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知交不知心（二）
光阴似箭，转眼间，又是一年冬天。周国的冬天，似乎比郑国的还要冷些。月姑娘站在院子里，朝手上呵出一口白气。
“娘娘，当心着凉。”红苕拿着手炉给她，说道，“若娘娘冻坏了，陛下又该心疼了。”
自打她来了之后，宫人们算是知道了什么才叫盛宠。除了偶尔陛下要处理政事，实在脱不开身外，日日都要来青黛轩。
而且，自从陛下登基至今，还未纳过一位妃子。陛下对皇后如此在意，宫中众人都看在眼里。
“又不是纸糊的，不用那么小心。”她推开那手炉，“你自己用吧，我还不冷。也不知何时会下雪。”
“娘娘是想赏雪了？”红苕笑了笑，“大抵过几日就能来了，周国冬日最不缺的就是雪了。届时御花园中的红梅再一开，交相呼应，最是好看。”
“是吗，到时记得陪我去看看。”
“是。”
“说来，近日陛下好像略有忧思，可是出了什么事？”这几日顾藏锋虽然依旧日日来找她，但言语间好像不再似从前那般轻松，大概是有什么烦心事绊住了。只是，他从来不会将这些事说给自己听。
红苕暗笑道：“这话娘娘自己问陛下，相信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起来这位娘娘也怪怪的，从不去刻意的讨陛下欢心，这种话明明自己问方显得关心之意，她却偏偏喜欢从旁人口中打听。
“这话我若问起来，只怕不妥。”他一向报喜不报忧，自己问他，必然听不见实话。
“是后宫还是前朝，让陛下烦心了？”
“自然不会是娘娘。”红苕看了看四周，小声说，“听说是朝臣们劝谏陛下纳妃，陛下不愿，正和他们赌气呢。”
“纳妃？”她有些意外，随后释然的笑了笑，“这后宫只我一人，是冷清了些。”
红苕大惊失色，赶忙跪下道：“娘娘，奴婢失言，娘娘与陛下伉俪情深，切不可如此言说。”
“我问你答，何罪之有？”她托起红苕，“寻常人家尚且三妻四妾，况且，我又无所出，大臣们着急也是应该的。”
“娘娘。”恰好孙胜在门口喊道，“陛下驾到。”
“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站着干什么？”顾藏锋抓住她的手，使劲搓了搓，“这般的凉。”
“没事，屋子里待得闷了，就想出来走走。”
顾藏锋给下人们使了个眼神，让他们退下，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子内。
“这宫里的四方天地，是无聊了些。你若想出去玩一玩，寻个时间溜出去便是，只要提前同我说一声。”
“这怎么使得？”月姑娘笑了笑，只当是个玩笑。
“怎么使不得，只要小心些，别被那些木头大臣们发现，小姐想做什么都可。以小姐的武功，想被发现也挺难的。”
“国有国法，宫有宫规，若领头之人随意破坏，还有何威信可言。”
“小姐便是事事太较真。”顾藏锋笑了笑，看了看她的侧脸，犹豫了一下，似是不经意的说：“听说，许大人娶妻了。”
她愣了下，复而平静的笑了笑：“哦？是吗。真该恭喜。”
“是礼部尚书的长女，据说是出了名的才女，人也温婉。”
她想了想，淡淡的说道：“这二人应该很搭对，只是不知京中多少翘首以盼的姑娘们要伤心了。”
“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小姐说，我送个什么贺礼比较好？”他悄无声息的挪了两步，走到她身后，抱住了她的腰，下巴放在她肩膀上问。
“陛下送的贺礼，只怕许大人不敢收吧。”
“为何不敢？怕我徇私报复，还是怕我的礼太重，他收不起？”
她不由得偏头笑了笑：“都多久之前的事了，陛下还记得那么清楚。”
“让小姐挂心那么久的人，我如何记不清楚？”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早就放下了，陛下。”
“是吗？”他捏着她的下巴，轻声问，“我想知道，现在在小姐的心里，有没有我的位置？”
“自然是有的。”她微笑着答道。
“像当初的许大人一样？”
她不由得笑道：“陛下今日是绕不开他了？”
“不可吗？”
她闭上眼睛，主动送上了一个吻，说道：“如何？”
“还是太敷衍。”他摇摇头，将她压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眼睛，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问道，“我一直想问又不敢问，小姐嫁过来，是因为所谓的情爱，还是单纯的赌约输了，没想到我真能打通两个贸易？”
“陛下觉得呢？”
“我不知道。”
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撬开他的唇：“这样呢？”
“还是不知。”他认真的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波动，自己看不清她这到底是敷衍还是例行公事。
“那陛下想要什么？”她笑着问，“该做的事也做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可陛下不信，陛下想要我如何证明？”
他失神片刻，柔声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陛下，这种事，强求不得。”她沉默了一会，说道，“陛下若想，便纳几个妹妹进来吧。”
顾藏锋的笑僵在脸上，凑近她威胁似的紧了紧腰间的那只手，哭笑不得的说：“大臣们劝我就算了，你也劝我？”
“他们的担心确实有道理，如今的后宫确实冷清了些。”
“你若嫌冷清，我那里热闹，有宫人唠叨有大臣拌嘴。”
“我若去了，岂非让人非议我干扰政事？”
“无论多少人提多少意见，最后做决定的都是我，何来干扰之说？”他挑了挑眉说道，“小姐若下次再觉得无聊，又不愿出去游玩，便去我那里，帮着我出出主意。”
她刚想张口说什么，顾藏锋打断她说道：“除了纳妃。”
她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知陛下是为了我。只是，纳妃未必出于喜爱，也可巩固朝堂势力。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怀疑，陛下爱我。”
顾藏锋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又恢复了平时笑眯眯的样子，俯身埋在她颈间说：“那些没影的事日后再说，总之今天，你是别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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