一串门儿！好家伙！就是去吃饭！啥时候找个女朋友啊？”
周煦瑾：“在找了在找了！老赵你要再啰嗦，我女朋友要饿死了！”
周煦瑾半笑半撒娇地，说了一句近乎没过脑子，又矛盾的话，然后坏笑似的，瞄一眼一脸懵的秦亦寻。
老赵哐当一声打开铁门，上下提溜这钥匙串：“去吧！别惹麻烦啊！还骗我说女朋友，我这还不瞎！信你这小子的浑话！”
周煦瑾一把拉住秦亦寻穿过铁门，只留下身后的老赵还在嘟囔个没完。
过了这堵墙，就是京外大学的地界了。
“他以为你是学生？”
“老赵忘记了，他总以为我还没进学校多久了，这多年了看我永远以为刚上学，无儿无女在这院子里多年了，没人知道他的故事……”
秦亦寻不再多过问，怕不小心掀起周煦瑾难受的记忆。
周煦瑾知道秦亦寻在想什么，便主动开口：“这附近这样的老人挺多的，我外婆也住在西街，就是我上次买咖啡向里走的老巷子里，他们老一辈的退休教职工，全都住在这一片。我外婆是第一批通信工程的教师，我母亲后来在这里上国际新闻系，我父亲大学是在这京北外语大学学德语的，所以我是在这一片长大的孩子。”
“那现在你母亲呢？还在新闻行业吗？也住在这边？”秦亦寻顺着问下去。
“哦，我母亲工作是做新闻了，他们那个年代啊，中广的新闻专业，基本毕业就是“铁饭碗”，但她早年去世了，如果还在的话，应该是住这边吧；我父亲在国外，我也不大清楚状况，我是跟我外婆长大的，就在西街的屋子里呢。”
“不好意思，提起……”秦亦寻今天一踩一个准，快要不敢开口了。
“没事儿啊，很早就走了，我没记忆，不难过的。”
周煦瑾的鼻梁像是为戴眼镜而生的，没有表情时，眼镜稳稳地立在他鼻梁上，透过镜片，能看见说话时他眼睛里遮不住的层层云雾。
“到了，就是这！”周煦瑾仿佛刚刚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一下子又明亮了起来。
秦亦寻被周煦瑾带着穿过了京外的足球场和第一教学楼，其中有一个名人长廊，里面张贴着各种知名校友的画像和名言，大多是外交或者翻译界的殿堂级人物，其中不乏现在还在为人民服务的高官。
周煦瑾想要去的就是这家“多味韩餐”，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平楼二层，这栋楼是一个老式食堂，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有翻新的痕迹。大厅的电视里播放着韩国新闻，一应餐具摆设全是韩国的样式，窗子边的几桌客人讲着韩语聊天，他们大多是留学生，也有年级稍长的老者。
“‘春川居’空着吗？”周煦瑾看来熟门熟路了。
“空着，您这边请。”
服务员领着他往包房走，包房的玻璃窗很干净，透过正午的光显得整个房间温暖而惬意——真是冬日里开恩！
“这是菜单和菜单纸，您请，点好请叫我就成！”
说完服务生就转身离开了包房，周煦瑾拿起笔，把菜单递给秦亦寻。
“你看着喜欢的点，我帮你写，我要一份招牌拌饭饭团我先抄上了。”
秦亦寻接过菜单，周煦瑾已经开始低头写菜名，一笔一划很是认真。
“这家店多年都没变，点菜方式一直是靠顾客手写，我最开始来人厨师都不认识，害得人服务生重新来问我”
周煦瑾自揭其短的功力一向不低，惹得秦亦寻菜单也不看了，凑头来瞧周老师的字。不料周煦瑾刚写完自己的拌饭菜名，抬头和秦亦寻撞了个正着！
周煦瑾被撞了一下有些晕乎，一会儿又扶了下眼镜，撑着腰笑。
“周老师这字……确实比这张俊朗的脸……长得撩草太多了！”秦亦寻着实没想到，陪着笑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秦亦寻回忆起那日在听琴亭望着周煦瑾的背影想象周煦瑾写在黑板上的字，确实是死也没想到真正看到时会是这般场面！
周煦瑾直接放弃，干脆把小本子递给秦亦寻：“秦老师来吧，我外婆以前就说我，我们家就我字最差，让我上课的时候板书写慢点，其余的，只要有外人在一律别露丑写字哈哈哈哈”。
秦亦寻看着周煦瑾提起外婆的时候开心得像个孩子，想来外婆是个极其温柔又优秀的人！才能培养出这么有趣的灵魂。
秦亦寻并不纠结，挥笔写了几个菜算是完成任务，几笔字竟洒脱而自如，让这只沾满饭店烟酒气的老式滚珠笔忽地增添了几分文气，和周煦瑾的蛇爬似“招牌拌饭饭团”几个大字形成鲜明对比。
上完菜正吃时，周煦瑾发现秦亦寻好似有些不适，小臂露出皮肤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再细看时发现脖子上也全是。
“秦老师你很冷吗？”周煦瑾觉得屋内虽然没开暖气，但10月份的温度，是也没到这个程度。
“哦不是，我可能有点听不了铁制筷子的声音！但是不大影响，可以忽略。”秦亦寻顺手将袖子拉下来，准备忽视。
“那怎么行，不过他们家好像只有铁制筷子勺子，不过对面有一家川菜，我过去找找看。”周煦瑾连外套都没穿，起身朝对面走去。
周煦瑾来到“蜀香小厨”后就和点员说了几句什么，便看见店员往屋内走，应该是去取筷子。秦亦寻抽空看手机消息的功夫，再转身去看周煦瑾时竟发现周煦瑾和一个自己没见过的男人在对话。
此刻的周煦瑾，侧脸似多了几丝凌厉，恐怕是这位陌生男子说了什么令人不快的话，令他面部肌肉收紧的缘故。
“煦瑾，如果你忙我长话短说，我母亲的事情我再次道歉，郑总的事情，当年我真的不知情……”
林澈努力组织着语言，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向周煦瑾传达最多的信息，但是被周煦瑾无情的堵回：“林澈，七年了，不管是谁的错都已经对我造成伤害了不是吗！我退出了，可以吗？可以放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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