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师
张二丫目送淮让一行人离开,眼中有着向往,更有着深深的羡慕。
听说郡守府后院里栽种了许多花草树木,红的黄的紫的,还有有很多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漂亮花儿。能住在这样香香的院子里,真好啊,她听大娃说过,说书人说那些仙子就是生活在这样的仙山里,每天只吃花儿,喝露水,就可以永远漂漂亮亮的。
如果她也有机会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她也要种许多的花,屋里屋外都种上。或者,她还想变成一只可爱的小蜜蜂,每天都能穿梭在花丛里,晒着太阳,采一罐又一罐的花蜜,这样……食铺里就能有用不完的蜂蜜了。
张婆子看孙女一直没回神,摸摸二丫的脑袋,“二丫在想什么?”
“奶奶,我也想种很多很多花。”
张婆子是知道孙女心结的,“等晚上,咱们把院子里堆的杂物和木材都收拾一下,开一小块地给你种花好不好?”见二丫一脸惊喜,又道,“不过你要种花,就要对花儿们负责,每天自己浇水捉虫,都能做到吗?”
张二丫脸上的最后一点阴郁也散去了,抱着张婆子满足地笑着,“嗯嗯,二丫能的,奶奶最好了~”
人与人的相遇,有时能激发善意,有时会催生恶念。小女孩刚刚萌芽的心结被妥善地安抚照顾,对美丽事物的向往,将引导她的未来如花一般盛放。
这是一座怎样的城池呢?
冷杉对雎城并不算了解,清晨这一路上的行人不少,身上大多带着一股精气神,熟人相遇必定会笑着打声招呼,无论是街边的摊铺,还是担着担子边走边叫卖的商贩,全都整洁有序、神采奕奕,仿佛有无限的活力,流淌在这座城池的空气里,也感染着每一个人。冷杉有一瞬觉得,就算之后没办法修仙,在这样百姓能安居乐业的地方生活,其实也不错。
冷杉被淮让牵着手,七拐八绕地走了好长一段路,却一直不知道他想要带她去哪儿。
直到他们来到一道旧城墙底下,前面围着一群人,大多数是衣衫破旧打了补丁的半大男孩,也有忙里偷闲围观的中年男女,人群一会儿围拢一会儿散开,尖叫声和叫好声交织。
淮让兴奋地拉着冷杉,想要挤进去看。
庞恒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赞同神色,先前一直跟在淮让小少爷身后,没想到小少爷竟然带着他们走到了这处混乱的地方,这么小的孩子,究竟是怎么认路的?
但他也只能跟着挤进去,四个侍卫围在两人身边,俱都绷紧神经,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只见中间是一位白发白眉白须的老者,木簪道髻,身穿黄黑色道袍,手里一柄白拂尘,一派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而他本人,竟是盘腿悬浮在一张草席之上!
宽大的衣摆垂落,随风舞动,老者一手捋着自己长长的白须,眼眸半开半阖。面上神色似是三分慈爱三分怜悯三分冷漠,还有一分……不耐烦?冷杉收回思绪,看着他手里紧紧抓住的拂尘柄、垂落的衣袍和盘腿的姿势,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些打假视频。
身边的淮让很捧场地发出一声声惊叹,小手都拍红了。冷杉有些疑惑,他师父是修士,应该比这个疑似……骗子强多了吧,小家伙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冷杉心中带着警惕,但又觉得再看看也无妨,这毕竟是个有玄幻色彩的世界,说不定人家还真有几分真才实学,她也挺好奇,对方还有什么把戏要表演。
一个青衣小童站在老者身旁,紧张地吟诵着晦涩的唱词,口齿不太清晰,带着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口音,背得断断续续的,周围人听了都直摇头。一个看着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打断他,扔下一粒碎银滚落到小童脚边,“请大师再来一段吞火剑!咱兄弟几个可都是为这个来的。”
他身边数人纷纷附和,“对啊,可别让人扫兴!”
青衣小童皱眉,“不得对仙师无礼”,说完便弯腰捡起碎银塞进腰间荷包,起身拍拍衣袖,正色道,“仙师从白云观远道而来,一路历经千难万险,这才来到咱们雎城,为的是消除开阳郡久积的业障,广布福泽……”
冷杉抚额,更像骗子了怎么回事。
有人小声嘀咕,“白云观在哪,怎么没听过?”
“好像在东南靠海那边,有上百年历史了,”一位戴着佛珠手串的中年妇人站出来质问小童,“那你怎的连话都说不清?我可是听说白云观道童择优选入,五岁就能熟读道经,要是道童都像你这样,那这白云观仙师……”
青衣小童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提出质疑,支支吾吾,“我、我不是白云观道童……”,忽然见到老者两指并拢点了点膝盖,小童冷汗直冒,只觉得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他嘴角一撇,挤出两滴泪,抹着脸哭道,“我无父无母、自小乞讨为生,在城外偶遇仙师讲道,自愿侍奉左右做些杂事,仙师见我可怜,这才收作扫洒童子……我是没读过什么道书,大字不识几个……可、可仙师……”
“好了。”老者开口打断他,两指间夹着一张黄符,对着质疑的中年妇女道。“你这长舌妇人,犯了口业,口舌生疮日日苦臭尚不知悔改,老道这黄符,便为你清一清业障!”
说罢,指尖一点,黄符燃起青色火焰,朝妇人飞来。
妇人不知为何愣在原地,冷杉皱眉,一把扯过妇人。
黄符没能沾到一片衣角,晃晃悠悠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青色火焰忽地暴涨到一人高,瞬间将黄符吞噬殆尽,只留一堆黑灰粉末。
周围一阵吸气声,众人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往后退了退。
方才说到妇人口苦口臭时,大多数人早已纷纷远离,只有冷杉几人还待在原地。冷杉离得近,但并未闻到任何异味,见那妇人衣着虽不华贵,却也是打理得干干净净,手上带着一串木珠子,其中最大的一颗刻着一个“佛”字,手串被盘得光亮却不显油腻。
冷杉冷冷地看着老者。
空口无凭安一个“犯口业”的罪名,给她的名声泼上污点,然后立刻以“清业障”为由施以惩戒……不容辩驳,不顾他人生死……
老者察觉到冷杉的视线,正欲开口,却突然转了视线,眼里似是迸射出一道精光,直直朝淮让射来,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仙风道骨尽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
小淮让紧张地抓住冷杉的手,冷杉拉着淮让后退一步,四个侍卫上前护卫,冷杉安抚地捏捏淮让的小肉手,低声道,“庞侍卫,咱们该回去了,太晚了郡守会担心的。”
庞恒会意,六人随着散去的人潮一同离去。
冷杉看向被庞恒抱在怀中的淮让,“让儿,你可知道那老道是什么时候来的雎城?”
“五天前,我听大娃说的,来了个厉害的仙师在城西给人疗伤算卦,还能吞剑喷火、腾云驾雾……”淮让越说越小声。
“庞侍卫,回去之后请务必查清他的底细,此人眼神不正,必定有问题,百年道观的老道长绝不会如此行事。”冷杉认真道,见庞恒正色应下,六人即将走进一条小巷,冷杉脚步微顿,“只有这条路可走吗?”
方脸的王侍卫应是,“城西这边就是这样,路少。”
庞恒抱着淮让一马当先,冷杉紧跟其后,周李两个侍卫护在两边,王侍卫殿后,以为小姑娘是害怕了,安慰道,“咱们走快些,没事的。”
话音刚落,一阵诡异的大风刮起,两侧废旧草屋房顶上的茅草被卷起,如下雨一般扑头盖脸朝他们砸来。六人扑向墙边,淮让和冷杉被护在最中间。还有不少用来压茅草的石块,砸在人身上、重重落地,然后又被妖风卷起,循环往复,被护住的两人只能听到侍卫们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却无能为力。
没过多久,四个侍卫意识全无,却仍保持着牢牢护住两人的姿势,淮让颤抖着喊了好几声“二师父!二师父?”,无人回应。
妖风终于停下,冷杉想把他们的手掰开,出去看看他们伤势如何,却怎么也掰不开,只能退而求其次探了探四人鼻息,对哭泣的淮让道,“没事,没事,都还活着,是晕过去了。”
忽然一道巨力袭来,他们六人的“人团”被巨力冲开,冷杉被撞得胸腹一阵剧痛,一把抱紧淮让,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淮让已经晕过去了,安安静静地躺在怀里,冷杉手心还能感觉到他的脉搏,她松了一口气,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头脑逐渐昏沉,她似乎看见一团黑烟,笼罩住他们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路过巷口,看见小巷里一片狼藉,茅草乱石四散,茅草堆里还隐约能分辨几只人手,大声惊叫道,“来人哪!出人命了!”
引来巡逻的官兵和不少围观者,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有几户就住在十米开外的人家,他们可没听到什么动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合力从茅草堆里翻找出四人,见四人昏迷,灰头土脸好不狼狈,像是从泥地里挖出来的。四人后背衣服上有许多道细小的口子,头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撞击伤,有的头上鼓起了大包,有的后脑是一大块血痕……
“这、这是郡守府的庞侍卫!”有眼尖的女子指着庞恒说。
有人见出声的是个姑娘,不太信任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郡守府可是在城东。”
“我去城东送货时见过,他长得好看,这个肯定是他。”女子反驳道。
郡守府侍卫穿着低调统一,但腰上都系着腰牌。官兵一一检查,确实都是郡守府的侍卫。
忽然有一个衣服破旧的男孩小声说,“他们之前有六个人,还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姑娘。刚才在旧城墙边看仙师,我在旁边,看见他们了。”
官兵们互相对视一眼,想起郡守府那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传说这位主可是连皇亲国戚都要礼让三分的,这要是出事……糟了!官兵们立刻分出几人去通知郡守府、找大夫,众人看他们神色严肃,也纷纷要来帮忙,有的抱来家里的薄被让四人垫在身下,有的打来一桶桶井水给四人凈面,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
直到四人被运到附近医馆,李府管家庞户也带人赶到,四人却都迟迟不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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