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试探
孙胜哪敢起来，依旧哆哆嗦嗦的跪着。
“都先出去吧，孤和皇嫂有事要说。”顾藏锋抬头瞟了一眼说道。
宋芃芃心一横，行礼道：“陛下既然心如明镜，便给个痛快。”
顾藏锋笑着说道：“孤只想知道，如今，宫墙之内，还有多少人听皇嫂的调遣。”
她心跳一滞，垂着头说：“宫内禁军守卫我怎能调配，不过用银子收买几个宫人。”
“那就请皇嫂，将这些能用银子就收买来的宫人写下来。孤可以当不知道，但不能真的不知道。”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人都要养家糊口，只要出足了好处，只怕……这名单陛下是看不完的。”
“即便是所有宫人的名字孤都要过一遍也无妨。不过，孤总相信，也有出多少银子都不肯的。”
“陛下就信我给的名单一定是真实的吗？”
“孤只想知道皇嫂是否可信。”
宋芃芃心跳一滞，这不是试探那些宫人的，这是试探她的。要怎么办，将自己买通的人给他，还是随便编几个。他已经知道了，还是在吓唬自己？
她犹豫了下，象征性的拿着笔墨写了两个名字。
顾藏锋看了之后不置一词，将纸放在蜡烛上烧了。
“陛下……不降罪？”宋芃芃看他没什么反应，试探的问。
“不知孤哪里让皇嫂想起了顾藏霖，也不知她哪里让皇嫂觉得像自己，但在孤看来，无论是我还说她，都和顾藏霖和皇嫂差了十万八千里。皇嫂大可不必再试探。”顾藏锋笑了笑，“孤惜皇嫂之才，只要不违背律法，孤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还望皇嫂莫要过界。”
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最隐秘的心思被看透，她突然有了心虚的感觉。
香炉里的檀香不断升起，良久的沉寂之后，她问道：“陛下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害怕自己不如别人，还是害怕别人超过自己？”他笑了笑，“论烧菜做饭，孤比不过宫中的厨子；论带兵布阵，孤肯定比不过宋将军；论集思广益，孤想到的也未必能多的过那些大臣们。难不成孤还要把所有不如孤的人都杀个干净吗？”
“那些人陛下都能驾驭，可皇后娘娘呢？陛下……能肯定她不会背叛陛下？”
“数十年的时间，还不足以看清一个人的品行吗？”顾藏锋看着她反问道。
“人都是会变的。”
“也有人十年如一日，只如初见。皇嫂一贯喜欢以偏概全。”
“那样的人能有多少？”
“便是全天下只有一个，为何不能是她，又为何不能是我？”
宋芃芃一时语塞，真的有人能一直不变吗，真的能有人相信，对方一直不变吗？
“皇嫂并未真正了解过我们，也未曾真正的了解过我们的曾经，就此下定结论难免武断。深宫寂寞，偶尔来个乐子也是好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孤就当笑话看了。”
笑话？合着他一直没往心里去过？
他二人的过去……有什么值得赞颂的？
不过就是一人为主一人为仆，不心生怨恨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有如此感情？
虽然现在的顾藏锋她看不清，不过当初顾藏锋那个脾气她是清楚的，好高骛远，骄傲自负，绝不会甘心屈居人下。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能将一个人改变的如此彻底？
只是，她在郑国，实在没什么眼线可用。能用得上的……她记得自己父亲当初派去的那些人被清理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不在京城的或者边缘的幸存了下来。
有用没用的，死马当活马医吧。
不知道陛下是不是觉得她们待得比较闷，特意送来了陆丞相那只当贺礼的鹦哥。一开始，宫人们都觉得新鲜，想看看这只会说话会聊天的小东西。送来几天之后，他们已经私下讨论怎么炖比较香了。
这鹦哥看着温顺，当着她们娘娘的面也温顺，但一到了别人手里，那简直是天天骂人不带重样的。
但这是陛下亲赏的，又是贺礼，他们又不敢怠慢，真真是气的肝疼。
下人们甚至定了个规矩，每日猜拳谁输了谁去。这日红苕输了，一脸无奈的抓了把米，扔在食篮里。那鹦哥轻蔑的看了一眼，不屑的说：“太少，吝啬。”
红苕黑着脸，又抓了一把。
那鹦哥哼了声，勉为其难的低头啄米。
“娘娘，你说那陆丞相为何送来这么个东西？”红苕实在是忍不了了，吃饭还和求着它吃一样。这哪里是贺礼，简直是来找茬的。
“这可是当初陛下亲自训的。”月姑娘笑道。
红苕愣了愣：“陛下训的？”和陛下有什么关系？等等，陛下和陆丞相是什么关系？
“你们陛下当初看陆丞相不爽，就悄悄训了只鹦哥，专门教它怎么骂人，偏偏在我面前却很是乖巧，就被我送过去了。”她好像是看见了陆博延见到鹦哥时的那张脸，不由得笑了声。
“陆丞相那不是……气死了？”这居然是他们陛下干出来的事？
“所以，这不是还回来了吗。”
听说现在郑国是国相当政，皇帝形同虚设。有这么一档子事，他们国相愣是认同他们陛下打通贸易互市，没出兵相对，真是不容易。
“娘娘，陛下怎么会和陆丞相有恩怨呢？”红苕不解道。听说他们陛下先后辗转灵山江南等地，并未去过京城。但听说陆丞相自小便是住在京城的，且成名尚早，这二人怎么会有联系的呢。
“因为你们陛下日常无理由的吃醋。”
红苕头顶飘过一个问号：“啊？”
他们陛下除了皇后娘娘的醋还吃过谁的，要是没有，那岂不是就是说……
红苕吃惊的看着月姑娘，嘴巴缓缓的张大，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莫要想歪了，是我师兄罢了。”
“师兄？”这位姑娘的身份果然不简单。红苕心念一转，开玩笑道，“看来陛下自那时起，就喜欢娘娘了。”
“只可惜，当时我的心思却不在你们陛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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