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闪光的闪光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安保们请出医院的，他坐在医院大门口，等待着墨溪下班。
一整夜过去他都不敢合眼，生怕错了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他不相信会遇到这样的结果，好不容易希望出现在他面前，闪了一下又消失了。
或许要花很多钱，或许需要多么昂贵的药品，或许会有不人道的试验，这些白安良都想过。但从未想过会被墨溪拒绝，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让他无法说出口。白安良一直等不敢离开半步，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看到墨医生出来。
连忙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用力拉住了他的去路。
“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从未得罪过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问你，对你而言，识别这个这种病，难道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
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只是任由被他挽着，走到马路边拦下出租车。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放任他长那么大？”
“”白安良沉默着，缓缓才来了口“他是我的孩子，我想救他。”
这个回答并不能得到怜悯，墨溪甩开了他的手，独自上了车。
“告诉我个理由，我不明白”
“我只是在帮你遵守你自己的承诺。”
“什么承诺？”
“你最好能够自己想起来”对方连一眼也不想多看他，“否则我真的会觉得你很恶心，非常恶心。”
说罢，车辆绝尘而去，远远地消失在道路尽头。
天空大抵是青金石的颜色，能够汇聚着银河映衬出绝美的画卷
当阳光裹挟着爱意想要温暖大地上的孩子们的时候，稠密的雾霾将所有彩色感情全部蚕食，只留下微弱的空白和空洞笼罩着人们。
抬起头来望着天空，白安良看不到任何指引能够出现在视野里，只剩灰茫茫的烟雾吞噬了远去的那辆出租车。
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情回到酒店，已经疲惫了一天一夜的白安良坐在床边，将头埋进手心里。
手机突兀的震动了一下，他满心欢喜以为会是墨溪发来的，打开看才发现是导师找自己。
师：你那边怎么样了？
白：他拒绝我了
师：很抱歉没能帮到你。
白：已经很麻烦您了，不过反正都已经被拒绝了，我想再详细问下当时的情况。
师：事发突然，我其实也不清楚细节（发来一个定位）不过当时就是在这里治好的，你或许可以去问下。
白：谢谢老师了。
点开那个定位，是当地的一家特殊学校。他意识到那种学校按理来说应该都有健全的监控，或许去调下录像至少能知道当场发生了什么。
足够幸运的话或许能看到治疗现场的视频？想到这里白安良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要监控不被覆盖，那么他就还算是有机会。
顾不上休息，他直接起身赶往学校，一路上手心都有些出汗，当车辆达到那所学校面前的时候，男人抬腿就想走，被司机又叫了回去付车费。
有点尴尬，但好在学校这种地方或多或少也算是公事公办，就算手续繁复也比求墨溪来得简单多了，更何况他来找导师的孙女和就算通知也通知不到墨溪那去。
和前台接待聊了会，当白安良将墨溪的照片给那人看后，对方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天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个女的。不过我记得这男人一直都没进去看孩子，还隔着玻璃指指点点。我当时还想着这做爸爸的怎么这么不称职，全让孩子妈一个人承担。所以对他印象还挺深的。”
“这种男人挺多的不是吗？”白安良故作叹息，内心却对墨溪没有进门的事情产生了怀疑。难道是墨溪其实也不知道孩子是怎么好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参与治疗，所以也救不了他孩子。
“应该吧，不过总比从来没出现过要好。”
信息核对准确无误，也再三确认好后，接待用钥匙打开了监控室的大门，带他来到了整面墙都是屏幕的监控室。
“先调到这个时间点吧”
报出的数据跟随着键盘的敲击出现在屏幕上，画面闪动了一下，屏幕上出现走廊的场景。画面中导师抱着那孩子，几乎要给一个背对着摄像头的男人跪下，但被对方连忙扶住了，两人开始交谈起来。
那背对着摄像头的男人不是别人，哪怕只是个身影晃动了一下，白安良也能认出那是墨溪的后背。监控画面中那孩子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男人和导师，看起来已经比他记忆中的模样要好了很多。
原本他想调用其他时间段，但紧接着他便看到画面中的导师掏出手机，似乎在转账的样子，而墨溪一直在旁边说着什么。
几分钟后导师带着孩子走了，但墨溪仍旧没有离去，一直望着房间里。
他在等和他一同来的女性吗？白安良屏住了呼吸，屏幕上的秒数不断跳动，仿佛下一刻房间里就会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一样。
门开了，从房间里走出一位长发女性，瘦瘦高高的。这人谁？就在白安良眯起眼睛想要在那像素点的屏幕上找到点思路的时候，画面里的墨溪身子一晃，完全挡住了那人，至始至终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同学这么多年，白安良从未这么厌恶过墨溪那宽大的后背，从骨骼恨到肌肉群的地步。
一个学医的整天练得跟个捏瓷实的全麦法棍面包一样，搞得白安良医闹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多哼几声。
但好在房间内还有监控摄像头，在切换视角调整好时间线后他终于看清楚了这女主是谁，他甚至完全没想过这家伙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由得靠近了屏幕，张大了眼睛。
只见那女生步入房内站在了导师孙女的面前，两人之间至少隔了两三米的距离，甚至都没互相亲密接触。视频中的她开始不断打量孩子，最终站在了背对镜头的地方。
监控里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她只是站在那里，而孩子的目光却从迷茫逐渐注视，一步步的朝着她走去，最终牵住了她的手。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又似乎什么都已经完成了。
这就是整个事件的全部过程，白安良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一切，和他预想的相差甚远而又过于离奇，甚至视频里的人物也属于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稍微打通了下关系，白安良将这份视频打包带了出去，在坐飞机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不断的发着呆，全然没了当时来的时候的激动心情。
那画面里的女生他当然认识，甚至再熟悉不过，就连提到她名字白安良都会心悸的程度。
回家后他将光盘藏好，确保万无一失。即便这样在晚餐的时候，还是被妻子发现了不对劲。
“亲爱的？是领导说你什么了吗？看你一直有些”
“如果只是批评倒还好了，同事有个好不容易快康复的病人，本来还想着做病例，结果突然恶化去了。我们现在都在讨论当时还有没有别的方案。”白安良咀嚼着佳肴，仿佛在用啃食无味的肥皂块。“抱歉，我不应该把这些情绪带到家里。”
“你没有什么需要抱歉的”妻子温柔的望着他“或许未来会有人找到方法，给出答案的。”
“嗯”他点了点头，不敢看妻子的眼睛。此时此刻白安良大脑里正在不断深挖着回忆，在那些记忆片段里，浮现的都是另一个女性的身影。
除开第一秒没有认出来以外，之后的每时每刻他都不断想着关于她的事情。
那女的不是别人，是白安良大学时期谈了五年的正牌女友，就连他现任的妻子在她眼里都会被归结于小三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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