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温先生
西风入弦枝头,鸟雀无影,乱枝飞舞。
时御二十五楼。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贺经年脸色狰狞,发飙的跳起来:“还不快找!”
“妈的,你知不知道那玩意儿有毒?”
沙发上的黑衣男子就显得敦默寡言,揉着额头。
一双桃花眼,眼尾浅眯着,似弯弯的月牙,似醒非醒,似醉非醉。
许是因为时差还没倒过来,眼下有些淤青,仍挡不住清冷的面容,揉了揉眉心,跟着贺经年起身。
“我跟你一块儿去。”
二十三楼的窗户大开,江边的冷风一波一波叫嚣肆虐,拍在少女已经吹得微红的脸上。
书页翻动的声音混夹在风声里,嘈杂却使人平静,不知过去多久合上书,许心曦转过头看向窗外,夜幕阑珊。
关掉窗户,室内瞬间回暖了几度。
拿上椅背的浴巾进了浴室。
回到床上,刹那间脚边触摸到冰凉柔软的东西,奇怪又熟悉的触感,本能窜一下子跳起来,带了些被子,只看见一条青绿色,缓缓的蠕动。
一时脸色煞白,呼吸沉闷,眼睛发黑,顾不得穿鞋子,飞扑出去。
打开酒店房门,迎面撞上人,整个人方才从惊魂动魄中松懈一点儿,指了指房间,喘着气:“蛇,蛇…”
脑海里的一些画面愈发清晰,所有的恐惧此刻被放大,不可估量。
男子拔腿往房间里走,出来才注意到她只是裹着浴巾蹲在地上,雪白的肩膀暴露在视线内,惊觉冒犯,匆忙移开视线。
“小姐你没事吧…”
男人脱下外套,套在她身上,抱着她快步而行。
直到她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没什么大问题,注意休息,保持空气流通,尽量避免惊吓和其他刺激性物质。”
许心曦颤了颤苍翠发黑的睫毛,醒来入眼便是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瞥见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一双杏眼浅浅的打量他,还没反映过来。
医生一边交代一边把听诊器放进包里。
男人道了谢,送他到门□□付几句,折返回来,语调平常:“感觉好些没?”
许心曦深吸了口气,软软的撑着手臂坐起来,环顾了下四周,点点头。
面前的男人个子很高,她仰头望着他,鹰黑一般的眼眸,隐藏着犀利目光聚落在她身上,让人感觉矜持又克制。
“这次是我们时御的问题…”
许心曦摸了摸枕下,预期温柔的说道:“没事。”
温于时眉头一挑,看着她轻描淡写,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能麻烦先生送我回酒店吗?”
温于时沉默过后:“我问问医生。”
“不用了,我情况很稳定,昨天是意外。”垂眸看下去,她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神情固执得有一股劲儿。
温于时皱了皱眉,沉默下来。
他立于身前,灯光在眼前隐隐约约跳动到他身上,在这静默的病房里,两相对峙。
许心曦道:“我只是一时想起了一些事情。”
温于时如墨的瞳眼沉思半响,才开口:“我刚好要路过酒店,那我送小姐回去。”
“我姓温,名于时。”
“我姓许。”
深秋阴天,灰白如画,许心曦穿着病号服站在车库门口,披散着头发,阵阵秋风拂过,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脸颊洁白如雪,饶是我见犹怜。
从车库出来,车子停稳后贺经年风樯阵马般出现在她面前,笑呵呵:“许小姐请上车。”
许心曦冲他点点头:“多谢贺先生。”
贺经年颇为热络:“多大点事儿,许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已经换了一身正装的温于时,白衬衫黑色西装,比之前那身更为修身,他戴着眼镜埋头看文件,闻声抬头道:“许小姐。”
“温先生好。”许心曦脸上并未挂着笑,仍有温婉有礼的余味。
狭小的车厢里,一时静谧,偶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贺经年缓和起气氛来:“许小姐不是本地人?”
“京都。”
贺经年笑起来:“许小姐长得倒像是江南水乡的。”
许心曦从不是多言之人,眼下受人之恩必是有问有答。
贺经年笑着接住话茬儿:“许小姐是来出差的?”
“我来找人。”
许心曦一怔并不显露,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贺经年见状不再多问。
突然贺经年峰回路转一脸惊喜:“下月底我们要去京都出差,若得空打算逛一逛,到时候许小姐有没有空……”
许心曦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并不接他的话:“要在常林待一段时间。”
“那许小姐可得好好玩儿几天,常林风景秀丽,美食也多。”
许心曦问道:“听说佛门寺很灵?”
“事在人为,心诚则灵。”
出声的却不是贺经年。
话落,许心曦转头对上温于时柔和下来的的眼眸:“温先生说的是。”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他,眼角深邃,眼尾略挑,一双桃花眼水汪汪勾人迷离沉浸。
温于时笑:“许小姐信佛?”
“因必有果,温先生说得对,心诚则灵。”许心曦面上让人猜不出心思,倒是应了他的话:“况且我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温于时还想开口,就听见她道:“我到了,温先生告辞。”
许心曦下了车,大步流星的往大厅走,瞧了眼她的背影,贺经年又撇了眼后座的温于时,如往常自持的模样。
还未收回视线就看见温于时扫了他一眼:“离会议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贺经年咬咬牙,心里不知道嘀咕多少次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等他实习完,一定打爆他的头。
刚走到大厅就被叫住。
“许小姐,贺先生给您换好了房间,您的东西我们都帮您打包好了。这是您的房卡。”
前台小姐姐长得很漂亮,音色珠圆玉润,娓娓动听,许心曦接过房卡礼貌的点头。
回到房间,许心曦翻出手机坐在床上,刚开机就看到一条条消息弹出来,私人信息并不多。
她拨了电话:“阿迟。”
会议持续到下午才结束,从会议室出来,温于时心情算不得好,径自回到办公室。
扫了几眼桌上的几份文件,刚想让助理煮杯咖啡,就看见贺经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办公桌前,贼眉眯眼得,挑眉:“嗯?有事?”
贺经年没说话,默默把他的手机打开递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他母上大人发过来的消息,温于时轻轻皱了皱眉,点开语音播放出温母的声音:“宝贝儿子,快看妈发给你的照片,明天不是有那个拍卖会吗?这个镯子我太喜欢了。”
“还有那个花瓶,还有那个那个…”
温于时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妈,我把邀请函让人送过来,你自己去?”
温母这厢立刻回了消息:“我从小把你从筷子那么长一点儿带到现在,你本来就是要去的给我带点东西了就不耐烦了?我的命真的苦啊,儿子越大越发不孝…”
温于时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他实在是说不过这位娇贵的母上大人:“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又想到还有个三天两头给他找事情做的老父亲,温于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贺经年低着头闷笑不敢出声。
温于时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听见?”
“行,我这就去安排。”
“跟江宁那边争取个时间,我亲自过去谈。”
“好。”
许心曦看了眼时间,天色尚早。
默了默在楼梯的最后一阶坐了下来,回看身前的长阶,这一路她走得极慢,算不上累。
常林的五点钟,天还没有亮,这山间之朝,静寂无声,薄雾弥漫。
两眼朦胧之间,身后的寺庙传来吟诵之音,仔细听了半响,不禁失笑。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这世间形象与具体的事物当真什么都没有?
我们瞧见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瞧见的。
藏于暗处,遮天蔽日。
就如此静坐着,又不知过去多久,寺门终于打开。
“女施主。”
“师傅,我想供一盏灯。”
杏山别墅区位于市郊边的富人区,许心曦从叶家出来天已经黑了,入暮小区里的灯光不算暗,常林多杏林,杏叶映照出漂亮的黄色,深深浅浅,渐变万化。
许心曦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小区门口,她下午从市区打车过来,不知这边位置偏,打了半天还是打不到车。
凉风自山尖呼啸而来,一件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件卡其色风衣,衣衫单薄,忍不住轻轻跺脚。
车内温于时端坐于室,照明顶灯的光下,明晃晃的映照出一只手泛着冷白,指骨分明,不紧不慢的翻着一本杂志,顺着指尖再往上柔和的棱骨,佳人面携桃花醉,车里也仿佛生出一股朦胧之感。
贺经年坐在副驾驶刚收了手机,抬头瞄见保安亭旁站着个小姑娘,许是因为冷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询问保安亭内的保安,即使隔得远也不难看出小姑娘温婉出众,引得人不免瞥两眼。
“小姑娘你等人?”
车子开近了一瞧,贺经年眼眸一亮转过身对后座的温于时道:“许小姐。”
许心曦摇摇头:“没有…”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怕是打不到车。
想了想又打开了手机,还没输完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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