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闪光
原本能够喊妈妈的年纪，却怎么也无法表达。
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但看见妻子抱着婴儿满心欢喜的样子，便怎么也开不了口。
或许乘着孩子还小动手是最好的选择，白安良独自站在婴儿床前看着熟睡的儿子，心脏仿佛挤压出苦涩的柠檬汁，一滴滴蔓延胸腔。
沉默片刻，男人转身离去，他下不了手。
在真正病发前，妻子还能拥有几年的快乐时光，或许到时候他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纸终究包不住火，当报告单出来的那一天，妻子的天塌了。虽然白安良尽力去安慰，但言语的力量此刻显得如此的苍白。
可医院里还有很多病人等待着他进行手术，留下低落的妻子在家照顾生病的孩子，这让白安良始终于心不忍。
好在妻子格外能理解他，甚至在花园里摘了一朵小花别在他的外衣上。
小花芳香扑鼻，正如妻子一般美好的存在。戴着这朵小花，白安良告别妻子出门上班。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三年。
这三年倒也不算全无收获，白安良在打听中得知，导师的孙女患有同样的病，并且那孩子比他儿子大不少。
导师的人脉遍布全球，在国内外都算是小有名誉，这些年带着孩子国内外四处奔波，几乎能够从各个方面针对性的进行治疗。
抽空白安良提了点东西去看望导师，也见到了那八位数的资金下砸出的成绩，即便如此那孩子距离普通人的成绩也差的还远。就连导师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更何况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医生的白安良，好不容易燃起点希望，又荡然无存了。
又是通宵工作的一天，刚下手术台的白医生疲惫不堪的朝着家门走去，连着几台手术下来，就连思绪也都快要枯萎。
终于到了家门口，他扶着门把手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打起十二分精神。
相比上班，家里更需要男人的支撑。
一进门他便见到了自己老婆坐在地上，同样疲惫的看着张牙舞爪的孩子。他缓缓上前，揽过妻子，轻轻蹭了蹭她，试图让她也能打起精神来。
他们的孩子，没能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
才三岁就显露出了攻击的倾向，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哪怕只是个安安静静生活障碍的孩子，他们的负担都会轻很多。
妻子性情温柔，从不发脾气。面对这样的孩子，受伤的只会是她自己，这会耐心已经枯竭，她只得坐在地板上，呆呆的望着他。
“你先去睡吧，剩下的我来就好”
“”往常的妻子很体量他的辛苦，可这会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站起身进屋休息了。
家里的阿姨也被孩子挠过，久而久之便没人愿意来了。
当所有的阿姨都走后，妻子独自撑起这个家，即便再有爱心被现实击倒的时候也是那般的苦痛。
终于，孩子精疲力尽后睡着。白安良给孩子盖上被子，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妻子则转过身来抱着了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我们真的还有希望吗”
“没事的”繁忙的工作生活让白医生感到自己都要心力衰竭了，但他还是摸了摸妻子的头，温柔的哄着“我相信老天会给孩子一条出路的。”
出路或许是一个非常罕见的东西，当它就这么出现在白安良面前的时候，他甚至凝固住了呼吸，只注视着那层阳光裹住了那个孩子。
隔壁科室转过来一个并不危急的病人，他本以为是个轻松活，当见到那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隔壁科室的主任。
虽然对待病人都同样重视，但当隔壁同事的老大躺在自己管理的病床上的时候，一视同仁这个词不足以形容白安良的心情，反倒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更贴切。
和往常的一样板着笑脸进入病房，好在其他人比他来的更早，只见那病床前已经围满了人。
查个房就走，这么多人就不要为难我了。白安良内心祈祷着，他站在门口刚喊了句查房那群人就瞬间回过头来看着他，甚至让开了道路招呼他赶快过去。
这会，白安良才看清楚那些人的脸，即便叫不出名字也或多或少，也或多或少在某些会议上见过他们。
一时之间有点眩晕，白安良感觉自己就像是某场晚宴中误入的一只小猫咪一样。
压着紧张检查完病人，正准备告辞的时，他猛然间看到了人群后的小女孩。
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导师的孙女。
“小朋友你几岁了？”他本打算在导师面前客气寒暄两句，没想到下一秒的声音几乎让他拿不住笔。
“我九岁了啊！你们怎么老问我这个问题？”
干净利落的回答几乎让白安良瞳孔地震起来。
“这段时间孩子也刚回国，本来又要走，没想到老朋友下楼摔了腿，就想着过来看看”
耳边是导师的声音，但那都不重要了。白安良继续维持表面，笑眯眯的，但脸上的肌肉几乎僵硬起来。
“小朋友真聪明！现在读几年级了？”
“妈妈妈妈说明天就要去学校看看了，但我还没去过”
你当然没去过了，你怎么可能会能去那种地方。白医生愣住了神，他不是没见过这孩子之前的样子，现如今的表现哪里还看得出和普通人有半点区别。
“老师，你这”
“啊是啊，”就连老师也遮遮掩掩起来“她要上学了。”
？？是这样的问题吗？明明导师也知道他家孩子的事，为什么从来不和他提过？白安良震惊之余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只好找理由尽快出去。
等自己一下班就连忙奔赴和导师约定的地点，一路上心脏猛烈的撞击着胸膛。他不明白导师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在业内也没有听见过任何相关的消息。
明明前段时间还在病态中的女孩，怎么会迅速的恢复到和常人看不出差距。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或许涉及很多不被承认的技术，或许是铤而走险的手段。但只要有作用，白安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机会。
无论是谁做出这样的康复案例必然会在业内大肆宣扬，怎么可能连细微的波澜也没有惊动。
满脑子都是疑问，白安良走入了那家小店的包厢，导师和她孙女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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