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观音庙(四)
叶成渝二人随着那老伯找到了观音庙。那庙建在一个犄角旮旯处,委实不怎么引人注目,而且看着像荒废多时,门板都腐蚀的不成样子。
叶成渝环绕着四周,总觉得莫名有点阴森森的,穿堂而过的风都显得有些凉。金樽的观音像立在正对面,不知是不是年久失修,雕像微微前倾,好似要倒。金像有些地方的漆都掉了,依稀能看见镀层底下的泥身。
“此地……也算观音庙?”叶成渝真心发问。倒不是他瞧不起这地方,委实是和他见过的相比,这地方实在是……出入有些大。
“早就废弃了,只是最近,又被那活菩萨拿来当落脚的地方而已。”老人说。
叶成渝瞅了瞅,仔细一看确实像是住过人的样子,稻草和蒲团都是新的。月姑娘走去雕像前,望着那雕像,久久不语。
“姑娘啊,过来些吧。当心那雕像倒了砸到人。”老人招呼说。
她如梦初醒,后退了两步,问道:“您儿子是何时参与的那密谋,您又是何时发现他失踪的?”
“两星期前。”老人无奈的说道,“那日,他从早上便出去了,同我说要多谈些东西,怕是要晚回来会,让我不用等他。虽然他这么说,但及至入夜,他依旧没有回来。他不喜我管他的事,但我总归还是担心,便一直等着,等了许久,直到天明,都不见他回来。我担心出事,便去瞧了瞧,果然是出事了。”
月姑娘皱眉:“您住在这附近,没听见什么别的动静?”
“没有。”老人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
叶成渝摸着下巴沉思:“这么多人,总不可能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吧?”
“自然不可能。”月姑娘掀起地上的茅草,茅草底下一群受惊的蚂蚁到处乱爬,“若想搞清楚始末,关键还是要找到那活菩萨。”
“现在,可不就是那活菩萨找不着。”老人叹了口气,“我怕此地有古怪,已经拦了好几个想来跪拜的人了。只可惜,根本拦不住,跟我和他们过不去一样。”
“既如此,尽人事听天命,老伯劝过便问心无愧,何必理会他们。”月姑娘说道,“后来的那些人可有什么意外?”
“没有,所以他们更觉得我是胡说。”老伯摇摇头说道,“不过姑娘,话也不能这么说,总归都是邻里百姓,能劝便尽量劝劝。”
月姑娘不可置否,接着问:“邻里百姓,从没人怀疑过那活菩萨吗?”
“没有。其实,我也不愿怀疑,毕竟是接济过我们,给我们分发过粮食的人。”
月姑娘无奈的摇摇头:“看事往往不可只看中间,不看头尾。那知府若是现在开仓放粮,你们怕是也不会说他一句好话。”
“话是如此,可那知府本就是父母官,这道士和我们又非亲非故的。”
“若是本来便是动机不纯,发粮只是为了夺取你们的信任呢?”月姑娘问。
老人愣了下,说道:“我们有什么值得旁人贪图的地方,而且不是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吗。”
月姑娘看着这尊雕像,开口道:“不是所有菩萨都是金身。”
太阳西沉,迟暮的夕阳给大地镀上一层金边。天边的火烧云及其的漂亮,只是,明天怕又是一个大晴天。
月姑娘送老人回去,嘱咐说:“老伯,还请不要同任何人说起你曾见过我们。”
“行。”老人家想了想,也劝慰说,“若是困难,便不要再查下去了。我们家出事,也不可拉了旁人家的孩子一起下水。”
“您放心,我惜命着呢。”她行了个礼,带着叶成渝踏上回程的路。
叶成渝好奇道:“月姑娘不是说自己不救人吗,怎么这次却帮那老伯?”
月姑娘瞥了他一眼,淡漠的道:“并非如此,我们此行本就是为了调查活菩萨之事,帮那妇人找人时顺手的事。我不喜欠人东西,免得哪天被人提起来,显得我占了多大便宜一眼,我还要再还人情。”
二人回到府衙,月亮已挂上了天空。小斯给他们送来了热好的饭菜,叶成渝虽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但第一件事还是找了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阿三给月姑娘递了条湿毛巾,说道:“本来看小姐迟迟未归,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打算同知府说派人去寻寻。只是后来一想,小姐怕是出不了什么事,反倒是我多此一举可能坏了小姐好事,便什么也没说。”
月姑娘擦了擦脸,说道:“如此,我倒是该谢谢你。”
阿三没理会那句不知是不是反话的话,问道:“小姐可查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月姑娘淡淡的说,“你呢,可有给我惹什么事?”
“自然没有。属下好好在房间里呆着,哪里也没敢去。”阿三低眉顺眼的说道。
“那便好。”
阿三应该是吃过了,叶成渝饿的眼花,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月姑娘则先去桌台写了什么东西,吹了声口哨,没多时,一只信鸽便飞了过来,停在窗沿上。
她将纸条卷进筒里,又将鸽子放飞,才坐去桌前吃饭。
“信鸽?”叶成渝没想到她在此地居然也能找到信鸽送信。
“公子真当醉梦阁只是在下的藏身之地吗?”月姑娘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叶成渝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江湖上虽流传过醉梦阁的传说,但大多都是关于这位月姑娘,至于醉梦阁,确实不少人觉得只是她栖身的地方,最多不过再加几个鬼魅杀手。若是醉梦阁不止如此……
月姑娘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叶成渝机械式的点了点头,低头扒饭:“在下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江湖上有点道行的都曾听说过醉梦阁的月姑娘,是个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色,善使暗器,且一等一的护短。她在手底下养了不少杀手,且不论谁出了事,惹事者总会招致无休止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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