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覆巢之下
叶雅?那个擂台上的“小新人”死了?
刘霓的眉心拧得更紧了,问:“何时之事?”
“半个时辰前,陛下难过,给追封为‘雅妃’厚葬。”
刘霓:“怎么死的?”
杨怀忠瞧了瞧四周,才说:“官方报说是‘暴毙’,但宫里私底下都说是被‘毒死’的。”
刘霓眼神骤然一冷,语气免不得带了戾气,“义父怎么说?”
杨怀忠摇头:“千岁爷没有话带出。”
“走,咱们去找刘峰。”
刘霓走在前头,杨怀忠在后头赶紧取了刘霓的大氅,才去追她。
深夜造访,把门敲着震天,才听见门房不耐烦道:“谁啊?若不是天皇老子的事,这时来敲门,真是日了狗嘞!”
一脸不情愿的门房瞧清来人是刘霓,就像川人变脸一般,立刻换了副嘴脸,“大人,怎的是你,这大冷天的”
刘霓压根就不听他说什么,直奔刘峰的住所,值夜的小厮见来人气势冲冲,喝道:“谁!”
刘霓当做没听见,杨怀忠回:“你家姑奶奶,快叫你家大人起来。”
那小厮听出是刘霓等人,忙上前道:“大人,你先到偏厅稍候,容小的给你通传。”
刘霓一把抓住他,问:“刘峰住哪一间?”
那小厮指着坐北朝南最大的那间,为难道:“那间,大人,容小的给您通报,不然小的会被打死的。”
刘霓抿着唇,面上冷俊,沉吟须臾:“好,我就在这儿等。”松手时那小厮踉跄倒地,随即连滚带爬地跑去敲门。
敲了几下仍不见人回应,只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小声嘟囔:“谁呀?”
那小厮欲小声说:“是小人”
刘霓在旁大声说:“我是刘霓,叫醒刘峰,我有事找他。”
屋内立马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着是刘峰睡意朦胧的声音,“还没知足吗小妖精,容爷睡上一会儿,再跟你们大战三百回合”
什么污言秽语,还你们?幸得刘霓没直接推门进去,不然怕让她连今晚吃的饭都得吐出来。刘峰私生活混乱糜烂,这段时间义父罚他闭门思过。
闭门倒是真,思过?怕是日日抱着府上的姬妾时时“思过”吧。
刘峰极其不情愿起来,过来倒快,只头发不梳,披着件厚厚的大氅,打着呵欠扣着眼角,吊儿郎当:“妹妹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大半夜不睡来我府上喝茶。”
刘霓正端着茶杯要饮,见他这般说便放下茶盖,端着茶杯直接了当:“叶雅是不是你杀的?”
刘峰脑子不太清楚,一下子没明白刘霓什么意思,而他跟刘霓一向针尖对麦芒,什么时候都要唱反调的,“原来是来问罪的,可有人证物证?妹妹不要见人就咬”
“噗”的一声,刘霓手中的热茶精准无比地扑向刘峰正脸,而刘峰被水一激,人也清醒,紧接着火冒三丈,脸也不擦站起就要去扑刘霓:“贱人!”
“叶雅死了。”刘霓冷幽幽地说。
刘峰这才听清事情,脸露疑惑问:“何时?”
刘霓显然不信他,半夜来访也不是来跟他“聊天”,遂问:“这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刘峰这算是弄清刘霓的意图,用袖子抹了脸上的茶渍,狞笑道:“妹妹这般健忘吗?我这几日可是天天呆在家,哪儿都没去。”
刘霓不理他那些废话,“叶雅是你举荐,当初擂台上万人瞩目,你私带陛下出宫本就被人诟病,如今叶雅突然暴毙,所有人都怀疑你杀人灭口。”
刘峰一傻一愣,片刻后才争辩:“我又不傻,这档口做这种傻事,冲谁呢?何况叶雅深得陛下喜爱,若能生下一儿半女,那日后富贵自然少不得我,那些言官的弹劾也就义父当一回事。”
陛下后宫充盈,但至今膝下无子。
刘霓还是问:“当真不是你?”语气颇具严戾。
刘峰差一点就要拍胸口。不过刘峰还是刘峰,他被刘霓气焰震慑须臾而已,很快便恢复他阴险的嘴脸,“是谁让妹妹这般肯定,半夜不睡也要来我这府上问个是非。”
是你平日那愚蠢的行为!
刘霓当然没说,她不是来跟刘峰吵架的,何况刘峰又不是没做过:“最危险的事反而最安全”这种自欺欺人的事。
刘霓:“那会是谁?”
跟这人说话就是憋气。刘峰愤然想,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妹妹这般厉害怎的不去查。”
对外称雅美人现在的“雅妃”突然暴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里面也有义父的意思?
刘霓努力在刘峰那张被酒色掏空的脸上寻找蛛丝马迹,可惜除了脸色浮肿眼底乌青一片外,几乎一无所获。刘霓与他一块长大,刘峰怎样的心思刘霓总能猜个七八分,如果这事真是刘峰所为,他能压得住不向刘霓炫耀挖苦讽刺一番?
“不是你最好。”刘霓冷他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刘峰这时便笑了,“妹妹,你这般气势冲冲地过来,就这样走了?”
刘峰拦了刘霓的去路,刘霓横他:你待怎的?
刘峰最最最讨厌刘霓这副表情,他娘的好像所有人都欠她八百两似的,刘峰歪着脑袋指着刘霓,斜眉歪嘴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凭什么?你凭什么来质问我?他娘的现在什么时辰。”刘峰目龇牙咧,像要吃了刘霓。
刘霓平静道:“对不住,扰了你的好梦。”
“放屁!刘霓,你问你自个,你以什么身份来怀疑我。”
刘霓不假思索:“义父叫我看好你,这不是过来问清楚吗?你发这么大脾气干甚?”
刘峰咬牙:“别总一副清高圣洁的模样,义父他老眼昏花才被你欺骗,我从小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想要却总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最后总有人捧到你面前,求着你要是吗?没人总惯着你!”
经年累月的积怨,在这一刻由此事引爆。
而刘霓来找他不是为了吵架,所以他大吼大叫时她沉默以对。
可这让刘峰更加愤怒,“才多久,你跟那姓温的在一块才几个月,你做事的准法越来越有那些‘正派’的模样了?你这是‘弃暗投明’吗?义父可知他的好女儿背叛了我们?”
刘峰简直就是魔疯了,刘霓心中一荡,一股邪火从心口冒出,激得心紧胸闷,“我们是一家人,一条船上的,如果你做了什么事,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承担后果吗?我,还有义父,是永远都脱不了关系的。”
刘峰笑得邪气,“那妹妹是怕我们连累你吗?假若有一日义父失掉权势,妹妹是要跟我们划清界限?上书弹劾明志?或作证以将功补过?来讨得你的情郎欢心。”
越说越离谱!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你跟我说。”刘霓说罢,推开刘峰直接出门。
没有准备的刘峰被推了个踉跄,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无赖道:“女心外向,这还没成亲,连做事都这般向着姓温的,迟早被同化。他娘的,早知今日我就该叫义父把你给”
门外杨怀忠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不听却什么都听到了,见刘霓阴沉着张脸出来,赶紧跟上。
出了刘峰府门,杨怀忠牵着马,却没敢问刘霓要去哪?而刘霓仍在回想今晚最初,她是为何要来找刘峰?
刘峰行事莽撞,急功近利又睚眦必报,可对陛下的妃嫔下手,估计他有这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而宫里有义父无数的眼线,他又被罚闭门思过,可见并没有作案条件。
至于动机,他有举荐之恩,根本就不会自毁“前程”。
所以,她为什么一听到此事便气势汹汹地来质问刘峰?是否就如刘峰所言,她受温佐珩影响,心中认定义父刘峰是“十恶不赦”的反派,所以她不假思索第一反应就跑来质问?当得知不是刘峰所为时,她不得不承认,心中那一瞬的轻松。
所以,是温佐珩在悄然影响着她?
意识到这点,刘霓对杨怀忠说:“走,去西园。”
杨怀忠面露难色:这个时辰。不过见刘霓根本就不是问他而直接上了马,杨怀忠也只能挥鞭追赶。
子夜的街道了无人迹,策马踏雪,飞起的大氅一角和马蹄扬起的积雪,显示骑马的人心中有多急。
开门的依旧是稚龄青衣小童,见到刘霓二人面露惊讶,但仍热情请客进门。
渊云还没歇息,只面露倦容,刘霓直接开门见山:“你教的那法子我用了。”
渊云正在舀热水洗茶,听闻不禁挑眉:“大人是向我来报喜的?”
刘霓不语,杨怀忠嘴大,“可不,那温公子先向咱们大人表明心迹的。”意思是他可是赌赢了。
渊云怎能不明,叫青衣小童取了当初的赌约和银子来,“这是扣除佣金后还给大人的银子,这是输给严大人的,请二位大人数一数。”
杨怀忠自是喜滋滋的,只刘霓看都不看,问:“先生的法子是叫温佐珩对我先生出情思,可这过程,会不会我也受他影响?”生出同样的心思?
渊云一怔,眼神颇为复杂地瞧了眼面露困惑的刘霓,笑道:“大人不是对温公子欣赏在先?只可惜公子对大人多有误解,又没有机会解释,如今这般大人对温公子的欣赏自不会变。”
渊云又说:“大人不过是跟温公子有了个相处的过程,听杨大人说是温公子先开了口,那必定也是他先动了心,那主动权便掌控在大人手中,后面大人想怎样不还是大人说了算吗?”
刘霓是否已动心,这是渊云不该也不想知道的事,他只教刘霓如何获得先机,把握男女情爱游戏中的主动权。
刘霓心中有了个大概,可惜手中热茶无法浇灭她领悟到的本真,叫杨怀忠去弄酒。
渊云正待叫小童,杨怀忠站起走出去,“我去叫。”
屋内一时只剩两人,茶香袅袅,暗香阵阵,清心驱火的热茶却叫刘霓喝出了个心浮气躁,搁茶碗的手一偏,茶碗连带剩下的茶水滚落到她的袍子上。
渊云眼疾手快,取了随身的帕子给刘霓擦衣袍上的水渍。
突发状况两人凑得极近,刘霓都能闻到渊云身上的清香,这跟温佐珩身上的药木香气不一样,渊云身上是种淡淡的,似檀木又夹着星微龙涎香。
从刘霓这个角度看去,高挺鼻梁连着饱满丰润的红唇,他的五官挺拔,但没有温佐珩的骨相分明,带着些柔色。可一点都不影响作为美男的资质,他只扎了大部分的头发,披散的部分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到肩颈处,黏上脸颊。
刘霓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渊云那散落的头发,轻轻地从他脸颊处撩到肩后,这个动作既熟悉又陌生,好像跟某个人影重合。
渊云的身形一顿,不过他很快便如常,格外温柔道:“还是弄脏了些。”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格外磁性,浑厚如从胸腔最深处发出,震得耳膜嗡嗡。
不过是些茶水,刘霓道:“无妨。”
渊云抬眸,刘霓就这么毫无戒备地撞进他编织的深渊,带着吸人魂魄的魔力,把人的心神连着魂魄,一块旋吸进去。
渊云欲退开,刘霓却抓住他拿帕子的手,他缓缓垂下眼帘,慢慢掩盖那满眼的欲拒还迎,星点如花海般的绝世风华。
刘霓完全不受思考,内心有种狂躁疯狂的想法,她想占有他,想亲吻他所有,想他为自个疯狂,想他折服又拜倒匍匐在她的脚下,侍她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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