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密令

　　“你家小姐呢？”他摘下面巾，赫然是方翼文。

　　“小姐身体不适，已经睡了。将军有事明日再来吧。”阿三说着就要关门，方翼文死死的把住门框，说道：“急事。”

　　“便是天塌下来了，也明日再说。小姐睡了。”方翼文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仆从力气这么大，愣是将门一点点的推了回去。

　　“说好的献艺为何没去？”方翼文问道。

　　阿三嘘了声，不悦道：“都同你说了……”

　　“阿三。”只听里面月姑娘不知何时醒了，还是根本没睡着，说道，“请将军进来。”

　　阿三冷哼了一声，突然放开门。方翼文一时失了平衡，差点一个踉跄，心说这都什么年头，一个个的，仆人比主子脾气还大。

　　阿三重新将蜡烛点上，月姑娘歉意的说：“在下行动不便，不好起身，将军见谅。”

　　“行动不便？”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方翼文皱眉问，“怎么回事？”

　　她轻轻掀开被子，露出膝盖说道：“去的路上遇见了凌萱公主，被她罚了。误了将军的大计，实在抱歉。”

　　这也太凑巧了。方翼文问道：“你做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做。”月姑娘摊了摊手。

　　“为何那公主偏要与你过不去？”

　　“这怕是要问许大人了，许是听过什么风言风语吧。”

　　确实听说过那凌萱公主好像钟情许怀信，而这月姑娘也不止一次的公开表示过，自己喜欢许大人。果然是情敌见情敌，分外眼红。也不知那许怀信哪里好，就是长得不错，便让那么多人为他争风吃醋了。

　　月姑娘见他信了，接着说：“现在，只能看那账本有什么蹊跷了。其他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方翼文叹了口气，烦躁的说：“也罢，算他命不该绝。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你先好好休息。”

　　阿三将人送走，嘭的一声重重的甩上了门，也不知在和谁斗气。月姑娘不禁莞尔：“和门过不去做什么，你关坏了，还要赔钱。”

　　“我今晚便做个小人。”阿三面无表情的说。

　　“阿三，我说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你不要插手。我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受了欺负自然要找机会还回去。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月姑娘罕见的严肃起来。

　　阿三一言不发的过去将蜡烛熄了，屏风上的影子突然消失，周围一片漆黑。月姑娘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劝住了还是没劝住。

　　第二日清早，阿三就看见了那个他最不想看见的人。许怀信破天荒的来了客栈，阿三开门见了他，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晌，阿三便要关门。

　　“等等。”许怀信将手中的药包给他。

　　阿三轻蔑的看了看，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阿三。”屋内，月姑娘温声呵斥道。

　　阿三无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侧身让他进来。

　　许怀信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隔着屏风，两人只能看见彼此的影子。

　　许怀信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还是月姑娘先开口感叹：“倒是稀客。”

　　许怀信沉默了半晌，说道：“今日早朝，方将军同我说了。对不住了。但宫中规矩繁多，凌萱公主自小没了母亲，虽骄纵了些，却也没有什么坏心。”

　　“许怀信！如此狠毒的手段，你管这叫没有坏心？”阿三拍桌子怒道，那桌子好像年久失修一样，不堪重负的晃了晃。

　　屏风那边的人影似是低了低头，复而抬起头，自嘲般的笑了笑：“大人的怜悯，可否也分与我些？”

　　许怀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口，最终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便知道是这个结果。”月姑娘长叹一声，“许大人终究只会对双手还干净之人怜悯，而不会听我们的借口。罢了，阿三，送客吧。”

　　阿三闻言一个箭步迈了过去，打开门道：“慢走不送。”

　　许怀信行了个礼，快步走了出去。

　　阿三倒了杯水，绕到屏风后，见月姑娘低着头，将杯子塞到她手里，缓缓蹲在她身边，柔声唤道：“小姐。”

　　“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她勉强笑了笑，看着前方，“梦醒了，也该往前看了。”

　　“小姐，您曾经有多喜欢许大人，我现在便有多喜欢您。我可以为了您做任何事，我只求您，别再为了个不在乎自己的人伤心伤神了。”阿三握着她的胳膊，恳切的说道。

　　她轻轻拂开阿三的手，缓缓的说道：“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就不要为了我做任何事。人这一辈子，多少的岁月，岂能全都耗在情情爱爱上。擦肩而过的，饮酒作诗的，陌路行人，知己好友，一辈子下来，数不胜数。若是只为了一个人而强行改变自己，不是太不值了吗。纵然那人真的喜欢上了你，但你也就不是你自己了。”

　　“那小姐可放得下许怀信，将目光分与其他人一些？哪怕不是我，只要是个真心待小姐的，便要比他强。”

　　“我不知道。怎么说，都是我追逐了十几年的影子。大概，还需要些时间。”她看着阿三，笑了笑，“这个时间，我也不知道需呀多久，或许是几天，或许是一辈子。阿三，你的眼睛也不该只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去赌一个我自己都没办法确定的事。”

　　阿三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什么，窗外忽然飞进来了只信鸽。阿三只以为是丞相府那边传来了消息，月姑娘看完后，突然眼神一凛。

　　阿三还从没见过她这副神情，眼神中的凶戾好似要满溢出来，不由得问道：“小姐，怎么了？”

　　“陛下要动陆博延。”她将纸团成一团，扔进香炉里。烧纸的味道混合着熏香，一时间有难闻。

　　“陆大人？陛下怎么突然……”阿三愣了愣，没理由啊，近来丞相府又没什么动作，也没出什么大事。

　　“不是，他那晚不该来找我。这不是试探他的，这是试探我的。”她合上眼睛。昨晚，他不该来的。皇帝能容得下他们的各种小动作，但容不下他们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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