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神乎其技
作为新赴任的代理部长，许蕊和这位研究部主管互相算不上熟悉，对其的印象来源于档案资料和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
较真，古板，不怎么打理外貌，有些微的偏执，但面对问题时沉着而冷静。
具有研究人员的典型特质。
所以，认出这位连门都没敲就冲进自己办公室里面的人是研究部的万主管时，许蕊就已经在脑海里思考，如果不降低对“宴会”的警惕布置，现在分部里还能抽调出多少人力去给研究部救火。
不是研究部出了大事，这位万主管怎么会这么急躁呢？
虽然说研究部出问题，好过是地下传来了坏消息，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无疑是雪上加霜。
会进一步缩短许蕊本就不多的睡眠时间。
万树春没有拐弯抹角的试探，他热切眼神里带着一名研究人员最诚挚的好奇心，直接问道：
“许部长，我想知道这枚戒指的来历！”
“嗯，我知道了，分部里虽然人手紧张，但研究部出了问题也不可能不管，我会尽可能抽调人手，尽快……”许蕊将刚才短时间内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但说着说着突然就意识到不对。
她的腹稿，好像和万主管的问题，牛头不对马嘴！
研究部主管问的是……戒指？
万树春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没有诧异、惊愕之类的反应，他现在一心一意只想着这枚戒指，仅仅是强调道：
“许部长，我问的是这枚戒指，戒指！”
“哦，这枚戒指……”许蕊咳了两声，调整好方才的尴尬，不过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戒指怎么了？”
“它太漂亮了，近乎于完美！”
漂亮，在这里指的已经不是外貌了。
许蕊在这位研究部主管的眼里，看到的是渴望与激动。
是铭刻在灵魂深处的求知欲在燃烧。
“神乎其技，制作这件超凡器物的技术，简直是神乎其技……不，不对！在制作超凡器物的领域内，这就是神迹！”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神迹呢？
许蕊默默在心里吐槽道。
先前得知沈晨得到了一件超凡器物的时候，许蕊开始没在意，直到姜禾问她，要她好好想想沈晨的超凡器物能是从哪儿来的，她才恍然察觉到问题的关键所在，紧接着想到的答案是。
——神迹。
这是黑夜女神赐下的超凡器物！
不然沈晨回家睡了一觉，结果第二天多了个他自己都不清楚效果的超凡器物，还能怎么解释？
谁送的？
还是从谁手里抢的？
或者，是路上还能有超凡器物捡？
在排除掉一个个与沈晨自身条件不符的选项后，仅剩下的这个选项就算再怎么惊人，也最有可能的正确答案。
况且。
这样的答案虽然远远超出常理，但仔细想想这是发生在一个为了下顿饭吃什么而向女神祈祷都能得到回应的神眷者身上。
是不是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呢？
哦，对了。
听小禾说，他还违背了“神谕”，没有吃咸豆腐脑，而是用实际行动捍卫了“甜党”的立场，却什么事都没有。
大概这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吧……
“许部长，或许我得郑重申明一下，这枚戒指的价值应该远比你以为的还要大！”
许蕊刚才思绪飘得有点远，万树春见她有点走神，微微皱了皱眉头，认为这位代理部长虽然在附言里留下那段话，说戒指里的研究价值会令自己满意，但还是没有足够的重视。
她不知道这枚戒指代表着什么，不知道这里面蕴含着多么惊人的超凡器物制作技术！
虽然万树春的判断依据有点偏差，许蕊如果不重视这枚银戒指，就不会在给万树春的附言里提到不准有任何损坏了。
但这个结论，还真没错。
许蕊毕竟不是研究人员，对超凡物品的了解主要是在如何使用的层面，对于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只有一个很浅显的认知。
她之所以觉得这枚戒指能让富有研究精神的万主管满意，仅仅是因为她判断这是黑夜女神赐下的超凡器物。
神赐之物，怎么会差呢？
但具体有多好，许蕊就答不上来了。
万树春决定暂且忍耐一下，先给这位“没文化”的代理部长，普及一下相关知识：“超凡器物的超凡能力、负面效果、使用消耗，三者间的平衡关系，许部长应该知道吧？”
“嗯，这个我知道。”许蕊既虚心，又有点心虚的点了点头。
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在课堂开小差被讲台上的老师逮了个正着。
幸运的是黑板上的题目她刚好会做。
她没有因为自己是部长，而万树春只是她手下的主管，就觉得被对方教一下超凡器物的相关知识有什么不妥。
超凡能力、负面效果、使用消耗，这是超凡器物最基础也是最核心的三个属性。
超凡能力和使用消耗不难理解，而之所以还会有负面效果，这与超凡特性里与生俱来的“污染”有关，而且和超凡者一样，低位阶时还可以忽略不计，但随着位阶的提高，就必须要认真面对了。
三个属性并非独立，而是互相关联。
超凡能力的威力越强，负面效果和使用消耗就会增加，而如果想要降低负面效果的影响，要么增加使用消耗，要么就只能接受威力的下降。
在这三个属性间做好平衡，让能力、负面、消耗都维持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便是制作超凡器物的基础逻辑。
要不是这很基础，许蕊也不会知道。
不过建立在这条基础的逻辑之上，也有一个始终困扰着超凡器物制作者们的终极难题。
——怎么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点？
不减弱超凡能力的威力，却将负面效果和使用消耗，压制到最低。
而这，也正是万树春如此激动的原因。
“超凡能力，负面效果，使用消耗，三者在这枚小小的戒指里呈现出最完美的平衡！”
“戒指里的超凡能力欺诈之手没有被弱化，但是带给佩戴者的负面效果也可以忽略不计，使用能力时也只需要付出极低的消耗……我甚至怀疑这已经不是完美的平衡，而是打破了平衡！”
“所以，许部长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枚戒指是谁制作出来的？”
此时此刻，许蕊在这位具备研究人员典型特征的主观脸上，看到的是近乎于宗教信仰般的狂热之情。
她不用怀疑，只要自己现在说出一个名字。
这位万主管就会恨不得立刻找到对方，进行技术上的探讨和交流……不，应该还不会是地位平等的接触。
而是放下身段，悉心求教。
如果可以，大概万主管都不会拒绝认个老师，当一回学生。
但是……
许蕊能如实相告吗？
她就算想说，又怎么说呢？
“哎呀，这是女神大人赐给神眷者沈晨的超凡器物，万主管你想要和制作者交流的话，不如带着相关的问题向女神大神祈祷，亲自问问祂吧！”
这就不能说啊。
许蕊一直没打算公开沈晨是神眷者的这件事，一方面是考虑到他才刚刚成为超凡者，自身实力太低微了，然后就是……怕有个万一。
万一都只是许蕊想当然的猜测，其实另有原因呢？
虽然现在不是正神教会的年代了，但与神明有关的都不会是小事。
许蕊在守夜人里虽然已经坐到了分部部长这一级，但她没有资格，或者说是没有权限判定一个人是不是神眷者。
她如果在守夜人之前，公开认定沈晨是黑夜眷者。
沈晨真的是黑夜眷者还好说，还可以算是她慧眼识珠，但如果最后被守夜人判定为不是，这可不是一声误会就能翻篇的事情。
对许蕊，对沈晨，都会有极大的影响。
许蕊面不改色地说道：“恐怕要让万主管失望了，这枚戒指我也是偶然得来，不清楚是什么人制作的这枚戒指。”
她可没撒谎。
沈晨突然拿来的，事先没人知情，这就是偶然。
她怀疑的制作者是黑夜女神，女神怎么能归类到“什么人”的范畴里呢？
得到了答复，万树春脸上的遗憾和失望肉眼可见。
他虽然隐隐感觉到这位代理部长有所隐瞒，但也没办法强迫这位代理部长把话都说出来。
只能退而求其次。
“许部长，那这枚戒指能不能再让我研究？我想弄到更完善，更全面的数据，这对我们以后制作超凡器物会有很大的帮助！当然，我保证在此过程中，不会损坏分毫。”
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的许蕊有点头疼。
早知道会这样，她还不如私下里和小禾测试一下就好了，虽然肯定没有研究部这位主管测出来的全面。
“你需要多久？”
“九个小时……不，十二个小时！我不想留下错误的数据。”
许蕊想了想，微微颔首：“行。”
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再次轮到沈晨跟队巡逻，是在十二个小时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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